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度失控,可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再失控的场面,也有人来控场。
被打倒的男人醒了酒,这才意识到自己祸从口中,惹了傅遇之不高兴。
这一帮高中同学里,确实属傅遇之家世最好,混得也最好,平时大家说点酸话肯定也在背后,哪敢摆在明面上来。
这样一闹,傅遇之自然是没心情再久留,江鲤也就没能吃上这顿饭。
回去的路上,傅遇之在驾驶座开车,周身气压低得厉害。
车载空调他倒是没忘了开,江鲤怕冷,这会儿全身被吹得暖烘烘,他就将厚重的外套脱下,只穿西装。
“衣服……谁给你挑的?”
男人用余光朝他一瞥,又迅速收回目光。
衣服?这件西装吗?
江鲤反应了一下,这么独特的衣服当然是周润给他挑的,他本来想这么回答,可一看傅遇之铁青的脸色,猜想这衣服估计不大合他的审美。
于是就主动承认:“我自己挑的。”
男人抿着唇不语,将方向盘握得更紧,直到穿过拥挤路段,开上清净小路,他才开口:“下次别穿了。”
“衣服不好看吗?”
江鲤低头认真看了看,觉得除了领口有点深,其它都没毛病,还是说,这件衣服本身就不太适合他?
于是他扭过头,又很真诚地发问:“傅先生是觉得我穿西装不好看吗?”
“没说你不好看。”
男人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之后便皱起眉,将窗户下拉了一点。
刚刚那一刻,他无端想起那晚在酒店房间门口,厚重的羽绒服从雪白肩头落下,青年一袭白色纱裙,臂弯皆被丝带缠绕,纤细小腿裹着白丝……
单纯地从审美角度来说,那件裙子确实更能衬托江鲤的漂亮。
至于这身西装……不知道为什么,见到那些目光全赤裸裸地在江鲤身上游走,他便对这西装没什么好感。
“噢,那我下次就不穿了。”
江鲤想着,这西装多少应该还是不适合他,便打消了再穿第二次的念头。
想到协议,他又试探性地问:“那以后我参加这种场合,先把衣服穿给傅先生看,好不好?”
男人听后,紧蹙的眉头慢慢松缓下来,打转方向盘将车开进自家院子,“想穿什么是你的自由。”
因为出生在傅家这种家庭,他其实厌恶极了过分干涉和擅自替别人做决定。
江鲤喜欢穿什么,那是他的自由,别人没有权力管,即使有协议在,一些条条框框不想遵循便不用遵循,这是傅遇之一贯的想法。
“协议是死的,人是活的,想穿什么就穿”,说完,他又低声补了句,“只要别太过分就好。”
别太过分……
江鲤瞬间想到他在结婚前一晚,喝醉之后竟然听话地穿上小裙子去敲陌生人的酒店房间门,甚至还跟那个男人睡了一觉。
他至今懊恼不已,小裙子自然也就被他拉进了“过分”的衣服行列,换成平时清醒的时候,他是绝对不会穿的。
不过傅遇之既然说协议不用完全遵照,那他和别的男人睡过觉的事,是不是也可以光明正大地说出来了?
他其实一点都不擅长撒谎,万一某天被问起,他甚至都一时想不到更好的回答。
只是他完全不知道那夜的男人是谁,本来还不太在意,日子一久,一些片段碎影老是出现在他梦里,他就略微有些好奇。
不管怎么说,那个男人提起裤子就跑,留他一个人在酒店里,真是太渣了!
“阿嚏!”正要下车的男人狠狠打了个喷嚏。
下车以后,江鲤想起傅遇之最后挥向那醉鬼的一拳,温声劝了句:“傅先生也算是半个公众人物,以后还是不要这么冲动了。”
虽然那个醉鬼说话难听,确实该打。
“我不喜欢别人胡乱干涉我的生活和喜好。”傅遇之也下了车,把车门重重关上。
他垂下眸子,眼睫颤了颤,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笑:“他们凭什么说我一定或者必须喜欢什么,不喜欢呢?又会怎么样?”
江鲤裹好外套认真听着,反应过来傅遇之说的应该是那句“他注定得传宗接代,这辈子只能喜欢女人”。
他一直以为傅遇之是天然直,从生理和心理上都对喜欢男生这件事抵触。
原来还有一种可能:从小到大,常常有人给傅遇之灌输这样一种观念——你要传宗接代,只能喜欢女人。
也是因为从小接受这种观念,傅遇之自己也逐渐迷茫,深陷漩涡,觉得自己确实应该喜欢女生。
然后现在呢?又产生了一种叛逆心理,意识到别人给他灌输观念这种行为不对。
可是观念早已形成,他这么多年来一直喜欢的都是女生,也许天生就是个直男,再叛逆,难道还能喜欢上男生不成?
不过江鲤本人也对强行灌输观念这种行为不赞同就是了。
“就像傅先生你说的,我穿什么衣服都是我的自由,同样地,你喜欢男生或是女生,这也是你的自由。”
青年浅笑着抬头看他,眼里似有万千光华,白皙的面庞和冻得通红的耳朵互相映衬,漂亮又可爱。
傅遇之愣了下,走路的动作都有一丝迟钝。
回到屋子里,江鲤先是抱着汤圆rua了一会,之后才暖着手打开手机,打算购置一些年货。
结果刚打开橙色软件,哥哥江温就突然发来一条消息。
[小鲤,还没休息吧?]
看时间还早,江鲤便回他:[没呢,哥哥有事吗?]
他和江温上次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上周圣诞节那天,当时他们讨论的事有关结婚前晚,在那以后,江鲤便有些不知该如何再跟江温开口。
[小鲤,哥哥上次和你说话语气有些重,你不要介意。]
江鲤本来还怕哥哥生他的气,没想到哥哥竟然先道了歉。
他打好了一串话想发过去,江温却比他提前,令他不得不将那些话全部删掉。
江温说:[小鲤,我问过周润了,你和他们在结婚前一晚玩真心话大冒险,你输掉之后去风华酒店敲门,当晚却没回去,睡在了风华酒店。]
这些都没什么问题,江鲤也都讲给过他听。
[可是小鲤,我去风华酒店打听过了,他们虽然对客人信息保密,可我问起你,他们说你上了五层,还特地给你开了五层一间房,可第二天去打扫,房间根本没有住过人的痕迹。]
[所以小鲤,那天晚上,你到底睡在了哪个房间?房间里真的只有你自己吗?]
江温这一连串的问题让江鲤感到措手不及,他没想到,哥哥竟然真的去酒店问了这些。
要是酒店不对客人信息保密就好了,他就可以知道那晚的渣男到底是谁。
纠结了半天,他只能半遮半掩地告诉江温:[哥哥,我确实没睡在自己房间,睡在了……5210号房。]
对面久久未回,过了大概五六分钟,才发过来一句:
[小鲤,你知道这间房一般都住着什么人吗?]
江鲤一脸茫然,说不知道。
对面又沉默了会儿才告诉他:[这种号码独特的总统套房一般都住着各界有头有脸的人物,起码也得是像傅遇之这种]
[而且他们这类人,平时最喜欢办酒席拉关系,保不准在哪场酒席上,那个人就把那天晚上和你同居一间房的事说了出去]
江温越说,江鲤心里越忐忑,这话的意思是,傅遇之可能早就知道了他和别人睡过。
那现在呢?他应不应该主动承认?
毕竟这事可大可小,傅遇之嘴上说着不在乎协议,可要是传开,傅遇之在面子上确实挂不住。
他回给江温一句“谢谢哥哥告诉我,我会看情况处理的”,之后就认真思考起来。
思考到最后,天都黑了,明月高挂,他终于下定绝心,起身缓缓走向那座长期上着锁的柜子。
柜子里头装着他那件罪证小裙子。
承认错误也要拿出证据,这是教授很早以前教他的。
他对着镜子把那件搁置许久的小裙子穿好,丝带也缠好,就是五颗珍珠纽扣少了两颗,不过应该也没什么事,不用在乎这些细节。
反正他那老公是铁打的直男,人又宽容大度,对于他和别的男人睡过一晚这种事,顶多觉得有悖于协议,肯定没那么在意。
将一切准备好,江鲤深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就这样正式去向傅遇之坦白,也将这段日子的重担彻底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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