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厉在秦窑外看见了等他的宋成双,他身边还站着严齐。
严齐这几日都非常积极,或许他曾经懦弱胆小,但是习惯是可以改变的。
“秦宝和艾俊出去了,我就没啥事了,不过你那两位朋友也没得空,貌似在整理秦宝房间和盘点嫁妆什么的。”严齐说:“我还是想尽快找线索赶紧离开这里,你们两位比较有想法,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说。”
凌厉也说:“宋,你之前说有办法可以让秦武答应?是什么办法?”
宋成双嘴角不易察觉地扬起,他在这个世界里无法戴墨镜,虽然他是个甚少用神情表达自己内心感受的人,但是不经意间很多细微的神情变化还是落入了凌厉的眼中。
他说:“跟我来。”
他们在集市和窑洞中穿梭了好一会儿,今日的艳阳格外强烈,没过多久他们就热得出了一身汗,凌厉整了下戴着的头巾,虽然全棉制的头巾轻薄又透气,可这连日戴着无法摘下,始终难受得很,就在凌厉忍不住发问他到底要找什么的时候,宋成双停下了步子。
“我闻到了,那个人就在附近。”
他们在成排的窑洞下,这一快地方窑洞倚山而建,密度相当大,应当是普通人家所居住的窑洞,凌厉觉得略微有些眼熟,不知是这些窑洞模样都差不多,还是他之前来过的关系。
有个人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休息,他身边卧着头驮着货物的驴子,他坐在石头上正在掂量手中的银子。
凌厉说:“这不就是之前那个和我们搭话的商人?”
宋成双点头,他朝前走去,“老板,可还记得我们?”
“哦,是你们啊!”那商人将手中的银子揣进了袋中,两眼笑得眯成了两条缝:“上次的东西用得可好,姑娘家是不是特别喜欢?这次要买点什么?”
”今日不买东西了,倒是想请老板帮个忙,这对老板也是件好事。”
商人狐疑:“可稀奇了,说说是什么事儿?”
“老板生做大,就一个人不嫌累得慌?可会缺个能打下手的人?”
商人点头:“是啊,我毕竟卖些香料,胭脂水粉什么的,我这一年中足足大半年都在外跑,的确是需要个帮手,最好是个姑娘家,可眼下人难找,毕竟愿意随着我东奔西走的姑娘可不好找。”
宋成双调整了下语气:“我有一位朋友倒是可以,就怕老板嫌弃她,她长得不好。”
“长得不好?”商人先是一怔,随即“哈哈”大笑着:“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天下之人数以万计都不止,生得不是一张脸,自然有好有坏,长得好是运气是天赐,这长得不好也没什么,人够伶俐品行好愿意跟着我跑东跑西,不嫌累的做买卖就成。只是我今日就要走啦,她要是真的愿意随我去,午时前在集市上那间茶楼前等我就成。”
宋成双点头,顺势微微躬身:“那就有劳老板了。”
他回头走到了凌厉身边,说:“如果阿丑也离开了秦窑,再次从参与者中挑选的概率是不是几乎万无一失?”
凌厉暗自佩服,可一想到若非那日他们在集市上遇见了这位商人,他们未必会有今日的转折点。
宋成双却说:“这就是盲盒世界的玄妙,盲盒的定义就是你永远不知道盒子里装的是什么,这个世界又是什么模样的,你会在一个节点遇上什么样的人,怎么样的故事?既有可能像是从前有座山那样,虽没有完整的剧情,危险却波涛汹涌,又或者像是这一次,拥有了完整的世界观和情节,却让你无从下手,这就是盲盒的世界,不过显然越是完整的剧情,支线也会更多,我倾向于商人这条线是一直存在的,并不是特定哪天才会发生,而触发他的点便是我们在集市上看到了镇上的红事。”
凌厉笑说:“过来人,你说比我们多经历了三个世界,我怎么觉得不像是三个,倒像是三十个。”
宋成双明显一个怔愣,又立即回神说:“你也很会把握剧情,当发现镇上的红白事特别多时,你还特意尾随而上,看到花轿抬出了镇。”
“我会想到尾随,还不是因为宋顶流第一天就尾随了那个反杀小头的被偷窃者。”凌厉眉头一皱:“等下,我知道这里是哪里了!”
严齐被二人这番话说得是摸不着头脑:“这里不是黄土高原么”
“那一户窑洞!”凌厉也不管宋成双压根看不见他手指的反向,忙说:“那天镇上的红事,我尾随而至的地方就是这里,你们不觉得奇怪么,家中有婚事,不该是像秦窑那样张灯结彩,到处挂满红灯笼么,哪怕这只是户普通人家,多少也该张贴喜字剪花吧,可是这家人家哪儿像办喜事的样子,难不成结婚当天就全撕了”
宋成双听完了凌厉的描述,问道:“那日街上敲锣打鼓的喜事是什么样子的?红色喜服?八抬大轿?”
凌厉回想了下当时的情况:“喜服不太像,如果和电视上常演的古装里的喜服相比,还真不是那回事,感觉只是普通的衣服,不过面料的颜色是红色,轿子是一种原木的深红,轿身并没有多加装饰,只是一顶普通轿子。”
宋成双斩钉截铁地说:“我们被误导了,这可不像成亲的喜事。”
严齐说:“我昨天替艾俊拿来了喜服,真的像是电视剧里演的那种,秦窑是真的在办喜事。”
凌厉说:“花轿出了镇是往左去的,如果说这并不是在办喜事,那还有什么可能性”
这个世界的线索越发凌乱复杂。
宋成双说眼下出镇巡查的话,怕会耽搁阿丑的事,严齐自告奋勇地前去调查,宋成双和凌厉先行回秦窑。
阿丑听闻能离开此地,竟坚决地同意立刻离开秦窑,她在离开前特意留信两封,一封给秦宝,一封给秦武。
在秦窑生活的数年,虽整日低头不敢正面视人,可秦窑毕竟给了她遮风挡雨的地方,她内心对秦武的照顾是感激的。而对秦宝,她也并无怨恨,这些年秦宝逢年过节也会送她些小东西,阿丑将这些东西在集市换了银子,也是为了日后而作的打算。
秦窑上下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大喜之日忙活,丝毫无人注意阿丑离开了秦窑。
她幼年来此,再未踏出秦窑一步,而今天,她离开了,便不会再回来。
凌厉和宋成双陪同她前往和商人的约定之地。
他们本以为阿丑多少会有些留恋故地,却不想她步伐从容坚定,她走了一段距离,只是断然地回头看了一眼,便决绝的离去。
凌厉好奇地问:“据说秦小姐对下人很好,你真的不要当面道个别?”
此话只是试探,如果当面明说,阿丑很大可能性是走不掉的,虽知她内心已经有了去留的打算,可凌厉仍旧对她的决绝存有狐疑。
“算了,我在秦窑当差的这些年也尽到了自己的本分,秦小姐看着不错,其实并没有多好,这点无需强求,毕竟这世上没有规定谁一定要对谁好,哪怕对方付出了很多。”
此话倒有些微妙,凌厉抓准了点:“秦小姐的口碑在这高原可谓是响当当的好,莫非不是?”
阿丑自知失言,却也不想对他们说假话,犹豫了下说:“她是很好,作为秦窑的大小姐,没有半点骄纵脾气,对下人也和蔼有礼,这仅仅只是一种表现,她在买下我作为丫头的时候,我是真心很感激,毕竟我生得丑,能在大户人家的小姐身边伺候是我求不得的福气,但是在那一天和日后的很多天里,我见惯了她鄙夷嘲弄的眼神。”
如果说阿丑因为相貌产生的自卑在最初只是心灵本能的卑怯,那日后终日在秦宝身边伺候时得到的唾弃的眼神是她最终低下本该高昂的尊严的最后一根稻草。
阿丑不习惯外面的世界,用头巾的下摆半遮着脸,她不停地向他们道谢:“太感谢你们了,阿丑怕是今生无以为报了,或许多年后我会再回到这黄沙漫天的黄土高原,如果二位还在秦窑当差,我定来看你们。”
凌厉笑了笑:“我想我们两个一定不在这里了。”
阿丑忙说:“两位这么好的心肠,今后一定会有福报的。”
凌厉多谢她吉言。
宋成双又问:“阿丑姑娘既然不再是秦窑的人了,能否将曾不便说的事说于我二人听?”
阿丑多少明白他们要问什么,此时也没有什么顾虑了,说道:“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对秦玉这么感兴趣,但是我一定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我来这里的时候秦玉已经去世了。”
宋成双说:“她是被烧死的。”
阿丑有些震惊:“你知道了?秦玉小姐的事一直是秦窑的禁忌,没人会主动说起这件事,恐怕也是不允许说的,而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秦窑从前的一个下人,他醉酒后说那日火烧得特别大,他们只来得及救出秦宝小姐,当抬出秦玉小姐的时候,她已经没了气息,说当时老爷哭得是死去活来,总在秦玉小姐的房里睹物思人,我来了秦窑后,其实很少看到老爷,我想最难过的时间也是会过去的,老爷日常忙于打理生意,我从没瞧见他来秦玉房间里思念故人,也或许是因为好歹秦宝小姐幸存的关系。”
宋成双问:“告诉你这件事的下人是哪位?”
“他以前不在了,走了好些年了。”阿丑怕自己的说辞让人误解,忙说:“我的意思是他已经去世了,好像就在他酒后告诉了我这些之后,没多久就去世了,二位莫要怀疑,他只是病死的,连郎中都来看过好几回了,我也去他房里给他送过几次饭,真是可怜人,不知道得了什么病,头疼得死去活来的。”
凌厉眼神一凛:“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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