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厉眼神一亮,他佩服宋成双这样绝妙的联想,他们经过一晚上反复去世的噩梦,多少神经脆弱又疲惫,然而宋成双却在不停思考破局关键,甚至一大早从噩梦醒来的他,神情平淡如水。
这宋顶流是怎么做到这么牛逼的!这么一比较,凌厉觉得自己果然弱鸡得不行。
凌厉说:“昨晚太仓促了,时间又太短,开门的瞬间我只看到了大概的场景和几件凶器,硬要我说这十二件凶器分别是什么我还真不记得了。”
“这点我可以帮忙!”范捷忙说:“忘了我过目不忘的本领么,今晚再开一次杂物房的门,我用我的眼睛来看!”
徐清薇衣着单薄,她缩着身体冷得不行,叹了口气说:“假设纺锤真的是杀人凶器,那玉器的问题还没解决,从哪里找玉器?”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了宋成双,彷佛笃定这位顶流大佬已经想到了线索。
宋成双“不负众望”地说:“除了杂物房,这里还有一个关键,那个半死不活的人。”
赵对对不解:“可是昨晚那两个讨厌鬼不是有搜过他身么?什么也没有呀,那个恶心的男人还被反咬了一口。”
凌厉说:“那是他打开方式不对。”
众人:“”
凌厉按照宋成双的逻辑去设想这个世界:“我们在重重危机中寻找渺小的脱身之法,同样,我相信有些近在咫尺的线索并不是我们伸手轻易就能取得,而是要打开某种契机。”
众人:“”
掩盖在宽大墨镜后的宋成双笑了,只可惜这好看又捉摸不透的笑容无人得以窥见。
赵对对想起了什么,忙说:“等下,那两个讨厌鬼呢!昨晚李萧瑟不是被设计赶出了那间农舍,那她现在是不是已经死”
话未完,另一边的农舍打开了,李萧瑟神情憔悴地走了出来。这一晚,她显然也不好过,然而她的的确确还活着。
在昨晚,她也笃定自己将会死去,因为她违反了规则条件,她在九点后还停留在外,常理她是必死的,她忐忑地找了间农舍,惴惴不安又惊恐万状。这一晚的确非常难熬,那种本身等待死亡的恐惧和同屋制造的恐怖让她整晚陷入了胆颤心惊的惊恐中。
只是眼下,即便如此糟糕的天气也无法打扰她还活着的好心情。
她活着!她出乎意料地活着!
李萧瑟得意洋洋地看着其他人震惊的脸,她的衣着和头发都有些凌乱,可她全然无视这些平日里她最在乎的东西,甚至哼着轻快的小曲走在大雨中,她活着!她竟然活着!这些看她笑话等着她死亡的人,此刻的表情是有多震惊多可笑啊!她李萧瑟福大命大,她活得好好的!这让她感到无比愉悦和快乐。
天空骤亮,刺目煞白的闪电随着雷声的轰鸣彷佛要将这世界炸裂一般。
这道白得刺眼的闪电来得迅猛又措手不及,嚣张地匍匐于上空,极其讽刺地狠狠一刀劈下。
如一把夺人性命的利刃,刺向了它认为该受到惩罚的罪人。
嘲讽的笑容和轻快的哼咛骤然停顿。
闪电极快极猛,众人甚至还未看清,面前的李萧瑟已然被一劈为二,大量的鲜血喷涌而出,断成两截的身体血肉模糊,却又诡异地务必清晰,她的脸还在微笑,全然没有预想到自己突如其来的死亡,喷洒而出的鲜血污浊了清醒的空气,彷佛在阴冷黯淡的水墨画上波洒了满目猩红的颜料。
然而众人还未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神,只见又一道雷劈下,将李萧瑟的躯体直接焚烧了起来。
倾盆大雨中燃烧着熊熊怒火,火势嚣张地将本就阴暗的天色活生生镀上了层深灰,整个画面极其黯淡灰败,唯独鲜红的火焰刺眼又夺目。
奇怪的是这火势并未扩散,只在原地打转,他们很快就看不清李萧瑟的人了,烈火将她团团围住直至燃烧殆尽。
庞大的雨势逐渐灭了这大火,只留下轻薄的烟雾四散而开。
徐清薇捂住了嘴,大惊道:“你们看,那是什么啊!”
地面上残留着大片大片的灰色颗粒,即便在这遍地小水洼的土地,这些颗粒物也并未被雨水打湿,彷佛绝缘体那般堆砌在地上。
大家都明白这些看似是灰尘的东西都是什么了。
短短数分钟发生的巨变让人极度不适,徐清薇想起刚才血淋淋的李萧瑟,又看到这一摊死灰,本能地蹲下身呕吐了起来。
林涛涛的声音在泼洒的大雨中清晰又无情:“这些村民来这里就是为了获得重生,他们所有的杀人道具都放在了庙宇的杂物房里,庙和农舍从我的理解上来看是一种类似上下级别命令的关系,这条山路可谓是两者的纽带,对于我们而言,九点后不能离开农舍,夜晚的时间应该是属于十二因缘轮回的开始,这片空地象征着轮回之外的虚无和混沌。”
化成粉末的李萧瑟,这就是她的死亡方式。
赵对对伸手点了下人数,突然说:“不对啊!郁立平去了哪里!”
他昨晚抢先去了李萧瑟原本入住的第一间农舍,但是此刻房门紧闭,完全不像有人出来的样子。
宋成双说:“过去看看。”
他们才靠近农舍,就听到里面传来猛烈的咳嗽声,一声接着一声,像是活生生要咳出五脏六腑似的。
陆文多皱眉:“他是不是病了?不会是被我传染了吧。”
宋成双二话不说,长而直的腿轻轻一胎,一脚就踢开了门,凌厉见状挑了下眉。
屋里的郁立平跪坐在地上,他衬衣敞开着,胸口剧烈地起伏不停地咳嗽,他听见了动静,也只是懒懒地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又低头继续咳嗽。
陆文多看着他,不禁冒起了冷汗,郁立平身上肉眼可见的皮肤呈现大片不正常的通红,仿佛随时能渗血一般。
“这人病得比我还严重啊!”
宋成双摆了下手示意他们靠后,“别靠近他,危险。”
范捷做出堤防的动作:“我们猜测得没有错,那个倒在村口的人估计有类似传染病。”
郁立平昨晚强行搜他身而被反咬了一口,他是受到了感染,目前状况为止,但是很有可能也会传染给其他人。
宋成双转过了身,语气冰冷:“不用理他,我们去做该做的事。”
突然,郁立平喘着粗气,拼尽全力大步一个跨越,伸手揪住了走在最后的陆文多。
他疯狂地大叫着:“我不要死在这里!要死我们一起死!你们都要陪我死!我不要一个人!绝对不要!凭什么你们能活!凭什么!”
他力气出奇地大,陆文多没有防备,被拖得直接整个人向后摔倒地。已经癫狂的郁立平逮着一个算一个,他继而伸手猛掐陆文多的脖子。
凌厉和范捷立刻上前,一左一右用力拉开了他,宋成双直接抬腿将他踢回了床上,郁立平身体极其虚弱,哪儿经得住这一脚,直接倒在床上捂着脖子像快要断气似地咳嗽着,他皮肤呈现一种极其诡异的红色,皮肤变得极其脆弱,一碰就破,血流如注,从皮肤裂开之处汩汩留下,染红了衬衫,这幅不人不鬼的模样异常骇人。
他虚弱地躺在床上,恶毒地一一扫过他们的脸,最后定格在凌厉身上。
不知是否是他已经意识不清的关系,他看着凌厉,咬牙切齿地重复着:“明明死的就该是你,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你又活了过来!这不可能啊!我也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凌厉一怔,他或许还在对自己的“重生”耿耿于怀,凌厉知道是自己门前的弓被偷梁换柱了,可他没法认为郁立平做错了,人在死亡面前,想尽一切办法求生才是本能。
凌厉平静地说:“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想活下去。”
有人说过,跳楼自杀的人在跳下去的那一刻,会伸手向上虚抓,上吊自尽的人在踢开踮脚物的瞬间,双手会紧紧抓着勒住脖子的绳索,即便心中死意已决,但是求生是唯一的本能。
郁立平头疼得厉害,他的视野中所有人的脸都是层叠交叉的,他仿佛看到了凌厉“死去”
的那天,他的朋友们真心实意地悲泣和痛苦。
他突然尖声大笑着:“朋友?朋友算什么!有一天!你们之中只能活一人的时候,你们会争得头破血流!”
宋成双只说:“所有人都出去。”
其余人不知道宋成双要做什么,但是还是乖乖照办了,赵对对走到了门口,只回头说了一句:“你错了,是你太小看我们之间的友情了。”
等所有人都跑出了屋,他反手关上了里屋的门,将门锁得死死的。又从别的屋上拆下了木条门栓,直接将门加固封死。
他们忙完这一切,又从田里摘了番薯芋头,待他们上山的时候,还是白天的时间,天色却已彻底黑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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