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ーーー“李宝光连人带门摔进院子,趴在他嫌弃的破木板上,贴着木门的脸传来闷闷嗡嗡的惨叫。
几个仆从急忙上前扶人,但还没踏进温家门内,就被人从后方大力蹭开,毫无预警的三人差点往旁边摔去。待站稳定睛一看,小少爷李宝光身边已多了个高壮妇人,妇人手上还握着根捣衣杵,正直直指向李宝光的后脑杓。
!!!
“别…别冲动!”
“妳可别乱来呀!”
三个仆从围着人不敢向前时,又听见后方传来有规律的咚咚敲地声,转身一看,才发现不远处有几个人正缓缓靠近,其中还有两个拄着拐杖的大汉。
那不是魏阳吗?唉哟我的娘啊。
李宝光不知背后发生何事,嘴里还不停骂骂咧咧。他边翻身边骂着下人不来帮扶,但才翻到一半,声音和动作都卡住了。
刘氏的捣衣杵直指李宝光的门面,声音压低:“说,谁死了老公?“
他倒吸一口气。
但过了最初的惊吓后,李宝光稳了稳情绪,又等了一会儿,看那木棍并没立即往自己身上招呼的迹像,更是放下心来,便转移视线朝上看过去。
入目的是个横眉竖目肌肉绷紧的脸。
“妳怎么在这儿!?”
刘氏嗤哼一声:“为什么不能?“
她又压低声音:“要不是刚好在这儿,怎么能知道你干的好事?辛氏的相公只是失踨,你为何这么肯定地说他已经死了?”
魏阳撑着拐杖向前道:“没错,何况这件事,村里都还没人知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宝光这时才反应过来,方才自己在温家门外说的话,都被这些人听得一清二楚。
温家比较偏僻,他还特地选在一般人都去下田的时辰过来。过来喊了一阵子便开始心烦气燥,没想到心急脱口而出的话会被人抓了正着。
他心下大惊,脑子还在乱转,嘴巴就先开口强辩:“我哪有那样说…你、你们光天化日之下就逞强行凶?拿木棒、扫帚,是想打人吗?”
他灵光一闪,忽然就放声大喊:“啊ー打死人啦ーー救人哪ーー”,刘氏果然呆了一瞬,李宝光急忙趁她还怔愣时,先连滚了数圈、再手脚并用爬起来。
终于站了起来,李宝光先连退数步,确认自己远离捣衣杵的攻击范围后,便继续大喊:“快,快把这泼妇拿下,她竟然打我,快捉了交给村长…”
“咻ーー“
李宝光的大喊被一道破风声给掐断,他眼前一花,低头再看时,离脚一尺远的地面,已多了枝长箭,箭身牢牢入地半尺,尾端还在晃动。他嘴还张着,脑子一片空白、手脚发软,这回是真的动都不敢动了。
众人往外看去,不远处有三人正慢慢靠近,三人后方还跟着一小群看热闹的村民。
方大树坐在轮椅上,手上握着一把弓,轮椅的椅背挂着一袋箭。后方的林阿庆、林阿娇兄妹正迈力推着轮椅前进。
原来在刚刚出门前,阿铁说了一嘴捣衣杵武力太弱,林阿庆便想起妹婿方大树来,其他人往温家这头移动时,林阿庆则跑去方家二房找援手。
方大树在分家后,一直在思考挣钱的法子。考虑自己双腿不便、一般手工利润低且竞争又多,再加上他曾在军队接触过打磨修理武器的活儿,他便想着试作性能优良的武器,例如弓箭。若能制作成功,除了卖给腊户或大户人家外,甚至可以向军营推荐,收入肯定会比做竹编草编制品要好很多。
因此这几个月,方大树虽然仍会编些草制竹制品,等做到一个数量时,再拿去镇上贩卖。再来就是在镇上时会顺道找些弓箭的材料,其余的时间他都待在家中,想着制作改良弓箭的方法。
刚才小舅子林阿庆跑来,简略说了魏阳的事(林阿娇已经在一旁开始掉泪),又说岳父岳母跟着魏阳和刘氏去找人了,问可否借他一把弓,让他带着虚张声势一番。
林家人只要不是哭泣的状态下,说话也是能清楚达意的,只是……
方大树抬头看向林阿庆,这人就是一般庄稼小伙子的模样,但林家人茹素和爱哭这些事,在村里是出了名的,也因为如此,林阿庆到现在连个亲事也没说成。
他即便拿着弓……也吓不到什么人吧?
其实林阿庆只是怕路上万一遇上村长李家的人,手边有个武器什么的,能起到威吓的作用;但方大树却误以为要去找的对手比较难缠,所以到最后他也决定一起跟来。
方家前阵子可是冲上守山村八卦榜top1的呢(虽然最近因为魏家的事正火,掉了名次),这小儿子方大树平时也不怎么出门,今日竟然拿着弓出来了,一些村民瞧见了,便尾随其后,想一探究竟。
方大树三人是直接推轮椅从泥路上过来的,比魏阳几人躲在树丛间移动的速度没慢多少,连后方跟着的村民一起,都听到温家门前的对话了。
方大树坐着轮椅缓缓向前,与魏阳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
都是同村的年青人,又都是从军的北归者,看到如今彼此的模样,都是不胜唏嘘。
魏阳心中更是百感交集,他一回来就急着找家人,对村子这一年多来的变化一概不知,还以为方大树仍在家里养伤。
方大树父母双全,岳家与他的关系也不错;反观自己,不仅屋子毁了,连家人都不知去向,这几日焦急耽心如热锅上的蚂蚁……
今日好不容易多了辛氏这条线索,现下又抓到个说溜嘴的小崽子,魏阳心中暗暗祈祷,拜托上天能让我快快找到娘亲和妻儿的下落。
点头呼招后,方大树转身看向李宝光,他忽然抽出一枝箭,拉满弓后二话不说就往李宝光的方向射去。利箭带着疾风从身旁划过,咚一声直直插入后方的树上,李宝光弹了一下,吓出一身冷汗。
方大树再次抽箭,抬手对准李宝光的脸然后说:“刚才刘大娘问,你是怎么知道人家相公已经死了?给我们仔细说说?”
李宝光脸上冷汗直流,说不出话来,他抖着身子后退两步,再也支撑不住,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方大树将弓下压,调整方向,重新对准人脸:“不说是吗?”他也没给对方时间,直接将弓拉满,作势就要放箭。
李宝光吓得别过头缩起四肢,闭眼大喊:“别杀我ーー人不是我害的!“
一阵吸气声响起,是从后面看热闹的村民那儿发出来的。
微风吹过树叶,带来一阵轻柔的沙沙响,温家门外却是一片寂静。
刘氏心口像被重物撞击,碎裂淌血般地疼痛。她找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却是她最不想要的结果!
如果是这样的结局,她还宁愿老王是带着女人跑了!
她红了眼眶,胸口剧烈起伏,举起捣衣杵几步走到李宝光面前,当头就砸了下去,李宝光又往旁边一缩,捣衣杵堪堪在他旁边地上砸出个洞来。
刘氏直起身来,眼神凶狠、咬牙切齿:“不是你害的,那是谁?是谁ーー?!”
李宝光傻掉了。
不知是因为弓箭加上捣衣杵的连番攻击,或是被自己口中透露出的信息给吓着了。
但很快的,求生欲让他的脑筋和嘴皮子没几下就恢复运转。
加上他平日就常闯祸,在父亲面前扯皮耍赖经验丰富,急中生智下,李宝光急忙改口:“你们别诬赖我!我什么都没干!我说不是我害的,还不是因为妳!”
他边后退边抬手指谪刘氏:“你自已男人跟人跑了,一直怀疑是有人害的他,我当然要先撇清关系啊。”
“不先强调自己是清白的,妳又会到处诬赖人!”
刘氏气道:“胡说!明明是你知道凶手,情急之下,说出不是你自己。既然不是你,那就表示你知道是谁!说!是不是李家的?!”
“别给我乱泼脏水,妳…妳这婆娘,嗓门那么大,又凶巴巴的。妳、妳人高马大,脾气又差,谁对着妳都要倒胃口,难怪你男人不要你,活该妳连颗蛋都没下…”
“磅!!”
“啊啊啊ーー”
刘氏年近四十,老王四十初头,夫妻成亲近二十年,仍膝下无子。
老王和刘氏会离开家乡,就是因为成亲之后,她的肚皮一直都没消息,不但街坊邻居议论纷纷,等个三五年后,连王家父母都开始埋怨了,刘氏也因此渐渐失去了笑容,变得不爱说话,连嗓门都小下去了。
老王还有兄弟,都各有子嗣,家中并无延续香火的困扰,他便花了几年攒了些银子,带着妻子离开家乡。夫妻俩辗转过几处,最后在守山村落脚,先是租了田,等收入稳了,老王又听村人说的,学人去从军。
后来攒了些钱,恰逢官府新划垦地的机会,也购得一点自己的田。之后十数年如一日,平日刘氏下田做家务,老王休假回来会帮帮忙,两人闭来无事再抬抬杠、斗斗嘴。
两人都有默契没提孩子的事,也再不强求了。
刘氏心里想着,若真没缘份,就夫妻两人彼此相伴一辈子吧。但是偶而想到还是会难过,她也想要帮老王生孩子……
只是俩人从没想到,他们块头大嗓门也不小,夫妻聚少离多,见面时说话又像在争吵,就这样让人误会成彼此处得不好……
老王失踨也有一段时日了,刘氏虽不愿承认,但心底还是知道这状况是凶多吉少了。
她身材再怎么魁武、嗓门再如何洪亮,脑中还是传统女子的思想,这一阵子始终找不到人,心焦急迫下,便开始产生不少负面的想法。
ーー就是因为没有孩儿!
倘若他们能有个一男半女,夫妻俩何需离乡背井、颠沛流离!?
他们没有离开家乡,老王也就不会去从军,不会遇上西北大潮,害得他跛了脚、身上还坑坑疤疤的。
没有从军不会遇灾,老王也就不用告病伤退,拿了点儿钱财田地,还被人下了毒手!
这一切,就是他们没有孩子造成的!
一旦落入这恶性循中,刘氏总会情绪低落想到,追根究底,一切过错还是在自己的肚皮上。
村里的家长里短,身为村长小儿子的李宝光当然是知情的。他被刘氏逼问,便想先用话镇住人,再像刚才趁人分心时,抽身远离。
于是他就将王家的私事再加上自己的一些臆测,用恶毒的言语喊了出来。
这种闲言闲语,村人私下八卦时虽然也会说,但也没像李宝光说得这般难听,更何况还是当着人的面就喊出来的。
李宝光这样一喊,又是一阵吸气声响起,一样是从后面看热闹的村民那发出来的,但不光是因着这句话,还加上他们看到刘氏高高举起手中的捣衣杵。
被戳到心中的痛,刘氏气到发抖,二话不说,举起手就用力往下砸!
李宝光的手还指着刘氏,他还想等着对方难过惊慌时趁机逃开,没想到用错了法子,话都还没说完,就见刘氏举手挥了下来,李宝光只能急忙缩手隔挡。
“啊啊啊ーー”
听到风声的村长李长富带着一群李家人跑过来,却被几排村人挡住去路,他视线穿过人群,远远就看到小儿子抱着手满地打滚。
他急忙大喊:“住手!快住手!你们干什么!做什么打我儿子!”
李家人的后头还跟了另一群看热闹的村人,众人一听打人了,便急急忙忙追上来。前头那排跟着方大树来的村人,有一半还愣着来不及让开,后面又一群人挤过来,李家人差点变成夹心饼干。
吵吵闹闹一番,苦主和看热闹的才分配好位置。
看八卦的当然是尽量靠近,但又要保持着适当距离,避免被伤及无辜。
李长富则带着自己人冲过去,大柱兄弟和林家夫妻一行人却堵在温家的门框底下,旁边还有个握着弓的方大树和林家兄妹。
不得其门框而入,李长富急忙开口:“住手、住手!持械行凶,随意伤人,你们眼中还有王法吗?“
“哎啊啊啊,爹呀~我快被打死啦~快来救我……”
李宝光身旁的刘氏,仍举着捣衣杵怼着人。虽说好折凳堪称民间七种武器之首,但在古代农村妇女人眼中,捣衣杵应该也不遑多让。
刘氏语气冷漠:“你自己问问你的好儿子,他做了什么、又说了什么?”
李宝光心中大骇,都顾不上疼痛了,大吼着说:“我哪有说什么?我只说了句人不是我害的,是你们自己在那边胡思乱想、加油添醋!”
魏阳开口:“别想狡辩,“他指着温家的屋子“温大郎失踨的事,村里有谁知道?怎么就偏偏你知道?“
刘氏接着道:“对,你不仅知道他失踨,还清楚的说出人已经死了!你说辛氏成了寡妇!”
外头新加入的村民纷纷倒吸一口气。
魏阳质问:“事情能知道得这么详细,温大郎的死会与你无关?”
不只刘氏魏阳一伙人,外头的李家人和村民,全都转头看向李宝光。李长富如遭雷击,也瞪大了眼看向小儿子;李长贵和李长发对看一眼,眉头微蹙。
李宝光心虚极了,但爹爹已经带着人过来了,这又让他有了底气,别的事可以回家后再说,眼前这边可得先唬弄过去。
他高声辩说:“你们一窝子全跑了过来,不也是知道温家出了事?你们都能知道,我为何不能知道?”
魏阳:“别扯些有的没的,说!你怎么知道温大郎已经死了?你说人不是你害的,那是谁害的?”
李宝光强辩:“就是听别人说的!你们能听别人说,我当然也能了!”
“你听谁说的?”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倒是你们,你们又是怎么知道的?”
魏阳刘氏等人心里一个咯噔,也说不出话来。
因为邻村江大娘虽然过来说了这件事,但是希望他们能够保密。
毕竟那天辛家人在赶辛氏出门时,是见到江大娘从门外路过的,若知道是她把这件事传开来的话,以后邻居间可不好相处。
魏阳刘氏脸色一怔,几人都没出声,李宝光便喊:“你看,说不出话来了吧!?说不定那几个人失踨,是你们北归者自己搞的鬼!”
刘氏气道:“你不要做贼还喊抓贼!“说着就弯腰去抓李宝光的衣领。
李宝光手被打的红肿,轻轻一碰就疼,只能胡乱挥舞,根本阻止不了肾上腺素大量分泌的刘氏,整个人从地上被拉了起来。
光这几句对话,李长富就知道李宝光一定私下做了什么事却瞒着没说,现在还说漏嘴了。他气急败坏,但仍怕小儿子被人伤害,急忙开口:“应该是有误会、两边有什么误会,先别动气。阿宝已经受伤了,还是先请大夫,让他回家医治,咱们两边坐下来好好谈谈吧。”
刘氏抓着李宝光:“不行,现在就说清楚!“光这一句,李宝光就被晃了三晃,他领口被人纠着越束越紧,开始脸红脖子粗,却又挣扎不开来,只能夸张地用手指向脖子,吐着舌头,眼神不断向父亲求救。
李长富急道:“先放手先放手,小宝都快没气了。”
李长贵帮腔:“还是两边坐下来好好说清楚吧!真要对质,现在这样也不成样子啊,我家小宝像是被人挟持威胁住似的……”
李长发也说:“是呀,难不成小宝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大实话,你们想要杀人灭口啊?”
“你!“
“你别狗血喷人!”
前方两边人马还僵持不下,围观的村人后方却起了小小的骚动。
嗡嗡声开始变大,不久后,人群如红海分开,一位邋遢的男子从中穿了出来。
村民指点着“找魏阳?就在那儿。“
“撑着拐杖的。”
“不是,是站在里面,年纪比较大比较强壮的那个。”
魏阳:……。对不起喔我老了。
阿铁:……。对不起喔我弱了。
虽然众人全盯着他看,这邋遢男子还是撑住所有人的目光,急急忙忙走了过去:“那个…先打断一下,实在是有急事要找魏阳。”
大柱阿铁等人带着疑惑转头看向魏阳,看魏阳也是一脸不解,再转回头确认这人手上没武器后,就让开一人大的缝隙,让邋遢男子进门。
邋遢男子先看了眼林阿娇,等走向魏阳时,又看了眼刘氏,最后把他拉离刘氏一段距离后,才低头开始说话。
全场都看着这突如其来的陌生男子,只有李宝光想着挣开束縳。
众人先看到魏阳脸色古怪,喊出自己媳妇的名字:“林春花?在哪里?”
李长富几人脸色未变,冷汗却冒出来了。
邋遢男子接着又低语几句,待魏阳摇摇头回话后,又再补充了一句话,这句话却让魏阳脸色大变。
“我娘!?”
邋遢男子边点头边把话说完,魏阳咬牙切齿朝李长富瞪了过去,眼眶都红了。
他撑着拐杖几步到大柱林家夫妻这儿,咬着牙说:“快!快帮我把驴车牵来!找到我娘了,我要去京畿镇!”
众人大吃一惊,李家村长三兄弟的脸色绷不住全变了,后方村民低语声四起。
刘氏在惊讶下也松开手,李宝光便趁机挣脱,从林家夫妻和大柱间钻了出来,奔向李长富,躲在他身后。
等小儿子跑近身,李长富这才回过神来,他用手轴拐了弟弟一下,又低声咳了咳,两个弟弟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收拾自己的表情。
方大树喊着:”阿庆,你手脚最快,先去将车子牵来!”
林阿庆抹掉眼中刚冒出的泪,往家中奔去,方大树又补充:“记得带些银两!”
人群纷纷让路,看着林阿庆边点头边跑开。阿铁赶紧走向魏阳,拍着他的背安抚情绪。
方大树在林阿娇的帮忙下,推了轮椅过来,他看了众人几眼:“事情紧急,我们几个身上有伤,行动不便,待会让阿庆和岳父跟着去?”
几人听了觉得有理,便点点头,刘氏也赶紧靠过来:“我也跟着去,我是女子,照顾魏婶子比较方便。”
魏阳感激地向她点点头。
林家母女已经开始在一旁相互扶着掉眼泪了,林大南觉得身负重任,泪花只能在眼眶里乱转,不能哭出声来。
魏阳右手用力捶了自己胸口两下,慢慢压下急促的呼吸,才咬牙低声说:“这恩人说我娘是被人从瑞河救起来的,头上还破了个大洞。”
他紧握右手,死死瞪向村长那方向:“李家都在骗人,全他m的都是狗屁!“
邋遢男子这时也开口了,他低声说:“细节我也不太清楚,魏婶子说要等他儿子过去才说。只是她交待我来找人时,千万要避开魏阳的媳妇林春花……”
众人心中一个咯噔,抬头对视一眼。
大柱:“难道是林春花…可她不是早就离开了?”
方大树:“村长说他和林氏做过买卖,难道看不出来里头有问题?”
刘氏:“总之咱们先去把人照顾好,等伤养好后,再仔细问清楚。反正,李家要跑也跑不掉。”
邋遢男子张嘴嗫嚅几下,没有说话。
村长李长富低声对两个弟弟交待:“你们也赶紧回去,坐着驴车跟在后头,尽量去探听状况,总之以关心了解村民的名义…唉呀反正给我把事情问明白!”
李长贵点点头,顺便啐念一句:“这婆娘,连件事都辨不好,还大言不惭!”
李长发:“反正有什么事,全推她身上就好。”
两个哥哥听了点点头,总算安心了些。三人又低声交谈几句,李长贵就带着弟弟和一些人手,顶着村人的眼光先行离开。
林阿庆驾着驴车过来,几人帮忙魏阳上了车,林父和刘氏和那邋遢男子也跟着上车后,就急急忙忙出发了。
方大树对着岳母说:“魏大婶接回村后,要先找个地方养伤…“
林母夏氏擦着泪:“我们家可以@%…阿娇,妳的屋子还空着,暂时先让出来行吗?”
林阿娇点点头,抖下两滴泪:“行、行,呜呜呜…@%&先去整理@*&…。”
这一阵子魏阳三人是借住在林阿庆的屋子中,若魏母回来,母子一起待在林家也比较好。
大柱说:“这阵子真是麻烦你们了……”
阿铁也跟着道:“对呀,真是谢谢……”
他们也没理会李家和外头的村人,几人边说着话,边慢慢移动往林家走去。
村人目送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后,突然动作一致地,全都回过头来看向村长和他的小儿子,众人沉默不语。
为何在没人知晓的状况下,李宝光能肯定说出温大郎已经死了?
明明村长之前说过,魏家是媳妇将屋子卖给他之后,没多久就带着婆婆和小儿子离开了,为何魏阳却说她娘在京畿镇被人救了?那他媳妇和儿子呢?
是她有问题,还是她也被害了?
又是谁下的手。
古怪,太古怪了。
李长富抬手咳了一声:“各位乡亲,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明明魏家的媳妇告诉我说、说会带着婆婆和小儿子去南方的,怎么实际上不是这样呢?”
村民看着他,不发一语。
李长富又道:“不过没关系,现在魏阳的娘亲人在畿京镇,我想过不了多久,魏阳他们就会带着人回来,到时候,大家就能知道真相了。”
“我家阿宝被人打伤了,我先带人回去医治。各位放心,等魏阳回来了,定会给各位交待清楚的。”
他向四方作揖,然后抬头挺胸装没事样,带着李宝光和李家人穿过村民,也离开了。
众村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一场八卦是真八卦,但总觉得……
许多人抬头看向温家。
又一个北归者失了踨?怎么觉得一不小心,自家亲友也可能成为受害者啊。
“这下怎么辨?“
“先等魏阳他们回来再说吧。”
“也只好如此了。唉,谁家亲戚没几个北归者啊,先提醒他们别落单吧。”
“是啊,这温大郎平日就爱喝酒…唉,总之,大伙儿最近也小心点吧。”
众人陆续转身,边讨论边相互提醒着离开。
前不久还吵吵闹闹的温家门外,剎那间又归于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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