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祝完新年之后,距离开学的日子就更近了。刚适应在家的生活,便又要开始准备新的学期。大学四年虽然免不了要奔波与不同的城市,却也没有漂泊之感,想必这就是读大学的好处,何处都心安。
整个寒假,俞昭原和靳以禾联系的并不算频繁。发消息给她,靳以禾回几句便说自己有事要忙。
这种情况下,俞昭原并不愿继续打扰她,心中却也是在堆积着酸涩。这种反复猜测对方心意的日子简直不要太难熬。
开学没几天,葛昊林忽然请求俞昭原帮他一个忙。他说自己学生会部长的女朋友是摄影社团的,想拍一部微电影参加下个月的文化节。
葛昊林说:“现在什么都准备好了,就缺一个男主角。”
俞昭原回:“演戏?我这方面可没什么天赋。”他自然而然地想拒绝这件事情。
对方并不买账,接着说说道:“都不是表演系的,谁天生会演戏。这不是有导演和编剧吗?到时候会指导你的。”
俞昭原抬眼,仍旧不为所动。
“昭原,你就去试试呗,就当帮兄弟一个忙,我们部长最近为这事都急坏了,我都看不下去了。
再说了,电影要是真的获奖了,会在学校礼堂放映,到时候全校都学都可以去看。没准真混进来个星探什么的,这要是发现了你,以后你可就是大明星。”
俞昭原看着葛昊林绘声绘色的样子,不禁感叹:“你这个想象力,不做编剧可惜了。”
葛昊林陪笑:“要是我编剧,你就能去拍吗?那我完全可以试一试,只要你答应去试镜。”
俞昭原侧目,不解地问:“部长女朋友的事情,你这么积极干嘛?”
葛昊林摆手:“欸,这你可别误会,部长女朋友的事,就是他的事,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为了以后嘛,再说了,徐哥对我一直都不错。”
俞昭原这下子才参透了对方的意思,原来是在变着法的给部长拍马屁。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不答应,恐怕会一直被唠叨下去。毕竟葛昊林对学生会那么热衷。
俞昭原不情愿地答应下来,并说要是试镜不通过,自己也没办法。
葛昊林乐不颠地把手机递过来,豪气地说:“晚上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
“你就是来试镜的吧。”俞昭原刚踏进活动室的门,一个女孩子就笑眼弯弯地迎了上来,“我是星晨电影社的副社长”。俞昭原和对方打着招呼,说是葛昊林介绍他过来的。
“对,昊林是我男朋友的部员,他说你特别适合演戏。”女孩说。她打量着俞昭原,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似的,紧接着说:“我看你好眼熟,或许,你认识靳以禾吗?”
听到这个名字,俞昭原的眼镜瞬间亮起来,“认识,她是我的部长,我们都在艺术团。”
翟鹿拍了下手,说:“哈哈,我记得你之前在课间给靳以禾送东西来着,后来我和以禾去看电影遇见的应该也是你。”
这不怪翟鹿记性好,也并非她对陌生人格外留意,只是俞昭原长着一张在人群中格外出挑的脸,只是见了几次就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而且,她们在影院遇到俞昭原的那天,俞昭原碰巧穿了一件和自己男朋友徐嘉睿一模一样的外套。
今天他又穿这件外套过来,翟鹿便对轻而易举地对号入座起来。
俞昭原问对方:“你也认识以禾姐?”
翟鹿微微一笑:“不仅认识呀,她是我室友。”
俞昭原没想到,自己就这样被介绍给了靳以禾的室友拍电影。他瞬间感到有些欣喜,似乎自己和靳以禾之间的联系,又多了那么几分。他同时还想起了自己开学之前立下的誓言。奈何目前并没有实现,反而连靳以禾的面都没见到。
他不禁说道:“我很以禾姐已经很久没见了,不知道她最近在忙什么。”
“她呀,生活很简单,不是在声乐部活动室就是在图书馆。最近应该也在忙着学习吧。”
学习?俞昭原想,靳以禾这么多次都说自己在忙,难道是在图书馆学习么?真是这样的话,自己以后多去几次图书馆,说不定就可以遇见她。
翟鹿看着晃神的俞昭原,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学弟,在想什么呢?”
俞昭原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翟鹿,笑了一下,说:“没什么。社长,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试镜?”
翟鹿盯着那个好看的笑脸,说等几分钟,副社长和编剧来了就开始试镜。她在心中想,俞昭原笑起来的样子,简直不要太符合自己心中对男主角的预期。
试镜过程中,俞昭原努力地说着台词,展示自己的镜头感。原本想要敷衍过去的他,也因为翟鹿是靳以禾的室友而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来展示自己。
他甚至想,要是试镜没有通过,他一定第一时间申请加入电影社。
最终,翟鹿和副社长以及编剧,一致对俞昭原感到很满意。毕竟这么一张帅气的脸,分明具有天生的票房吸引力。
翟鹿叮嘱道:“学弟,这个月周末,你最好都空出来,我们集中把片子拍完,剪辑和后期就能多点时间。”
俞昭原回:“没问题,不过,社长,我们这部电影大概是什么内容呢?”
编剧在一旁接话,说之后会把剧本发给俞昭原。翟鹿说道:“为了通过老师的审核嘛,内容左不过是校园成长,不过我们可以让镜头语言美一些。毕竟我们a大的风景美不胜收,电影的质感也一定不错。”
离开之前,俞昭原想问问翟鹿关于靳以禾的事情,却又欲言又止。想着此时还有其他的人在,自己那么问过于明晃晃,便又把所有的话都咽了下去。接下来的一个月拍电影的时间,自己一定还有机会,透过翟鹿去了解靳以禾。
这边,翟鹿结束试镜之后,便一直在和编剧商量接下来的拍摄日程,很晚了才回到寝室。
靳以禾看她瘫坐在椅子上,一幅很疲惫的样子,便问她是不是又去拍摄了。
“是啊,今天在学校里找了好多场景。你别说,学校里还真有好多平时都没去过的地方。”翟鹿继续讲:“原来教学楼西南角的小公园里,有一个很大的亭子,一直被那些大树挡着,我一直都没发现。”
“对啦,今天你的部员来我这里试镜了。”
靳以禾随口问道:“我的部员,是哪一个?”
翟鹿一幅欢快的样子,说:“就是那个大帅哥啊,课间给你送东西的大帅哥,上学期我们去看电影不是也遇见他了吗?”
靳以禾倒着护肤品的手顿了一下,瞬间知道翟鹿所说的人是谁。
“那试镜通过了吗?”她问。
“当然。”翟鹿说。“我早应该想起他的,这样我不就可以直接让你去把他拉过来了。也不用去麻烦嘉睿的那个学弟介绍了。”
她一边整理相机一边说:“不得不说,你的这个部员啊,长着一张明星脸欸。其实也不一定要找他那么好看的人来演戏。只是我们啊,主题和剧情都没法太新颖啊,只能找些好看的演员,让观众先入为主了,留下个好的第一印象嘛。”
靳以禾听着翟鹿的碎碎念,不由得开始走神。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俞昭原这个学弟对自己的热情程度,超越了部里的其他人。
虽然她向来不是爱多心的人,可上次的误会照片事件,加上肖逸的调侃,不由得让靳以禾略微审视她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靳以禾并不木讷,那些问候和邀约,她内心察觉到有些微妙,却也愿意相信这是一种错觉。
毕竟自己对俞昭原并没有超出友谊的感情,如果传出了什么不好的绯闻,在艺术团里,一定会遭人议论,倒时侯弄得大家都尴尬。
靳以禾隐隐觉得,其实总有那么几双眼睛在盯着俞昭原,可谓是当红炸子鸡。
寒假的时候,于敏敏便和她说,自己有个相处很好的小学妹,是她部里的人,很喜欢俞昭原,想在靳以禾这里打听打听关于他的事情。
“我们做部长的,可以帮忙撮合一下嘛。虽然俞昭原长得很出挑,可我们珈雨也很可爱呀。”
靳以禾似乎从对方的话里听出了老母亲的口吻,仿佛是她们两家的孩子要议亲似的,一时忍俊不禁。
她回:这种事我们插手不太好吧。
于敏敏:不用帮别的,就是有机会旁敲侧击地帮忙问一下,他对珈雨的态度。
靳以禾:既然是旁敲侧击,等下次见到他的时候再问好不好。
于敏敏:可以啊,注意技巧!
靳以禾无奈地笑笑,就这样应下了这件事。
翟鹿说了会儿关于拍电影的事情,便趁着还没有熄灯,端着脸盆赶去洗漱间洗漱。一时间整个寝室忽然变得安静起来,大家都准备爬上床休息。
靳以禾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那个装着手链的丝绒袋子。当时,还是俞昭原把它重新送到自己手上的。
恐怕现在也没有继续留着它的必要了。毕竟自己和齐南之间的故事早就该结束了。这段时间,靳以禾一直想把这条手链丢掉,可是每次走到垃圾桶之前,她都会有些犹豫,结果则是带着这条手链无功而返。
是齐南在五年前把这条手链送给了她,说是中考礼物。但是这条手链对于他们两个人的意义却不止于此。它包含着两个人之间的一直无需言说的默契,包含着漫长岁月之中的温暖,这样一件宝贵的东西,不应该随着成年人的纠葛,而被草草地丢进垃圾桶,和那些恶臭乌糟为伍。
靳以禾把手链紧紧地我在手心里,像是在做着最后的告别。
洗漱过的翟鹿坐到了桌前,开始擦护肤品。靳以禾走到她身边,把掌心的手链轻轻地放在对方的桌子上。
“鹿鹿,你去那个小亭子取景的时候,帮我把这个手链丢到林子里吧。”
翟鹿低头看了看那条手链,又抬头看了看靳以禾。她不解地问:“把它扔掉,还要扔在林子里,这是为什么?”
靳以禾还是免不了要撒谎,她露出了一个微笑的表亲,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吧,把它扔在林子里,可以祈福啊。”
“祈福?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呀。”
翟鹿问:“你要求什么呢?我的靳大小姐。”
“我求十全十美呀,比较贪婪吧。”
翟鹿涂着护肤品,说道:“要是有用的话,你告诉我一声,我也扔条手链,替自己祈福。”
“好好好,你放心。”靳以禾说:“如果灵验的话,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熄灯之后,整个宿舍看不见一点点光亮,窗外的皎洁也被厚厚的帘子,严丝合缝地挡在外面。
靳以禾静静地躺在床上,脑海中浮现出齐南把手链送给她时的场景。
齐南比她大两岁,当她准备中考的时候,彼时的齐南已经在读高二了。
那天,下了晚自习之后,靳以禾如往常一样,和几个女生手挽着手,一起走出校门。不知是什么缘故,一个人明晃晃地挡在了她的前面。靳以禾抬头望向对方的脸,那个人个子高她一个头,正在冲着她微笑。
“田田,我们回来了。”
熟悉的的气氛瞬间席卷了她整个人,靳以禾松开了正挽着同学的手。她憨憨地笑着,整个人变得明媚了起来。
“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欢喜地问对方。
“十天之前,因为一直在办转学手续,今天才抽出了时间过来看你。”
靳以禾微微地低下了头,轻声地说了句:“回来就好。”
齐南问她在说什么,靳以禾赶忙摇了摇头。对方再一次笑了起来,说他会送靳以禾回家。
两个人肩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齐南说这次回来,母亲没有在两个人小时候一起长大的学区租房子,而是在很远的城西重新开了一家花店,自己和母亲则租了楼上的一间房子,她们母子就生活在那里。
他面露难色地说:“恐怕以后会没时间过来看你。而且,我有时间也得帮我妈照看弟弟。”
“弟弟?”靳以禾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去年,我妈又生了个孩子。”齐南的表情有些无奈。
靳以禾很想问那是谁的孩子,难道齐南的妈妈在离开的这一段时间再婚了吗?但她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生怕会惹对方不高兴。
齐南也没有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而是开始问靳以禾最近过的怎么样。
“当然还是老样子了。”靳以禾说,“每天都在努力学习,休息日就在我妈的监督之下练琴。”
齐南问她:“还是不喜欢练琴吗?”
靳以禾一直点头,犹如小鸡啄米。
“所以,你会一直在城西那边的学校读高中是吗?不会回这里了。”
“恩。”齐南点了下头,这让靳以禾一时间有些沮丧。在齐南离开的两年里,她无时不刻不在怀念两个人一起上学的日子。
那时候她一直很依赖齐南,无论遇到了什么困难,总是在第一时间去他们班级门口等他出现。齐南就像一个无所不能的超人,总是能帮她解决所有的问题,就连那有些烧脑的奥数题都不在话下。
此时的靳以禾,看着齐南高大挺拔的身影,心中却生出了些许的陌生感。
说话间,两个人来到了靳以禾家的小区门口。齐南站在她对面,郑重其事地承诺,寒暑假,自己一定会抽出时间过来看她,倒时侯他们可以找周围的朋友一起,玩遍整个城市。
“两年没回来,还真不知道我们之前经常去的那些地方都变成什么样了。”
靳以禾回道:“其实大部分都没有变,就和之前一样。”
说话间,齐南从书包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红棕色的木盒,在路灯之下,显得复古又庄重。
“这是送给你的。”齐南的说着,便把手里的盒子递到了靳以禾面前。
靳以禾看着精美的木质盒子,欢喜地接了过来。
打开盒子的一刹那,她看到一条精致的玛瑙项链躺在里面,每一盒珠子都闪烁着幽曳的光辉,雅致又迷人。
靳以禾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件礼物,止不住地说:“好漂亮。”
“喜欢吗?”
“喜欢。”靳以禾点头,眸子亮闪闪的。
她开心地说:“谢谢。”
齐南看着她那么高兴的样子,心中十分满足。
从此之后,那条手链就一直陪在靳以禾身边。有一段日子,两个人开始了旷日持久的冷战。那时候,靳以禾年纪尚小,没想过什么以后,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关系的界限。
直到她开始读大学时,靳以禾才明白,他们两个人一直在互相喜欢着。这样的关系,如果不能在一起,便是连朋友都做不成。
很可惜,他们偏偏是不能在一起的关系,以后也永远都没有可能。
所以靳以禾才极力地抹去对方留下的一切痕迹。因为怕自己犹豫不决,所以才拜托翟鹿帮她把手链丢掉。就让它坠落到潮湿的泥土之中吧,如果不能陷下去,被风霜埋藏,被陌生人捡到也是好的。相信那个陌生人并不会了解其中的故事。
其实想消除某些痕迹是很简单的,可是用烈火焚烧,用泥土覆盖,用时间埋藏,可偏偏记忆不会扯谎。
经历即是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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