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小说 > 科幻小说 > 蔷薇雾语[女尊] > 第5章 Chapter五

投影大屏上正在播出欧蔷的采访节目。因受邀于驰名国际的时尚晚会,欧蔷穿一袭焦糖浅棕碎花撞色短礼服,肩披白蕾丝雁翅薄衫,犹如从暖日深秋走出来的仙女。欧蔷信手把玩话筒,小指环了一枚穆萨耶夫(1)——表明这位尊贵小姐的单身状态。

        “最近您的感情周期十分荒芜,欧小姐,请问这是真的吗?”

        欧蔷似笑非笑道:“我只是厌倦了因寂寞而猎艳,短暂的满足后,更深的空虚随之而来。”

        媒体记者举着话筒穷追不舍,打探桃色的绯闻:“su集团曾有与陆家联姻的打算,您会娶陆家五少吗?这段佳话在我方看来,算是天作之合!”

        “陆奥丁?”欧蔷不可置信地挑一挑黛眉,此时的她颇有俏皮的妩媚味道,“我死也不娶那个满耳朵金属的羊毛卷,别问了。”

        “可是——”

        “别问,再问自杀。”

        见欧蔷不愿提及情感问题,记者们便把话题引向她近期的艺术创作。欧蔷用巨石雕刻出神话里的海底神殿,月影渺渺下映,海葵翩翩起舞,仿佛是不存于人世的伊甸园。

        海雾颓靡坐在沙发前,瓷盘里是吃了一半的鹰嘴豆沙拉,治疗精神的苦药使他丧失了鲜活的胃口。看到欧蔷雕刻的神殿,他的心颤动得情不自禁。他许久没有这样心动,许久许久。

        总有些美能让人暂时忘记忧愁。

        记者问她:“请问您创作这样一件完美的作品,初衷是什么呢?它华美而缥缈,甚至有许多难以理解的元素,需要鉴赏者慢慢领会。”

        “这世上有些美,是我永远强求不到的,我誓死追逐,一刻不停,甚至惹了满身伤痕,还是不能如愿。”欧蔷嗓音温醇,娓娓道来。海雾知道,此时此刻,全球人民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一道道荒唐的伤口,却无人知道,她是为他受的伤。

        记者思索片刻,试探着问:“您的意思是,有些求而不得的美好,看上几眼就足够了,不要强求。是不是这个意思?”

        欧蔷眨一眨眼,眼尾的泪痣犹如细蕊之上的潋滟露珠:“不,你们看上几眼就够了,我作为艺术家不会甘愿如此。毕竟艺术的本质即是对美的强求。”

        时尚晚会上掌声不住,鲜花满堂。

        欧蔷说到最后,海雾情不自禁望起她的眼睛,尽管二人相隔千万雪山与海沟,无数城市与岛屿,他竟觉得她在身边一样。

        她真正在他身边时,他又会情不自禁害怕起来,怕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这害怕里又掺杂了渴求,他潜意识探查到她是一片熠熠火烧云,可救他于风雪之窟。

        倒也不能说他因几面之缘爱上了欧蔷,如此太过荒唐。他只是时不时幻想,如果当初嫁的是欧蔷,而非雪绘,会不会一切都能大不一样?

        然而幻想只能是幻想,比漂浮在云端覆有彩色虹膜的泡沫还虚无缥缈。作为二十二世纪豪门显贵的贵夫,所有人都要求他从一而终。

        既然无法触碰到虚无缥缈的泡沫,何必多看。海雾关闭采访频道,将自己放空在一片沉静里。他的羽睫垂下,仿佛翠鸟的斓羽,在眼眶投下一片池塘似的灰蓝。

        佣人走过来,说道:“先生,十三小姐来了。”

        所谓的十三小姐,是海雾同母异父的妹妹,名字叫做余海霁,霁月当空的霁。虽然她与海雾未曾诞生于同一位父亲的血脉,在家族中有天生的利益冲突,但兄妹二人自小关系很好。

        妹妹来了,海雾显然心里熨帖,他一边吩咐佣人把客请进来,一边摆放奶油、姜糖、水果等食材,想要亲自做下午茶。

        十三小姐余海霁抱着滑板近来的时候,哥哥已经换好了衣服,坐在复古宝石绿的鳄鱼皮沙发上含笑等着她。鳄鱼皮最有光泽,将哥哥的肌肤衬托得过分白皙,仿佛晞晞残雪。

        “我来啦,哥哥,哎,嫂嫂对你怎么样啊?她平时忙不忙?”余海霁随意地把滑板扔在地上,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我给你寄的燕窝你吃了吗?吃了多少?你脸色怎么这么不好啊。司雪绘她欺负你了?”

        海雾把盛满薄荷柠檬水的马克杯递给妹妹,勉强笑了笑:“没有。霁霁,你怎么来了?”

        海霁亲昵地往他肩头蹭了蹭,整个人像一只撒娇的大金毛:“人家想你了嘛。”

        他伸手刮了刮她小巧的琼鼻。其实这对兄妹长得并不相似,哥哥秉持成熟美人的出尘风韵,妹妹却是个甜酷甜酷的萝莉,她水蓝色的长发用海军纹丝带扎起了双马尾,穿了冰激凌蓝色jk制服,露出属于豆蔻少女的修长玉腿。

        海雾手势优雅地调弄白巧克力蒙布朗(2),巧克力碎屑堆成火山,火山口点缀一颗红滟滟的渍樱桃。没等哥哥做完西点,海霁毫不客气地叼走火山口的渍樱桃。

        海雾道:“你怎么还是天天抱着滑板不撒手。”

        “你嫁给了嫂嫂,我爸整天忙着讨好咱妈,跟那些小情儿斗法,我又没个男朋友,除了滑板还有谁陪我玩啊。”海霁用雕刻精致的银勺把“火山”搅成“盆地”,那沾满巧克力屑儿的红唇嘟起来,可爱极了。

        是。自从海雾的出身清贵的生父病逝后,海霁的父亲便用见不得人的手段登堂入室,成为名正言顺的余先生。他的母亲仍旧风流不断,时常同时与三四个演员、模特保持暧昧关系。

        海雾想了想,轻抚妹妹的额角:“霁霁你别这么说,他好歹是你爸……”

        海霁却咬着银勺摇摇头,嘲讽一笑:“他可不觉得是我爸。我长这么大,他就没管过我。”

        听到妹妹这句话,他忍不住一阵心痛。妹妹说的没错,继父的确对妹妹疏于照顾,心思都放在豪门争宠。

        心疼妹妹的同时,他又忍不住心疼自己的生父。现在,父亲凄冷地埋葬在华美而冰冷的家族墓园里,孤枕而眠。他的枕边人,却在世上寻欢作乐,应该早就把他忘干净了。

        看来身为女人,多半是薄情的。

        海霁让佣人们去修剪花园,私密地问哥哥:“哎……那个女的,就是那个女的……她跟你什么关系啊?嫂嫂知道了吗?”

        海雾心中一紧,抬起一双澄澈的鹿眼:“你在说什么啊。”

        妹妹凑得更近,眨了眨小杏眸:“她叫什么来着?欧……对,欧蔷!她跟你……否则为什么为了你连袋鼠都敢打?她不会是你的神秘情人吧?这个搞艺术的,我搜她了,她不是什么好女人,经常出入酒吧,睡完提上裙子就跑!”

        海雾连忙否认:“不是,霁霁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们只是在海边偶遇,她帮我这个忙……我们是清白的。”

        海霁笑得越发可爱,有玩味儿的意思:“真的?那这么说,就是她单恋你了!否则怎么会为了你连命都不要!”

        “别胡说了,”海雾轻轻推她一把,心里忽然像鸡尾酒一样糅合复杂,“再胡说,我让人把你丢出去。”

        脑海中忽然出现海边的短裙女子义无反顾的身影,淫烫的溏心蛋一样的落日被刺破,流出的晚霞遮住女子的眉目。

        海霁百无聊赖揪着水蓝马尾梢儿,眼角的亮片眼影星辉闪耀:“不愧是我哥哥,无论婚前婚后,都引无数女人折腰。哥,说实话,我挺佩服她的,站起来比人还高的红袋鼠,她说揍趴下就揍趴下,要知道这种袋鼠一脚就能把人踢死。欧小姐的本事啊,没有散打八段,可拿不下来。”

        他不知不觉握紧藏青真丝领带上的银托碎石别针,一阵羞赧拂过心头。原来,她对他的心思,所有人都看懂了,唯独他傻傻的像鸵鸟一般把头埋在暗处,装作看不懂。

        “我都嫁人了……她不会不明白,真的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我感激她,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

        海霁沉浸在回忆里,随口道:“你对她没有想法,她对你可有想法啊。还记不记得你在皇家戏剧学院学芭蕾的时候,你当了古典芭蕾系五年的系花,多少女人考入皇家戏剧学院只为了见你一眼?多少人向你深情表白?你忘啦?就算你现在嫁人了,深居简出,也有很多搞艺术的神经病扬言为你终身不娶的。”

        顿一顿,海霁吞下最后一口蒙布朗,骄傲地总结道:“没有女人能拒绝我哥哥魅力。”

        听了妹妹的话,海雾也不由自主沉浸入回忆里。在戏剧学院学芭蕾的那几年,真是他此生最难忘的时光,仿佛珠宝一样的时光。

        他怀念的不是因惊世容颜被万人追捧,而是穿着舞服尽情旋转在芭蕾舞台上的翩若惊鸿。

        他热爱芭蕾。

        却已有许多年不跳芭蕾了。

        说笑间,玄关处有脚步声传来。海霁抬眼看去,是司雪绘眼含笑意地回家来了,她身后的助理亦步亦趋,为她捧着文件袋。

        “霁霁来了呀。”

        这世上有一种美人,他们有与生俱来的魔力,你无数次见到他们,便会无数次沦陷,命中注定。司雪绘就是这种美人,一双混血碧眸善睐,身上的圣洁白裙犹如白玫瑰的花瓣,海霁甚至觉得,她锁骨处晶莹的汗水不是汗水,而是露珠。

        与惊艳外表背道而驰的是,每每与雪绘相处,海霁内心深处总有说不出的担忧,她本能地不相信雪绘的本质也如外表般圣洁,总觉得她藏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海霁笑弯眼睛:“嫂嫂好,我不打声招呼就跑过来,给你添麻烦了。我这就走,这就走。”

        雪绘行云流水坐在沙发上,温柔道:“外面这么热,我做嫂嫂的怎么好赶你走呢?你呀,乖乖留在这里,我们三个人吃一顿家宴,法国菜好不好?”

        “好啊,我挺喜欢法宴的。”海霁道,“哥哥,别忘了让你们这儿的厨子做我爱的法式焗蜗牛(3)啊。”

        雪绘淡淡而笑,仿佛沉入回忆中:“我好像记得呀,我和海雾结婚的时候,筵席上也有法式焗蜗牛。哦,对了,最令人难忘的可不是筵席,而是我被十三小姐打了一拳。”

        提起旧事,海霁羞窘地用双马尾遮住面颊:“哎呀,都过去这么久了,嫂嫂你还记得啊。”

        雪绘又打趣道:“在哥哥的婚宴上打嫂嫂,十三小姐啊十三小姐,你是二十二世纪第一人!”

        海霁连忙去捂她的嘴:“不许说了!”

        她从小依靠哥哥,于是在哥哥结婚的时候,占有欲强烈的小姑娘认为新嫂嫂卑劣地抢夺了她的地位,在婚礼上抡着拳头就去打架了,令人啼笑皆非。

        雪绘朗声笑了,亲昵挽起丈夫的手:“敢做不敢当,可算不上好姑娘!哈哈哈!”

        本是夫妻温存之刻,可海霁分明看到,雪绘触碰至哥哥指尖的那一瞬间,哥哥不受控制地颤栗起来,仿佛被折断翅膀的天鹅。

        司雪绘却照旧神色温婉,欢笑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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