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承宇听完了那人所有的解释,他想到祖坟当中所埋尸骨的惨状,不由得指尖发抖。
他该怎么向小汐解释?
“你见过我父亲吗?”
那人又摇了摇头,“不曾,老爷从来没有现过身,除了当年让我去守墓寄给了我几封信,之后便杳无音讯,但就在苍州地震发生后不久后,我又收到了新的一封。”
说完话,他将藏在衣服夹层当中的小册子拿了出来,“信已经被我给销毁了,如今只剩下这一个小册子,这上面的字迹已经看不清了,能看清的只有‘苍州’两个字,我本想自己来调查,没想到被少爷给抓住了,现在想想,恐怕老爷也是想让少爷自己查清楚。”
容承宇接过那脏兮兮的册子,他仔细地端详着,可上面的字迹无论怎么看都完全看不清楚,必须要经过特殊的处理才行。
片刻后,他疲惫地捏了捏眉心,略微抱歉地抬头,让黎旬将捆着他的绳子给松开。
“我知道,你回去吧!让我静一静。”即使他还有很多很多的问题想问,可此时,他真的自己消化不了那么多信息了。
那人点了点头,转身准备走的时候,容承宇又叫住了他,“你叫什么名字?”
闻言,那人苦笑地摇头,“我从来没有真正的名字,我只知道姓张,这么多年来,我的化名是张松,少爷就叫我张松吧!”
容承宇不语,静静地看着张松走远,又将张松的名字写在纸上,七年前,皇上负了容家,可容家,同样也负了其他人,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是悲剧,为容家效命的人,为容家请命的人,还有……小汐的父亲,同样都在等着一个交代。
许是长时间的不休息,让容承宇的脑袋越发昏沉,他又感觉,冥冥之中,似乎有一根线在牵着他,从一开始都在。
与此同时,白楚汐了无睡意,半躺在床上,右手轻轻地抚着自己的小腹,时而神色温柔,时而又神色担忧,她看着窗外雾蒙蒙的月光,谜团,好像他们一直被笼罩在一团谜团当中,她不禁想着,此刻身处在苍州的容承宇,会得到怎样的真相呢?
接下来的几日,容承宇哪都没去,山洞里也不去,自己一个人窝在帐篷中,仔仔细细地研究着那本小册子。
渐渐地,他的心已经可以完全平静下来,他开始以一种平常心来面对这一切,苦恼的同时,他也会生出几分安全感,七年来,这是他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接触自己的父亲,即使他没有陪伴在自己身边,即使自己貌似只是父亲的手中的一步棋,但因着有了父亲的参与,无论前方是什么,他好像什么也不担心了。
……
温衡终于赶到了苍州,他浑身上下都是泥泞,胡子邋遢,发髻凌乱,全然没了半分先前翩翩公子的姿态。
他一路打听,终于在看见不远处山头的一片帐篷时,忍不住仰天长叫。
这动静惊着了里面的人,所有人都纷纷侧目,黎旬是率先认出他的人。
黎旬慢慢地走了上前,睁着大眼,满是探究,“小师爷吗?”
温衡低下了头,摆着手,“什么也别问,什么也别说,容承宇在哪儿?”
黎旬木然地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帐篷,温衡瞅见之后,骂骂咧咧地走了过去。
“我说承宇,你老丈人家都是什么牛鬼蛇神,整人法子这么多……”
话说到半茬,他就忍不住停住了,因为从帐篷中出来的那个人,也是全身狼狈,双目凹陷,眼袋宽宽,也不比他好到哪里去,他们俩并排一站,活脱脱地一对儿难兄难弟。
看见容承宇这副模样,温衡这几日所受的气一下子烟消云散,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出声。
容承宇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开口询问,“小汐怎么样?”
温衡越过他大咧咧地向他的帐篷走去,“放心,她好着呢!如今在白府中好吃好喝地住着,不会出什么事的,但是她这个祖父,真是怪得很……”他又撇着嘴囧着眉回头,“手段也挺毒的。”
他说完,刚刚掀开容承宇帐篷的帘子,一股不可言说的味道扑面而来,使得他赶紧捂着口鼻连退三步,“我的天!你这什么味道?怎么这么臭?”
他又退回容承宇的身边,伸着鼻子在容承宇旁边嗅来嗅去,“你这几天不洗澡,也不至于臭成这样吧?”
容承宇有些无语地看了一下四周,见已经有其他人好奇地看了过来,便赶紧拉着温衡进入帐篷。
“不去不去!我可不进去!”
话虽这样说,他还是半推半就地进了容承宇的帐篷,一进去,便看见桌子上摆放的形形色色的罐子,那种难闻的气味都是从这些罐子里散出来的。
温衡咳嗽几声,上前一个个端详了片刻,“这都是什么啊?”
容承宇从窗边的绳子上拿下已经半干的纸,上面的墨迹还是模模糊糊,但隐隐约约地能看见字形了。
“我最近在研究这个。”
温衡接了过去,将纸拿到光亮处去看,“行……兵……册,这是一个兵册啊!”
容承宇点着头,“对,我现在有一个猜想,但还不是特别肯定。”
他那起一个小杆子,从那绿色的溶液中捞出一张纸,待纸张上的水啥都滴完之后,两人又细细地研究了一番。
“枫丹军。”
容承宇听见这话,也看了过去,“枫丹……”
温衡侧目,“你听说过这个吗?”
容承宇摇头,“不曾。”
他冲抬头招了招手,将站在门边的黎旬叫了进来,“黎叔,麻烦你现在去张松那里一趟,问问他知不知道枫丹军。”
“是。”
吩咐完之后,容承宇又转头看向容承宇,“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温衡还没歇一会儿,就被迫地跟着他去爬山路,“去哪啊?那个张松是谁?”
容承宇看了一下四周,用着仅能两人听见的声音,“我父亲手底下的线人。”
温衡惊讶地捂着嘴巴,“你父亲……你有他的消息了?”
容承宇不知是该点头还是摇头,“算是吧!”
谈话间,两人便走到了山洞口,山洞命案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但温衡一路只顾着“逃命”,对于这件事至今还是一概不知。
待看清山洞里的景象后,绕是见惯了死尸的温衡,也忍不住感觉到浑身颤栗。
“我的天啊!”
他看着面前的一具又一具白骨,震惊之色难以言表。
容承宇跟在他的身后,“我已经差不多查清楚了,这里原先是一个铁矿,后来或许是因为发生了矿洞坍塌,所以死了一百二十一个人,可对于这铁矿的主人是谁,我还没有查到。”
温衡细细思索,“我们之前不是查到太子有一天铁矿的运输链,再加上你来这明明就是白老太爷一手安排的,会不会是太子搞的。”
容承宇也是赞同,“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没有任何的证据,而且,看这年份已经很久远了,要证明是太子所为,这太过于困难,更重要的是,太子也只不过比我们年长几岁而已,时间太过于久远,太子完全没有这样的实力,就算是怀疑,恐怕也没有多少人会相信。”
温衡边听着容承宇解释,边趴在尸骨边一个一个查看,恰逢此时,黎旬也从外边匆匆赶了过来,他的神色很是郑重。
“少爷,查到了,张松说,这枫丹军是当年在岭南一战中太子的亲兵,只不过因着是临时命名,这名字并没有多少人知晓,再加上岭南一战之后,太子就将自己亲兵换了名,这名字就更不为其他人所知晓了。”
温衡听见这话,猛然抬起头,“太子的兵?”
容承宇点着头,回想起那兵册,“莫不是这里死掉的人的身份,其实是跟那兵册上的名字是对应的。”
听见这话,温衡站起了身子,“如果你可以肯定的话,那兵册要在几年前才能完成。”
“既然是在岭南战役中用的,起码也得七年或者八年了。”
“七八年……”温衡转身,看着山洞中的一具具白骨,“可是这里的人,已经死了十年了。”
容承宇和黎旬瞬间睁大了眼睛,“十年?”
温衡点着头,“是的,十年。”
黎旬感觉毛骨悚然,“小师爷是说,这里的人是先死,后来有人为了隐瞒这里死人的真相,把这已经死了的人,安插在兵册当中,这样这些人的死就有了一个合理的理由。”
温衡回头,“可以这样说,承宇,十年之前,太子还未入主东宫,他恐怕并没有这样的实力。”
容承宇笃定地看着地面,“长公主。”
“原因呢?”温衡摊着手,“你要证明这是太子所为,这太简单了,因为一旦苍州的事情闹起来,太子无论如何也是脱不了身的,可唯有长公主,她如果想要逃脱也很容易,我们并不能因为长公主与太子之间有私情就说是她安排了这一场冤案,所以……得沉得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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