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落下后,明城人民医院门口的长街灯火阑珊,人来车往。
本该下午六点下班的向鱼,拖到了晚上八点。
她在医院附近租了房子。
从前面十字路口过天桥,穿过一条窄巷子,尽头处那户复式红砖房带个小院的就是。
回到住处后,向鱼洗了个澡。
正往头上打泡沫时,被她扔在脏衣篓里放歌的手机歌声戛然而止。
生怕医院有急事的向鱼赶紧将手洗干净,随手用毛巾包住了头发。
还好,电话不是医院打来的,而是向鱼高中时唯一的闺蜜沈文兰。
向鱼将手机开了扩音,放在洗手台上,继续洗头。
电话接通后,那头传来沈文兰的声音:“小鱼你到哪儿了啊?”
弯着身子在莲蓬底下冲头的向鱼身板一僵,半晌才想起了什么。
她的声音掺杂着水声,“……抱歉啊兰兰,我忘了今晚同学聚会的事了。”
电话那头的沈文兰:“……”
“要不你们玩吧,我就不过去了。”
向鱼的话音刚落,沈文兰立即驳回:“不行,你今晚必须来!”
因为沈文兰的坚持,向鱼只好加快洗头洗澡的进程,半小时后换鞋出门。
去ktv的途中,向鱼一直在想,沈文兰到底为什么非要她去参加同学聚会?
在明城发展的老同学也就十来个,据向鱼了解,在她回国以前,沈文兰他们就经常组织在一起聚餐,维系老同学的同窗友谊。
应该不存在她会感到孤单或者不自在的情况。
到地方后,向鱼明白了,因为同学们都在议论。
“这次聚会罗淹真的会来吗?”
“会吧,班长之前偶遇了罗淹,留了联系方式,还邀请他来参加聚会了着。听班长说,罗淹中午跟他联系了,询问咱们聚会的地点呢。”
“好期待啊,想当初他可是咱们班最帅的男生呢。”
“淡定,最好别抱太大期望啊。毕竟七年了,谁知道他现在会不会变成秃顶或者顶着个啤酒肚呢?”
“……听你这么一说,我瞬间萎了。”
“……”
十分钟前,向鱼推开了包房的门。
她的出现让包间里其他老同学愣怔当场,半晌也没认出她是谁。
后来还是沈文兰上前迎接,顺便向大家简单介绍了一下向鱼。
一听是当初高考后就出国念书的向鱼,大家都很诧异。
因为在此之前,沈文兰半点没有透露过向鱼回国的事。更何况如今的向鱼和七年前相貌平平,醉心学习的女书呆子截然不同。
今晚的向鱼虽然穿最简单的白色雪纺衬衫和黑色长裤,天然黑的长发随意披肩,但她明艳动人的五官却是让人大为惊艳的。往人堆里站,也是不容让人忽略的存在。
男生们都看直眼了,一个个凑上去打招呼,说得最多的莫过于那句“女大十八变”。
最后还是沈文兰帮向鱼把那些个男人一个个踹走,拉着向鱼去角落位置坐下。
随后向鱼便听见女生们议论罗淹的话。
得知罗淹也会来参加同学聚会,她心里蓦然紧张起来。
也终于明白沈文兰为什么执拗的要她赶过来。
“听见了吧,罗淹会来!”沈文兰凑近向鱼,在她耳边小声道:“姐妹儿我够义气吧,知道你对那个姓罗的念念不忘,特意给你一个惊喜!”
向鱼扯了扯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你怎么就确定是惊喜。万一是惊吓呢?”
沈文兰显然没有明白向鱼话里的意思,毕竟她也不知道向鱼今天上午在医院里已经和罗淹照过面了。
“也是,毕竟岁月是把杀猪刀。”
“连班花李倩都能长残,指不定罗淹现在也长残了……”
沈文兰小声在向鱼耳边嘀咕着,后者哭笑不得,刚想说罗淹不仅没长残,甚至比年少时更成熟稳重具有男人味。
向鱼还没来得及开口,包间的门便被人推开了。
来人正是罗淹和许明雅。
“罗淹你终于来了!”班长陈明涛起身相迎,视线却忍不住往罗淹身边的女人身上瞟,“哟,来就来嘛,还带家属一起来了!”
许明雅闻言,嘴角的弧度几欲咧到耳根附近,心情大好。
待罗淹将她介绍给大家后,方才温软出声打招呼,娇俏得惹人怜爱。
沈文兰已经陷在罗淹的绝世俊颜里好几分钟了,直到男人介绍许明雅,说是他的女朋友,她方才回过神来。
“小鱼……”沈文兰的目光落在向鱼脸上,想安慰她,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而且她注意到向鱼的神情很平静,似乎对于罗淹有女朋友这件事一点也不意外。
包间里的氛围因为罗淹两人的到来被炒热,他俩几乎成了聚会的焦点。
许明雅挨着罗淹落座后,视线不动声色扫过现场所有异性,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角落里的向鱼身上。
被盯着的向鱼浑然不觉,她在嗑瓜子。
倒是坐在她身边的沈文兰察觉到了,不动声色顶了一下向鱼的手肘,“小鱼,罗淹的女朋友在看你欸。”
向鱼闻声,也朝许明雅看了过去。
两人的视线对上后,向鱼率先冲对方点头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至此,许明雅才算确定,她真的是上午在医院里见过的那位女医生。
沉默半晌,许明雅挽着罗淹的胳膊贴近他,“原来向医生是你高中同学啊?”
彼时罗淹正和一帮老同学闲聊,蓦地听见许明雅的话,他侧目凝住她,面露狐疑:“谁?”
许明雅借着包间里昏暗扑朔的光线打量他半晌,确定罗淹脸上没有撒谎的迹象,方才回他:“两点钟方向的角落里,那个穿白衬衣的女人。”
“你不记得她了?”
罗淹顺着许明雅说的方向看去,视线与昏暗中与向鱼隔空对上。
他似沉思了片刻,方才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温情地凝着许明雅,“想起来了,向鱼。”
“上午在医院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们认识啊?”许明雅虚着眸瞧他,眸光打量,“莫非你跟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罗淹淡笑,顺势把人揽到怀里,“她比以前漂亮多了,不怪我当时没认出来。”
许明雅也笑,似信非信:“这么说你俩高中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咯?”
“那她为什么一直盯着你看啊?”
罗淹握紧了女人的肩,唇畔的弧度深了些,又极放浪地朝向鱼的方向看了一眼。
半开玩笑的语气,很是轻浮:“依你之见呢?”
“八成是念书那会儿暗恋过你吧。”许明雅也是一副玩笑话的语气,倒也没再继续在意向鱼。
毕竟罗淹对她都没什么印象。
罗淹沉闷低笑,没再说话。
只是视线又不自觉朝向鱼那边看了过去。这一次,向鱼没再看他,而是偏着头听旁边的沈文兰说话。
她姣好的身形隐没在朦胧暗色里,显得那么不真切。
-
几分钟后,班长陈明涛提议玩牌,凑了四个人围坐在茶几前斗地主。
沈文兰便是其一,留下向鱼孤身一人坐在沙发角落里,磕了点瓜子,吃了点水果。
陈明涛他们一向玩得比较花,斗地主输了要求现场脱衣服。
虽然要求过分了一些,但在包间暗色调的暧昧氛围里,男男女女聚在一起,难免也想寻求点刺激。
于是大家也都没意见,输一局脱一件,赢一局穿一件。
沈文兰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衰神附体了,输一把赢一把,外面罩的那件防晒衬衫就没穿上过。
要命的是,新一轮游戏结束,她又输了。
男人们兴致勃勃看向沈文兰身上的吊带打底衫,笑容渐深,不断起哄让她脱衣服。
角落里玩手机的向鱼闻声走了过去,淡笑着压住了沈文兰落在肩带上纠结无比的手。
她音色轻浅柔和,像春风和雨,润物无声,温柔且坚定:“大家都是老同学,别这么咄咄逼人嘛。这局我替她受罚如何?”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落在了向鱼身上,被她嵌在薄光里窈窕的身姿吸引住了。
玩斗地主的四个人里,恰巧就有罗淹和许明雅。
罗淹身上就一件白衬衫,黑色西服外套早就被他脱下来搭在了沙发靠背上。
至于许明雅,她身上也就剩一件吊带的碎花连衣裙了,瓷白的肌肤在昏暗中也似透着光。
男男女女都因为这场游戏聚拢过来,参与游戏的四人没有吭声,倒是围观的男人们陷入纠结。
闹了半晌才答应了让向鱼替沈文兰受罚。
于是向鱼当着众人的面,慢条斯理解开了自己白色衬衣的扣子。
她解扣子的动作很悠然,仿佛当众脱衣服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
昳丽的容貌即便在昏暗中也能引人遐思,片刻也舍不得移开视线。
罗淹落在她身上的视线越来越沉,眼看着向鱼的衣襟敞开,露出里头黑色的背心t恤来,他将手里的牌扔在了茶几上。
“不玩了。”男人冷沉的嗓音极具压迫感。
移开视线前,罗淹瞥见了女人脖颈那片莹白如玉的肌肤,以及朦胧光线勾勒出来的凹凸有致的曲线。
移开视线后,罗淹眼前仍是那幅光景。
他眸色略暗了些,觉得有些口干,便随手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
从罗淹低沉愠怒的话音里缓过神来的许明雅朝他看去,不明所以。
还未把衬衣完全脱下的向鱼也愣住了,木讷地看了男人一眼。
却见他从沙发站起身,朝包房内自带的洗手间走去。
罗淹进了洗手间,包房里冰冻的氛围终于解封。
陈明涛打着圆场,问其他人要不要补上罗淹的空位。沈文兰趁机表示自己也不玩了,半开玩笑的语气说再玩下去要裸奔了。
话落她站起身将向鱼的衣服拢好,打着哈哈便把惩罚的事躲了过去。
-
沈文兰和向鱼回到了沙发一隅。
她朝洗手间的方向看了一眼,凑到向鱼耳边小声道:“罗淹刚才怎么了?”
向鱼也朝洗手间看了一眼,摇摇头:“不知道。”
“可能是因为我破坏了你们的游戏规则,所以生气了。”
沈文兰:“是吗?”
向鱼没再和她深入讨论这个话题。
她看了眼腕表,已经十点多了,“时间不早了,我明天还得上班。”
沈文兰明白她的意思,倒是没有留她:“那行吧,你先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啊。到家给我打电话报平安。”
向鱼应了一声,去跟组织这次聚会的班长陈明涛说了一声,又和其他老同学寒暄了两句。
方才在众人目送下走出了包房。
离开包房后,向鱼去了趟外面的公共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往电梯口走时,她遇上了罗淹。
男人在等电梯。西服外套已经穿上了,身姿笔挺,高大伟岸,颀长峻拔。
他一只手拿着手机在看,另一只手随意揣在裤兜里,似是并没有注意到侧面走近的向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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