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承宇察觉到马车有人,提着剑跑了过去,待掀开车帘,看到里面躺着几个正在昏睡的、并且打扮得花花绿绿的男子,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为避免这些人中途醒来,容承宇从怀中掏出来一个小圆筒,往马车上猛地一划拉,里面就燃起了烟雾,好像是迷香之类的。
确定那些人都在昏睡之后,他又来到白楚汐的面前,半蹲下来,拿出干净的手帕,细致地擦着白楚汐脸上还有手上的血迹。
“还疼吗?”
白楚汐没回答,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容承宇的双腿,“你的腿……”
容承宇简单地嗯了一下,见不远处有一小块潭水,跑过去将手帕浸湿、拧干,又跑回来擦着白楚汐身上的脏物。
她是个爱干净的人,受不了这些的。
白楚汐微微抽回了手,一直看着他,似乎在等一个解释。
容承宇无奈地叹了叹气,现下可不是一个解释的好时机,“我们暂时回不去了,先去找些柴火,等到天黑的时候我们再回去,好不好?”
白楚汐知道他是怕事情败露,月黑风高,没人能认出来他,于是她呆呆地点了点头。
可就在容承宇起身去寻找柴火的时候,白楚汐爷跟着站了起来,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走到哪她就跟到哪。
容承宇无奈回头,“你身上还有伤,这里的山路不好走,你坐那歇会儿,我不会走远的。”
白楚汐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那里有死人。”
怕吗?白楚汐可不怕,她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怎么还可能怕这些,可她不知道怎么了,也许是矫情劲儿上来了,现在就是想待在容承宇的身边。
这下,容承宇不再说什么了,但还是怕她在山路上跌倒,于是解开自己的衣带,将两人绑在一起。
“走吧。”
他们两人一起寻找枯枝,容承宇似乎很有经验,仅仅一眼,就能看出来哪些是半干的,哪些是全干的。
当他弯腰捡树枝的时候,白楚汐也跟着弯腰,她分辨不出来哪些更容易生火,总是贪心想找大的捡,可捡得往往又湿又重。
每每她捡起来一个,容承宇就会从她手中丢掉一个,然后再把一个小碎枝递到她的手中。
不一会儿,两人就捡了好多,回去堆在一起,来来回回跑了两三趟,容承宇才感觉树枝差不多够了。
渐渐地,天黑了,两人就在茅草屋外边,靠着马车的地方生起了火。
火光照在他们的脸上,闪烁着一层暖暖的橘黄,木柴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响在耳边,倒显得这黑漆漆的夜没那么阴森恐怖了。
白楚汐看着旁边盘腿坐着的容承宇,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不打算解释解释吗?”
容承宇笑了笑,“你想听什么呢?”
“你为什么要瞒着我?”白楚汐话语带了些赌气的成分,她以为,他们两人之间早就不该有秘密了。
容承宇正了正辞色,“小汐,这可是欺君之罪,若不是今天万不得已,我根本就不想让你知道。”
“有什么分别吗?”白楚汐歪着头问道,“欺君之罪诛九族,我与你早就被绑在一起,你若有一天被发现了,我与你是一体的,所以你应当告诉我的。”
“不会!”容承宇笃定地说道。
“什么?”白楚汐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容承宇开口解释,“我不会让你牵扯进来的,我会倾我所有,保下你的。”
白楚汐一时间有些无言,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自己的感觉,有被人小心呵护的感动,也有被欺瞒之后的埋怨,但更多的是心疼。
“那你有没有想过,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一个人扛着。”
容承宇皱着眉,看向旁边人饱含同情的眼神,握着木柴的力道不由得紧了紧,他要的,从来都不是怜悯。
“小汐,我从来没有不信任你,而只是我觉得,有些路、有些苦,不该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你做得已经够多了。”
白楚汐知道她拗不过他,便不再与他继续牵扯,“那今天我也发现了,今后你也不用瞒着我了。但除了我,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容承宇将一个树枝折断,扔进面前的火堆当中,“黎叔是知道的,还有温衡,他也知道,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了,这些年我隐藏得很好,也没有被别人发现。”
白楚汐点了点,好在知道的人并不多,“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听闻祖父说,当时皇上可是派了御医去查看的,你是怎么瞒过御医的?”
“我没有瞒。”容承宇看了她一眼,“当时我挨了板子,那顿打确实是让我短时间内双腿没了知觉,那时听到御医的话之后,我一度以为我这辈也就这样了,可过了大概半个月,我的双腿渐渐有了知觉,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可那个时候所有人都以为我变成残疾了,也包括皇上。我那时候没办法去解释,也不敢为自己解释,皇上能留下我的命,其中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我对于他来说,是一个毫无威胁的人,若是被他知道真相,他是绝对不允许我活下去的。”
听着他淡淡的陈述,白楚汐知道,当年的事情其实过得并没有这么简单,那种胆战心惊的命悬一线,又岂是三言两语就能够说清的?
“其实对于这件事,我应该感谢一个人。”容承宇接着开口。
“谁?”白楚汐看了过去,她不敢相信,在那样的环境之下,还有人会出手帮容家。
“太后娘娘。”容承宇笑了一下,“她买通了宫里的御医。”
“原来是姑奶奶……”
原来自始至终,姑奶奶都不相信容家会做出那样的事,只不过,皇上掌权,她退居后宫,有很事情已经不是她能控制得了的了。
不一会儿,丛林深处传来马车的声音,白楚汐警惕地看了过去,容承宇拿起旁边的剑,将白楚汐紧紧地搂在怀中,两个人蹲在一处隐秘的灌木丛当中。
“少爷,是我!”
一听是黎旬的声音,白楚汐和容承宇都瞬间放松了下来。
黎旬小跑着从不远处过来,他一脸惊慌,“夫人,您没事吧?”
白楚汐摇了摇头,表示她安然无恙。
黎旬松了口气,转而对着容承宇说道,“少爷,您先跟夫人坐马车先回去,这里交给老奴,小师爷已经把人给抓住了,就等着您回去一起审问呢!”
容承宇点了点头,拉着白楚汐正要上马车,突然听见白楚汐说了一句。
“黎叔,那马车上还有人……”
瞬间,他的脸又黑了下去,那些人是做什么的,真当他看不出来?
白楚汐话还没说完,就感觉旁边有一股凉沁沁的目光递了过来。
“你还惦记着他们?”
白楚汐急忙开口解释,“不是,他们可是春香楼的人,抓住他们相要挟,咱们就能逼着春香楼放人了。”
容承宇将白楚汐拉上了马车,好像生怕她求着将那些人也带过来。“不用理会这些人,他们是不会知道什么的,在你消失不久后,温衡第一时间就去捉人了,这些人对于我们来说,并没什么用,让黎叔把他们带到城外,他们是想回去还是想逃,随他们自己选吧!”
白楚汐上了马车,才看见马车上早就备好了容承宇平日里坐的那个轮椅,现下看见容承宇又坐在轮椅上,她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紧接着,容承宇又打开了座椅下面的小抽屉,里面除了放着他平日会用到的东西,还放了一件白楚汐的衣裳。
他将那衣裳拿了出来递给白楚汐,“换上吧!若这样回去旁人看到,不免得会多想。”
白楚汐接过那衣裳,左看看右看看,不由得有些局促,她有些尴尬地开口,“在这……换吗?”
她身上的衣裳都脏了,要换的话,都得换。
容承宇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声,闭上了眼睛,“你放心,我不会看的。”
不是这个问题啊!他不能下马车吗?
然而,确实不能了,因为在黎旬过来不久后,其他小厮也赶了过来,若是被他们看见容承宇走下马车的模样,不还得被吓死。
虽然他们同床共枕这么久,衣衫不整的模样彼此都见过,可是白楚汐从来没放着他的面脱过衣服。
一咬牙,白楚汐开始脱了起来,即使容承宇自始至终都没有睁开过眼,可她还是感觉自己的脸好烫好烫,就像发烧了一般。
容承宇虽然一脸淡定,可他感觉自己的呼吸仿佛停滞了,闭上眼睛之后,听觉开始变得灵敏,束带的掉落、外赏的褪落,他几乎都能听出来,微不可见地,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禁不住蜷缩起来。
马车缓缓地向县城的方向走去,不知过了多久,白楚汐才感觉晃晃悠悠的颠簸感消失,他们到家了。
容府大门关着,两个小厮在门边等候,见自家主子的马车出现,立刻如打了鸡血般精神起来。
以前没觉得小厮推着容承宇的轮椅有什么异常,现在总是不由得向他看过去。
这个人,也太会伪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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