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无患子的第一步是将无患子剥开,接着可以选择和皂角一样冷泡,或者煮水。
家中没有足够的木盆,姜茹选择了煮水,等到微微起泡时候,舀起来装进两个小陶罐里面,一个放在屋檐下洗手洗脸,另一个放在厨房洗碗。
歇了会之后,姜茹将温热的面疙瘩汤喝了,满满一大碗很有饱腹感,食物能慰藉一个人胃,也能慰藉一个人心。
吃完饭,姜茹去看了一眼皂角泡的水,已经初见成果,再泡上一天,就可以用来洗衣服,现在也能用,只是效果没有那么好,她既然不急于这一时,干脆多泡会。
中午的时候,天正热,房前屋后的知了不知疲倦,好在周围树木多,又有河,卷来丝丝凉风。
没有午睡的困意,姜茹去了杂物间,一通收拾,把用得上的东西都整理出来,那些破破烂烂的便都丢掉,或者当作柴火。
她热出一身汗,便打盆水擦擦身体,用上无患子液,顿时凉快了不少,身上还萦绕着一些草木的香气。
摇着蒲扇坐在堂屋中,桌子上放的是之前煮好的凉茶,她喝了一口,心中感叹,要是再冰镇一下就好,或者放点蜂蜜也行。
剩下的凉茶她放进了水缸,算不上冰镇,但比搁在空气里还是要冰凉得多。
或许因为杨婶的行为带来触动,姜茹现在没有丝毫的困意,她想起来了很多的往事。
她是跟着外婆长大的。
小时候,父母外出打工,姜茹的爷爷奶奶重男轻女,不喜欢姜茹,所以姜茹生活得并不好。
后来外婆看不过眼,从城里舅舅家回了乡下,把姜茹接过去一起生活,直到病逝。
那个时候,外婆已经快七十岁,在生活方面总会是力不从心的地方,姜茹早熟,知道生活的不容易,所以一切都能自己解决的事情,她都不会依赖外婆。
她还记得有年冬天灶台上烧着热水,舀水的时候,手腕一软,整瓢水泼了出来,腿和脚红了一大片,疼得她眼泪直转。
后来外婆半是心疼半是夸奖地搂着她说:茹茹真懂事。
姜茹当时觉得很开心,她很早就从爷爷奶奶那里知道“不被喜欢”是什么样子,所以有人夸奖自己的时候,她觉得那一刻自己是值得被爱的。
她真的喜欢那种懂事的夸奖吗?并不是,只是她知道自己没有撒娇的权利,没有委屈的机会,所有的懂事背后是一次次的失望累积的伤痕,以及自我压抑的期望与渴求。
外婆去世之后,舅舅常说,外婆本来已经到了享清福的时候,却被姜茹拖垮了身体。
姜茹已经记不清舅舅当初说这话是开玩笑还是真的埋怨她,但是这话却是深深刻在她的心上,如同一道永远不会愈合的伤口,每每想起,鲜血直流。
所以她总想着自己独立完成所有的事情,不要去麻烦别人,不要对别人抱有期望,曾经有朋友说她的内心有一道长城,里面包裹着脆弱的自我。
等到下午太阳弱些,姜茹又出了趟门,依旧是四处转悠,顺便捡点柴火。
谁知道柴火没有捡多少,却碰到江家大房的人。
这次不是姜兰,而是大房长女,也就是姜茹的堂姐—姜云。
姜云那天不在场,事后听到姜兰的讲述便知道姜茹打的什么主意,暗骂了两句,将此事也记挂在心上,如今见姜茹正在拾柴火,便上前打招呼,“堂妹,你在做什么呢?”
姜茹……
是她干活的动作不够明显,还是姜云尬聊的技术太差?
“我在赏景。”姜茹在阴凉处将一根细细的柴火砍成几截放整齐,等会可以直接捆好带回去。
天空碧蓝乌云,灼烈的日光在地上留下的明亮光斑,被晒着的皮肤还在散发炙热的温度,好似下一秒皮肤就会龟裂开,树荫之下也带着热气儿,却又比站在太阳下好得多。
姜茹砍完一根柴火,就着搭在肩上的毛巾擦擦汗,继续处理下一根树枝。
姜兰无语了半天,才发现姜茹是真没打算离自己,心中不免多了几分不满,姜兰那个没有脑子的被姜茹嫌弃也就算了,为何自己也被冷遇?
不过她的心思向来比姜兰深了几分,还是微微笑着,看不出心中所想“堂妹真是幽默。”
“我也这么觉得。”姜茹随口道,一点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她浑身散发着“不想和你讲话”的怨气。
姜云没有再说什么,走到树荫下坐着,手中百无聊奈地卷着一根狗尾巴草的草梗子,目光落在忙碌的姜茹身上,不曾移开,好像打柴是件稀奇有趣的事情。
姜茹拖过来根稍微大点树枝,先将细枝修掉,两刀砍成差不多长短的木棍,叠放着。
剩下的主枝一头放在田埂上,一头在田埂下,中间架空。
用力砍上几刀后,将主枝翻过来,脚向下一踹,主枝从刀口处断开成两截。
砍完整个主枝,姜茹将所有的木柴捆好,装进背篓,准备回去。
不是因为柴火已经够了,而是因为姜云在这里。
她对姜云有着深深的忌惮,根据梦境来看,姜云可以说是大房里面心思最深沉的人。
原身在姜家大房生活的时候,每次挨王氏的念叨,姜云必定出言劝说,只是她这嘴大概是被乌鸦亲过,每次只要开口,王氏立马从念叨变成臭骂,倒霉的还是原身。
“虽然这碗是娘成亲时候买的,但是堂妹也不是故意打碎的呢……”
“不关的堂妹的事情,都是我不小心……”
“对不起,我只是想让你也跟我们一起玩耍,没想到你会摔下去……”
原身年纪小,遇到这种事情,根本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只是想下意识躲开姜云,在她的认知里面,只要和姜茹一起,便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她猜测姜云可能是扫把星转世。
而在历经过职场风雨、社会毒打的现代姜茹来看,姜云就是82年的碧螺春——老绿茶了,表面上听起来是在劝说,实际上就是在拱火。
她前两天刚刚坑了姜兰,依照姜云性子,肯定是要想办法坑她一把,只是不知道为何将她堵在村头。
姜茹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穿越前看过的宅斗文,试图找出姜云是为了哪出,但是她显然高估了自己的脑子,完全没有头绪。
这附近也没有人,没有悬崖深坑给她跳,也没有沟河能够落水,难道说她带了啥凶器,要自残嫁祸?
这可万万使不得,姜茹打量了姜云几眼,夏衫单薄,并没有什么地方能够藏住利器。
姜茹百思不得其解,想着干脆离姜云更远点,只是她刚把背篓背上肩,姜云就开口了。
“堂妹,你是不是生气了?”姜云起身,委屈道,哀哀怨怨。。
大概是吃得好喝得好,又很少干活,姜云皮肤白皙细腻,如今双眉轻蹙,眼眸秋水带波,红唇轻抿,配上天青色的罗裳,清减了几分,美人忧愁犹如弱柳扶风。
姜茹???您没事吧?她们不就是在树荫下一起呆了一会会吗?她的戏台子这么快就已经搭好了?
而且这说话的语气真是酸!!!
“堂姐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姜茹平静说道,该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视而不见,没有谁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堂妹果然生气了,都是我不好。”姜云局促地站在原地,一开始低着头,再抬起头的时候,眼眶都红了。
“我气啥?”气你脑子不好使?姜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都怪我没有看住姜兰,才会让她欺负你。”姜兰说道,上前两步,想拉着姜茹的手道歉。
姜茹吓了一跳,犹如受惊的兔子飞快地跳开,心中念叨着,离远点,离远点,万一出什么事可别连累自己。
姜云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姜茹,神色难看,微微低头,“堂妹果然是恼了我,如今连靠近都不让了。”
好好说话,别学林妹妹阴阳怪气!!!
对比姜云,姜茹突然发现了姜兰的可爱之处,至少是个没脑子的,能动手的绝不动嘴,不像这位,说个话一弯三拐,句句都是坑。
“这关堂姐什么事情呢,虽说长姐如母,但是大伯和伯娘都在呢。”姜茹说着又退了两步,她看过很多小说,摔倒碰瓷的戏码见得太多了,防不胜防。
姜云咬牙,姜茹竟然敢诅咒自己的父母!!!贱人!!!
这真的不怪姜茹,在她心中秉承“养不教,父之过”,姜兰没有教好自然是她便宜伯父的问题,关姜云什么事情呢?
姜云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眼睛眨了眨,微微翻红,仿佛下一秒眼泪就要落下来,“堂妹是怪我爹娘吗?”
姜茹想,这人要是搁现代,肯定横扫金鸭奖、女神经奖、兰花奖,再努力一下小金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姜茹看着姜云欲言又止半死不活的样子,头疼,这事儿还没完没了是吧?
“我谁也没怪。”姜茹说道,“那天的事情,姜兰也得了教训,既然已经揭过,你又何必耿耿于怀呢?”
“说到底,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姜云目光朝着村口看了一眼,飞速挤出两滴眼泪。
姜茹无奈,后退两步,“大姐,您耳朵听不清就去看大夫,脑子转不过弯就多吃点核桃,别扯着我在这里听你扯犊子侃大山,有这时间,去挑两桶粪,也能为美好世界做点贡献。”
姜云似乎没料到姜茹会说的这么难听,毕竟在她的印象中姜茹胆小如鼠,说什么都不敢反驳,何时见过她如此牙尖嘴利。
“你……你……”姜云指着她,气了半天没有没有说出一句话。
不得不说,生气的姜云看起来更加真实些,比之前装模作样的时候,看的来顺眼多了。
姜茹坏心眼的想着,心中嘿嘿两声,脸上却是无奈的样子。
姜云气得跺脚。
“姜茹,你怎么在这里?”一个清润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姜茹疑惑地回过头,原来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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