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躲起来,老虎和狐狸都过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小男孩也顾不上别的,赶紧抱头逃窜,顺道拉着他表哥一起。
身旁一阵带着烟草味的风吹过去,江鲤能清晰地听见脚步声,奈何这一套兔子玩偶装实在太重,等他迟钝地扭过头,一大一小两个人早就跑远了。
“小鲤,是不是累了?要不要歇会?”
江鲤听到声音扬起头,差点被吓一跳,一只大号“老虎”站在他面前,一说话,血盆大口中用红布缝的舌头还在随风晃。
“世宽,怎么不追了?我刚才还看见姑姑家那两个小子从这边跑过去。”
前脚来了只老虎,后脚又来了只狐狸。
“接着玩吧。”
何世宽看了一眼江鲤,见他没说什么,便没再多问。
等他们再把头套整理好,几个逃窜的孩子已经跑没了影,他们只能兵分三路重新找。
别墅很大,一共有五层,他们在空间最开阔的四层玩游戏,走廊两旁的屋子也很多,除去上锁的,剩下的房间都可以藏人。
而且因为今天是圣诞,房间里摆了很多南瓜头,机灵的孩子也会拿这个来遮挡。
江鲤一路施着笨重的身躯来到未上锁的房间,头套明明已经整理过,走过几步又成了老样子,眼前一抹黑。
“嚓嚓——”
他在房间简单绕了一圈,没发现人,就当他准备离开时,不知道是哪个小孩放松警惕,衣料摩擦出了响声。
知道屋子里有“猎物”,他这个猎人当然就不可能出去,赶紧调头去搜寻。
不过视线有障碍,他只能伸出兔爪一边摸索着一边找。
他见过傅芷然的两个小儿子,七八岁左右,大概……到他大腿高。
于是他就按照这个高度,伸出兔爪去摸。
桌面、书架、柜子……
他凭借手感和半点大的视野一一辨识出,继续向前,他慢慢听见了呼吸声……
“抓住你啦!”
兔爪覆在一片柔软的黑色布料上,他坚信他抓住的是个人,而且还这么软,一定是小孩子。
三秒过去,他突然觉得有点不对。
这孩子怎么一句话都没说?
而且……刚才还软软的,怎么现在……好像变硬了?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他飞速移开爪子,缓缓摘下头套。
“傅先生?”
怪不得一直没说话,原来他逮住的根本不是小孩子,而是他那个寡言少语的直男老公。
“傅先生耳朵怎么这么红,是屋子里太闷了吗?”
傅遇之还是没说话,耳朵红得跟刚从沸水里捞出来一样,眼睛里也有几道红血丝,手臂垂在两侧,紧紧握着拳。
拳头里藏着根雪茄。
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没心思抽了。
他现在本应狠厉地质问他这位“娇妻”,问他刚刚为什么要那么做,有什么目的。
但一低头,对上那道懵懂又无辜的目光,他又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多疑了,眼前这个人只是在认真玩游戏。
可就算是这样,头套眼睛上有孔洞,分明能看清眼前到底有什么。
“小鲤!”
屋外一道声音传过来,打破了僵持的氛围。
“小鲤,孩子们都找到了,游戏结束了。”
何世宽已经脱下了玩偶衣,抓了抓头发,戴上银边眼镜走过来。
“大少爷也在这儿啊。”他从容地向傅遇之打招呼。
傅遇之不常回家,与何世宽也不算同龄,平时只是点头之交,没怎么接触过。
“小鲤,待会还有个圣诞老人派礼物的游戏,要不要去玩?”何世宽笑着问。
落地窗边的男人悄无声息地捻了捻手心七零八碎的烟。
“不好意思啊宽哥,我该回家了。”
江鲤看了看时间,他和哥哥约定的下午五点,现在出发,刚好合适。
“没关系,下次有机会再玩。”何世宽依然笑得温润。
傅遇之脸更黑了。
“傅先生,你要和我一块回家吗?”
江鲤想了想,象征性地问了下,万一傅老先生给傅遇之派了什么任务呢?
“不想去的话我就……”
“去……我刚好有事路过。”
傅遇之难得抢答。
然后就在江鲤惊异的目光下,以一种得意(?)的胜利者姿态步伐轻快地走出了房间。
“不好意思啊宽哥,下次再一块玩吧,我先走了。”江鲤迫不及待要见到哥哥。
“好。”何世宽收回目光,嘴角弯了弯,弧度却不像刚刚那样恰到好处。
他不知道江鲤口中的家指的是江家,以为江鲤这么急着回去,还邀请傅遇之,是想回他们两个的小家。
江鲤下楼的时候,傅遇之已经把车停在门口,车窗开了半扇,呼吸之际白烟缭绕,精致俊美的眉眼若隐若现。
“傅先生。”
江鲤走到跟前打了声招呼,男人回过神,很自然地抬头。
一张笑意盈盈的白净面庞映在他眼里。
隔着半片车窗,两个人吐息呼出的白雾交杂汇融,比唇齿相接更为暧昧。
“上车。”男人清了清嗓子,率先移开目光。
车里开着空调,比室外暖和得多,江鲤坐在副驾驶,觉得有点热,就把外套脱下,只穿着件薄毛衣。
男人操控着方向盘,余光瞥到身边人的动作,眉头微皱:“感冒不是刚好?”
说完他就抿了下唇,似有几分懊恼。
江鲤倒是觉得很对,上次要不是他吹了风雪,也不会生那么多天病,还要辛苦傅先生照顾他。
于是他又把外套乖乖穿上了。
江家和傅家不一样,不算大家族,分支也少,江成华一家就住在宁康路45号一套洋房里,和傅家那气派的宅子没法比。
“小鲤。”
一停车,江鲤就听到了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立刻开门下车笑着冲过去。
“哥哥!”
江温像是早就等在了门口,双手一片冰凉。
“傅先生也来了?”
江温以为送江鲤来的是傅家的司机,没想到竟是傅遇之。
“傅先生要在附近办事,顺便把我送过来的。”江鲤解释。
“先进去吧。”江温给两个人让了路。
“爸爸”,江鲤进屋,笑着和坐在沙发上的江成华打了招呼,又问:“妈妈还没回来吗?”
江成华的妻子蒋月灵长年在国外工作,因为身兼要职,如今快退休了也不得闲。
“还没,不过应该快了。”江成华起身,同样有些惊讶地起身看向傅遇之:“遇之也来啦?”
“江叔叔。”傅遇之斟酌了一下称呼,还是选择以“江叔叔”唤江成华。
江成华倒也不介意,让江温和江鲤去沏茶。
厨房,江温熟练地将茶泡好,一本正经地转身握住江鲤的肩膀,问他:“傅遇之,还有傅家人,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江鲤知道哥哥在担心什么,江家本就在这场交易中处于劣势,他又是个gay,和傅遇之性取向不一致,哥哥自然会担心他会和傅遇之产生矛盾。
“没有,傅先生和传闻中的不太一样,虽然确实是个直男,恐同倾向却没那么严重。”江鲤摆摆手。
“那就好”,江温松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些愧疚,“要不是只有傅老爷子愿意帮江家度过难关,也不要你受这个委屈和不喜欢的人结婚。”
这场联姻,大家都各有各的利益,想各取所需。
江鲤却是那个得不到一点好处的人。
而他之所以挣扎之后愿意答应,是想要报答江家。
小时候,他偷听大人们说话,听到过一件事。
他并不是江成华夫妻的亲生儿子。
江成华夫妻和他的亲生父母是朋友,收养他的那年,他不到一岁。
所以他才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记忆,如果不是偷听到,他大概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件事。
至今,江家也没有人向他提过这件事,包括江温,他们都对他很好,不仅给予他关爱,还供他上学,后来直到大学他有能力自己赚取生活费,才不需要他们出资。
大家都把这件事瞒得很好,江家人不提,他也不提,都各自做好份内的事,和真正的一家人没什么区别。
只有联姻这一件事,江成华提前做了决定,之后才来和他讲。
江鲤什么都明白,也不怪他,仍旧做好自己应该做的,对任何人任何事都礼貌又温柔,尽量在学业和事业上达到优秀。
江鲤从来不是个内心特别强大的人,他会害怕被抛下,就像当初被那个外国同学抛在草丛一样……
说起来,今天也刚好是圣诞节。
三年时间,他仍旧心有余悸。
江温见他神情低落,便没再问什么,只说了句“晚些我再问你一些事”。
江成华酷爱喝茶,见傅遇之也在,就和他边聊天边喝,傅遇之其实并没有这个爱好,但也许是今天得闲,心情好,也跟着喝了几杯。
冬天天短,夜幕不知不觉降临,外面街上倒还是有孩子在玩闹,江家不比傅家,人口少,家里也安静。
江成华看了眼时间,说:“今天出门玩的人很多,路上保不齐会堵车,要不遇之你们今天就住在家里吧,明天一早再回去。”
江鲤肯定是愿意在家里住的,露出期待的目光,不过决定权很明显不在他手上。
“好”,傅遇之敛眸思索了一下,又生硬地补了句,“这边离公司比较近。”
江成华点点头,面露难色:“客房长期不用,估计不太干净,要不就在小鲤房间挤一挤,遇之你不会介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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