“我当时说的有女朋友其实是搪塞她的,”
姜浓抿了抿嘴唇,显得有些尴尬,“我当时是有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只不过我觉得她不会喜欢我,所以我也没有告白。”
“谁啊?”岑安显得很好奇,挽过姜浓手臂,没有注意到姜浓背脊一僵:“她也喜欢女孩子吗?”
“嗯……嗯,是的。”姜浓有些不自在,但又舍不下岑安与她的这点身体接触。
“是你不知道,还是不确定啊?是我们这一届的吗?说不定我知道呢。”
岑安微微偏头去看她,左耳上的耳钉上所折射出的光顺着姜浓的余光落入她眼中,像是数年经久未散的暮夏。
姜浓转过头与岑安对视,“我不知道……她……她”,
还没等她吞吞吐吐说完,岑安就松开手,唇角笑意潋滟:
“没事啦。你跟周落浅没有在一起,我跟戚槭也就放心了。”
毕竟四个人里面有一对情侣也是蛮尴尬的。
岑安吞掉了这最后一句话梢,眼梢间添上了些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喜悦。
我喜欢的人和我取向相同,并且还是单身,已经是岑安反反复复尝试推测姜浓的感情状态里,最好的一种了。
至于姜浓也喜欢她这件事,像是一场遥不可及的奢望,她连想象都不敢想。
这是岑安第二次坐地铁,第一次还是在昨天。
坐地铁太贵了,一站就要两块钱,岑安初到明州时没钱舍不得,后来干了兼职有钱了,也从未有过坐地铁的意识。
大多数时候她都是骑个公共自行车去到方圆十公里以内的地方,再远了就是坐公交车。
这两年她在更加繁华的江城也没有动过一点坐地铁的念头。
昨天岑安想了很多种她们去火车站的方法,也想到她们可能会选择坐地铁,便特地去学习了如何做地铁。
为此还专门去网上查了坐地铁的攻略。
看完之后还是有点懵,尤其是从明九那一站到火车站还要换乘,看得岑安笔记到最后写得不知所云。
为了防止丢人,她带着口罩太阳帽,抱着笔记本小心翼翼地坐完了全程。
虽然中间还是坐反了一次,问了好几个乘客和地铁站工作人员才好不容易回到家,但起码今天不会像个乡巴佬一样在姜浓面前丢脸了。
但到了地铁站岑安才发现自己想错了,不会坐地铁一点事情没有,也一点不丢人。
因为戚槭和姜浓也都不会。
她是因为穷不会。戚槭是因为家里太有钱才不会,出行不是爸妈哥哥送,就是后来考了驾照自己开车,再不济也是打的。
所以姜浓为什么不会?
明九里面富人很多,毕竟是明州唯一一所有高考班的私立国际高中,就是不出国,要走国内高考方向的。
每年学费差不多七八万,还不含伙食费,学杂费,住宿生的住宿费等。周末留校的强制补课还另外收费。
岑安中考时是大市裸分状元708分。本来她应该是第二,状元711分是另一个裸分比她低,但是有民族加分从而超过她的。
但后来一些明州的某某公众号上有的写公元22年明州中考状元711分,也有写708分的。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传言,说那个状元加分被取消之类的。
但那时岑安忙着租房子找兼职也没再在意到底是谁,反正岑安凭这个成绩全免学费上了明九。
伙食费学杂费还是她用她初中所在区表扬她中考成绩发的奖学金交齐的。
所以明九高中部里面家里开厂的,亲戚是当官的很多,甚至还有警察局局长的孩子。
君誉彤家里也很有钱,她世面见得比岑安多多了,观察一段时间相处一会就看得出来这个人家里有没有钱。
有时候岑安跟她去吃饭的时候聊起这些来,她也会叭叭地说一堆。
在她喜欢上姜浓之后就观察的更加细致入微了。
岑安记得君誉彤说过姜浓家庭条件就只是算普通,这般就更没有道理没有做过地铁了。
她坐扶梯下到负一楼时纠结了老半天,但上手手把手教姜浓买票安检的动作倒是异常干脆利落。
哎呀,昨天刚学的,今天就可以在喜欢的人面前表现一下。
岑安也没有注意看到姜浓看着她跑前跑后背影时,眼里笑意更甚的光。
姜浓将行李箱从安检台上搬下来时,墨黑纤长的睫毛垂下来,掩住小心思未能得逞的遗憾。
也没有理会周落浅望向她这里不加掩饰的嘲笑,笑她假装得这般拙劣,又威胁她等会要给她一个这样做的解释。
毕竟她又不是什么名门望族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大小姐,怎么可能没有做过地铁。
和她一起前前后后坐地铁去补了不知道多少节课的周落浅知道的很清楚。
只不过就是想和岑安独处罢了。
刚才在报告厅岑安上台的那会,她们三个就商量了怎么去火车站,当时周落浅就说坐地铁方便,叽里呱啦说了一堆,被戚槭一句话怼得哑口无言:“我和岑安都没做过地铁。”
至于她们现在还是选择了地铁,主要原因还是周落浅在开玩笑嘲笑戚槭的话音里,姜浓说,她会教岑安坐。
结果姜浓就在周落浅不理解自家室友怎么了的死亡注视下,告诉岑安,“我不会坐地铁。”
本想着她和岑安都不会,就可以和周落浅戚槭分开,单独相处了。反正火车四点才发车。
所以……谁能来告诉她,为什么岑安看起来如此熟练啊!!
也不知道是姜浓跪地祈求的声音感动了上苍,还是她看岑安隐忍渴望的目光共情了媒神女娲娘娘,许她对岑安的这一次追求尝试不要仅开个头就又畏首畏尾,她和岑安到底还是没有带上周落浅跟戚槭。
明州是一线城市,大周末的更是地铁里人多的下午一两点钟还人挤人。
岑安拉着自己和姜浓两个人的箱子好不容易挤上了地铁,才看了一眼姜浓也上来了,门便关了。
坐了一站之后,直到姜浓接到周落浅电话,哀怨装鬼阴森森地问她“你有没有觉得少了点什么……”,她这才发现周落浅居然没上地铁。
……
姜浓嗓音里带了些许欣喜若狂的味道,克制地回了一句“你打错了吧?你谁啊?”,就直接挂断了电话,伸手做要去够自己行李箱的动作,故意搭上了岑安的手。
姜浓从未觉得自己是个手控,但她确实曾经盯着岑安的手看过好久。
高中时也不知道岑安晚上都去干嘛了,有时候撑着头听着听着就就着那样的姿势睡着了。
她很少能跟她讲上话,也从来没有兑现过最开始岑安对她说得那句“有什么问题可以来问我”。
岑安睡着时的姿势,正好能让姜浓看黑板时顺带用余光看到她白皙纤长的指尖,不会以一个让人以为是变态的姿势盯着同桌的手看。
她记起很久之前看的,但忘了出处的一句话,虽然很像是网络矫情文学,但她也确实会无数次午夜梦回时,恨不得取而代之。
——听外婆说“当你失去一个很爱的人,右手才会长痣”。
岑安右手食指第二指节略偏下的位置上,有一颗很漂亮的痣。
姜浓画的第一张电绘[1]就是岑安和她。
其实那句话有很多人当作文案发过,有的说今生失去的,也有的说是前世的爱人。
姜浓希望而抱着侥幸,情愿相信岑安和她纠缠了两世。
岑安凤冠霞帔站在她身侧。手里拿的结发[2]是最初的两股头发绑在一起的那种,而不是后来演变的两根红绸,墨色发丝被她拢在掌心处,刚好堪堪压在那颗痣上,恰似人间一点烈艳绝色。
她画得时候抱了一点自己的私心。她画了岑安在右,她在左。
岑安嫁给了她。
在姜浓上刚大一的时候,她再也不能天天见到岑安,每次想画但又画不出来那双手的时候总是后悔,为什么没有给那双手拍一张照片。
姜浓一直都确信自己不是手控,只是喜欢岑安而爱屋及乌。
也恰恰是大一,她在另一个和岑安完全不搭边的地方,见到了一颗一模一样的痣。
是在a//pian里面。
那时候她因为猥//琐//男//装//姬惹出来的心理疾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单纯就是靠着高中看了岑安整整两年。
不过即使她高中时很喜欢岑安,但就像限定爱人一般,高中时没有多少联系,上了大学后更不可能联系了。
那点隐秘未诉诸于口的喜欢也就被抛掷脑后,埋藏在了心底,逐渐忘记了。
有时候突然想起,也只是当作青春一段无果的暗恋,一笑了之。
而在她心里,岑安的回应,得之我幸,失之也无所谓。
但今天姜浓完全抛去了她这点想法。她在报告厅门口看到岑安的那一刻,就无法放手了。
岑安从报告厅的东侧环视到西侧,与她对视了可能01秒都不到,也没有任何聚焦,姜浓就发现自己大学两年没有再喜欢过任何一个人,只是因为她早就被自己放在了心上。
她对她的在意一直都在。
演讲的那一个多小时,周落浅在她耳边絮絮叨叨跟戚槭讲话,她就独自沉浸她与岑安的幻想未来里。
就像是逛街时一眼看中的东西,无论再去逛多久的街,心里一直想着它,最终你依旧会回去买它,就像是年少时所心动过的人。
夏天周而复始,对的人总会相逢。
姜浓揣着这般的情绪,思绪又飘回了那颗痣上面去。
大一的时候,她又重新好奇起来女生和女生到底怎么做那些情到浓时会做的事情的,就顺着朋友给的网站点了进去。
那个网站里面三种性向的都有,标题都是英文,她也没兴趣去查,就随便挑了一个点进去,就看见了那颗一模一样的痣。
在视频快要出框的地方有一只手,那很明显就是女子的手指,灯光侵染下那颗痣显得很清晰。
但却很快又收了回去。
那只手再出镜时,是拿着an//mo//棒,带着白色执事手套出镜的。[3]
姜浓看完了全程,再没有见到那颗痣。
那颗痣,那只手也很漂亮,姜浓录屏了出现的那一段,但也只是放在相册里积灰罢了。
后来再想起来的时候,还给视频一帧一帧把除手之外的所以地方都打上了码。
姜浓偷看岑安的神情,掌心压着她握着行李箱拉杆而凸起的指骨,差一点点就能插进她的指缝间,从手背处十指相扣。
岑安没有动。
她就那么任她握着,没有撤开,也没有反握,像是进退维谷地垂着眼眸,看不清任何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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