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五点, 天亮了。
叶茜茜几人得下山了。
叶茜茜领着黑鹰几人，跟在黑列他们身后往山下走。
这次下山，老先生又选了六个孩子跟着一起下山。这六个孩子中, 黑虎也在其中。
叶矜和上次一样把拖拉机开到山脚下等着。
等到叶茜茜几人下山，众人开始把肥料搬上拖拉机的车斗。
前段时间门, 叶矜帮机站那边修了几台打米机, 所以叶矜去借拖拉机的时候，机站的主任很爽快就答应了。
看着一袋袋的肥料被搬上拖拉机车斗, 叶茜茜拿出几个自制的口罩递给黑鹰几人：“套脸上。”
用牲畜粪便和腐殖质发酵过的肥料虽然没有刚开始时臭，但闻着还是有一点点味道的。一会他们得跟肥料一起坐拖拉机回去, 要是不戴口罩, 坐在车上会很难受。
戴上口罩, 叶茜茜弯腰想要抱黑豆和黒鼠上车。
但这两个小家伙皮得很, 非不要叶茜茜抱他们，想要自己爬上去。
行吧, 既然他们想要自己爬上去，叶茜茜便让他们自己爬。
叶茜茜过去找叶矜：“累不累。”摸了摸他的脸, “要是累，一会我来开车。”
下一秒，她的手被叶矜捉住：“累。”
紧接着，她的肩膀处落下一个脑袋。叶矜贴着她的脖颈蹭了蹭：“不过，一看到你，我就不累了。”
叶茜茜没忍住笑了, 这话她爱听。
听着心里甜滋滋的, 比吃了糖还要甜。
“一会我来开车吧。”
她虽然没开过拖拉机，但她上辈子没少开赛车，想来开拖拉机应该和开赛车是差不多的。
她还挺想开拖拉机的。
不单男人爱车, 女人见了车，心里也是喜欢的。
揉了揉叶矜的后脑勺：“他们都上车了，咱们也赶紧上车吧。”
拉着叶矜走上拖拉机，叶茜茜坐到驾驶位，然后叶矜坐到驾驶位旁边的一个位置。
过一会，叶矜下车了。
拖拉机得用打火棍打火，不然没法启动。
“突突突。”
拖拉机动了。
叶茜茜挪到了驾驶座旁边的位置，在旁边跟叶矜学习开拖拉机。
回去这段路，前半段路是叶矜开的，后半段路却是叶茜茜开的。
白天开车比晚上开车安全，俩人都没有故意减速，按照正常的速度开着拖拉机回到生产大队。
回到生产大队的时候，天还没有黑，六点都不到。
夏天天黑得比较晚，要到七点多才会黑透。为此，生产大队的下工时间门比冬天时候要晚一些，要到六点半才下工。
叶茜茜开着拖拉机进入生产大队的时候，没遇到几个人，不过当她把拖拉机开到田埂边上时，却被田里的人围观了。
众人先是注意到叶茜茜和拖拉机。
“刚才开拖拉机的人是茜茜吗？我的老天爷啊，茜茜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厉害了？她竟然连拖拉机都会开了？”
“这是上边给咱们的拖拉机吗？以后咱们生产大队是不是也有拖拉机了？”
“刚才我看到茜茜开拖拉机突突的，可厉害了，以后咱们大队要是有了拖拉机，茜茜就可以回来当拖拉机手了。”
“你是不是傻，人家茜茜现在可是城里的工人，当拖拉机手哪有当工人有前途，她是傻了才会放弃城里的工作回来当拖拉机手。”
等他们走近，看到车斗上的黑鹰几人，以及那一袋袋的肥料时，说的话题立刻发生改变。
“茜茜和叶知青这是去山上接人去了？”
“又来了几个黑小子，看来这次山上的人是要下来了。”
“下来好啊，听我娘家那边的亲戚说，狮岭镇那边经常被抢东西，他们要是下来了，狮岭镇那边也能安全一些。”
“那麻袋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上次大队长说过几天茜茜会去把肥料拉回来，难道那些麻袋里装着的都是肥料？”
“一袋，两袋，三袋……我的天老爷啊，那上面最少放了四十袋肥料！”
“这么多！那，那岂不是能把水田弄完？”
“别在这里看了，快去把大队长喊过来！”
“对对对！快找人去喊大队长！”
“那谁，阿贵，阿贵！把大队长他哥，还有六爷爷他们也喊过来！”
眨眼间门，围着的人跑走了几个。
叶茜茜下车的时候，被几个婶子拦住去路。
“茜茜啊，你跟婶子说句实话，那车上的东西是不是肥料？”
“是。”这没必要瞒着。
“真是啊？”
“真是。”
婶子猛拍大腿：“看来你爸爸是来真的了！”
叶茜茜顿时就笑了：“婶子，我爸都写军令状了，哪能来假的？”
“也是啊。”婶子尴尬地笑了起来。
当初逼迫叶爸爸立军令状的几人中，有一个是她的老公公（男人的爸爸）。
叶茜茜越过她们，从车头绕到车斗那边。
“到了，下车吧。”叶茜茜朝车斗上面喊一声。
随后，黑鹰几人一个接一个跳下车。
这次下山的三个小伙子中，为首的是黑石。
叶茜茜直接和黑石对话：“一会我们得商量肥料的事，黑石同志，你先带着黑虎他们跟黑鹰回去吧。”
上边给山民们批了一个地方建屋子，现在那边已经建了十几间门屋子。
黑鹰他们因为习惯了和叶茜茜住，暂时还没有搬过去。
不过现在黑石他们下山了，黑鹰几人也是时候搬走了。
又转身和黑鹰说话：“带你黑石哥哥他们回去洗澡。”
黑鹰嗯一声，然后举起手扬了扬：“黑石，黑飞，黑列，黑虎……跟我走。”
黑鹰毕竟是首领的儿子，以前首领还在的时候，首领是大王，他是二大王，他从来不喊别人哥哥。
虽然现在首领被捉了，但他已经养成了习惯，对着黑石几人实在没法喊出“哥哥”两个字。
黑石他们知道黑鹰是什么样的性子，默默地跟着黑鹰走了。
黑鹰他们走了没多久，叶大伯领着几个同辈的伯伯过来了。
“让一让。”
叶大伯领着人挤进人群中心。
看到叶茜茜，他开口就说：“你怎么把东西拉这里来了？茜茜啊，咱们祖祖辈辈靠田吃饭，那水田是咱们的命根子，你可别跟你爸一样瞎胡乱搞！”
开口就是一顿责备。
叶茜茜看着叶大伯不说话。
叶大伯明着在说她，其实是在说她爸爸。
他这样做，为的还是把叶爸爸拉下大队长的位置，好让他能成功上位。
“大伯，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要霍霍咱们的水田？”叶茜茜一点面子都不给他，说话也很不客气。
“你怎么说话的？我是你大伯，你竟然跟你亲大伯说这样的话？”
“呀，原来大伯你知道你是我大伯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叶茜茜语气讥讽，脸上却没有半点笑意。
“你，你真是没家教！”
叶茜茜这回笑了：“我确实是没家教。”看向叶大伯，“不像堂姐，堂姐可有家教了，多亏了堂姐，我才跟前未婚夫退了婚约。”
这话说得叶大伯面红耳赤起来。
叶茜茜这是直接扯下了他的遮羞布。
“大伯，你怎么不说话了？继续说啊，我可爱听你说话了。”
“我跟你无话可说了！”
“这样啊。”
叶茜茜掸了掸耳朵，转过身去背对叶大伯，也不跟他说话。
十分钟后，叶爸爸和叶妈妈过来了。
看到叶爸爸，叶大伯又过去说叶爸爸：“老二，你家茜茜真是没教养！刚才她竟然指着我这个当大伯的说三道四！”
叶茜茜凑过去：“大伯，我没有指着你说三道四。”话音一转，笑着说，“不过我真没想到大伯你这么爱告状，我爸才刚来，你就迫不及待跟他告状了？啧啧，咱们村的长舌妇，应该没有你会告状吧？”
“茜茜。”叶爸爸假装呵斥，“别这样跟你大伯说话。你大伯这人耳朵软，听不得实话。”
叶爸爸的话一出，围观的人都笑开了。
叶大伯知道他说不赢叶爸爸和叶茜茜，干脆拿肥料说事。
“老二，水田是咱们老百姓的命根子，你可不能跟着你闺女瞎胡乱来，要在田里下什么肥料。”
叶大伯拉住叶爸爸，一副为叶爸爸好的样子又说：“如果你要下的是上边给批的化肥，我肯定没有二话。但你要下的是你女婿自个儿做的肥料，这些肥料没给专家检查过，也没有经过试验，万一这些肥料烧苗，咱们下半年的粮食可就打水漂了！”
重重拍打叶爸爸的肩膀：“老二啊，你可得想清楚，想明白啊！”
“我想得很清楚了。”
叶爸爸拍开叶大伯的手。
之前他也担心叶矜弄回来的肥料会烧苗，但前几天，他用叶矜带回家的肥料给自留地里的番薯和玉米下了一些。
这几天去看那些番薯和玉米，番薯的叶子比之前翠绿了很多，那玉米也长得比前几天要好一些。
既然那些肥料对番薯和玉米有用，向来对水稻也有用。
“大哥，咱们不是说好了吗，这次按我说的做，要是做得不好，明年就让你当大队长吗？”
“老二啊，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让你写军令状，难道是为了抢你的大队长位置？”
“不是吗？”
“当然不是！我那是为了劝你！灾荒年才刚过去，咱们粮仓空得连老鼠都不爱去，要是因为你弄的那什么肥料把下半年的收成弄没了，你可就成咱们向阳生产大队的罪人了！”
叶爸爸板起脸：“成为罪人就成为罪人。”看向远处的水田，“大哥，我试过那些肥料，那些肥料真的可以肥田。你刚才说咱们的粮仓空得连老鼠都不爱去，我也知道咱们的粮仓空空荡荡的，正是因为知道，我才想提高咱们的粮食产量。”
他拉过叶茜茜和叶矜：“现在我家茜茜和叶矜弄回来了能让粮食增产的肥料，不管结果如何，我都想要试一试。”
看向叶大伯：“大哥，你让我写军令状，我写了。后来，你没告诉我一声，就把军令状贴得整个大队都是，我也没跟你计较。”加重语气，“现在你别来拦着我。”
对于那些肥料，叶爸爸还是很有底气了。
他直接点了四十多个男人的名字，让他们一人去搬一袋肥料下车。
他也扛了一袋：“拿上东西跟我去下田。”
叶矜已经跟他说过一块田要下多少肥料。现在叶爸爸要把叶矜当初教他的，教给身后的男人们。
四十包肥料听着很多，但其实下到田里，却连八分之一的水田都没有下完。
第二批肥料得等到十月份才能运下来，但那时候水田已经不用追肥了。
拿着空袋子走上田埂，叶爸爸冷声说：“那几块田从今天起就是咱们向阳生产大队的试验田了，没有我的同意，谁都不许去碰那几块田。”
说这话的时候，他是看着叶大伯说的。
他倒不是怕叶大伯在暗地里做手脚，主要是想要告诉众人哪些田用了肥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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