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楚汐看着这张与容承宇隐约有三分相像的侧脸,她久久不能回神。
容烨用头发将自己受伤的眼睛给遮了起来,看着白楚汐笑了笑。
白楚汐有些窘迫地低下了头,嗫嚅着嘴唇,“父……父亲。”
容烨轻轻地应了一声,转身走到门边,打开盖得严严实实的竹篮,里面还有一个崭新的食盒。
他将这食盒端到白楚汐旁边,从里面拿出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和鱼汤。
闻着这味道,白楚汐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几声,她有些羞囧地笑了一下,抬头见容烨又给她递过来汤匙。
“吃吧!你昏睡了这么多天,也没吃什么东西,咱们边吃边聊。”
白楚汐低头看了自己的小腹一眼,依稀记得晕过去之前那种撕心裂肺的绞痛。
“没事,我已经请大夫过来看过了,只不过你现在身子还虚弱得很,得先在这里修养几天了。”
听到这话,白楚汐也放下心来,“您为什么在这里呢?这里又是哪里?”
容烨给白楚汐夹了一块鱼肉,“你现在已经出了边境。”
“边境?”白楚汐目瞪口呆,她究竟是昏睡了多久,竟然已经被运出了边境,可惜房子四周都被封得严严实实的,不然她真想去瞅一眼外头的景象。
容烨放下筷子,不紧不慢地解释道,“这里是不归任何一个国家管辖的边境交界地带,因为没有任何一个朝廷插手,这里会更加乱一些,平时你没事不要出去。”
白楚汐看着面前肥美的鱼肉,“这里靠海?”
容烨点了点头,“是的,因为临近水路,这里既是一个小渔村,又是一个小码头,同时也是很多黑市交易的主要关口。”
“那您为什么要待在这里呢?”
容烨顿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太子的事情你们应该都查得差不多了吧?”
白楚汐略微一愣,刹那间为容承宇感到一丝喜悦,即使他的父亲没有陪在他的身边,但至少心中还是挂念他的。
“我们曾经查到太子有一条铁矿交易的黑市链,您刚才说这里是黑市的主要关口,莫不是太子也参与其中吗?”
容烨摇了摇头,“我的目的并不是太子,太子只不过是一个障眼法,他并不是铁矿背后真正的主子,真正的主子其实是长公主。”
白楚汐听后,并未觉得有多少惊讶,毕竟在她的眼中,太子和长公主早就是一丘之貉,“也就是长公主是这黑市交易的掌管人,可是长公主已经多年不干涉了,又不缺钱,她运输这些铁矿石做什么?”
容烨摇着头,“查了这么多年,我也没我弄清楚这其中的门道,只知道长公主将这些铁矿尽数运往一个小国,起初我以为她是为太子登记而谋划,后来我又跟踪了许久,发现其实并不是这样,我的线人告诉我,太子并不知道这里,更不知道长公主将这些铁矿究竟运往何方,他只不过是从中抽取一些分成罢了。”
白楚汐点着头,“所以您留在这里,就是为了去监视长公主从黑市运输了多少货物?”
“不完全是吧!一来在世人眼中,我如今是一个死人,与其待在国内东躲西藏,还不如来到这无人管辖的荒蛮之地,至少不用每日活得胆战心惊,二来,这里有着一个对于将来至关重要的证据。”
白楚汐讶异地看着他,“什么?”
容烨眯着眼睛,“一个孩子,长公主与太子之间的血脉。”
这话一出口,惊得差点没被鱼汤给呛住。
长公主与萧炎睿的孩子在这里?
那京城行宫的那个孩子,又是谁?
不待白楚汐继续问清楚,门口突然传来些许步履匆匆的声音,容烨赶紧戴上自己的渔夫帽,又巴拉巴拉头发,将脸遮挡得严严实实,走之前从竹篮里拿出一身像是故意做旧的男装。
“你且先吃,我出去一趟。”
白楚汐呆愣愣地点着头,看着容烨背上竹篮,急匆匆地赶了出去。
她还想等着他回来再继续打听消息,可没想到容烨这一走竟是几天都不见人,但他每日都会派一个小男孩过来给她送饭,起初是鱼,后来又是虾蟹粥,再后来又是打猎得来的野鸡野兔啥的,倒是每天都不重样。
那个小男孩很是机灵,每天给她送饭的时候都能避开来来往往的行人,白楚汐还想着从他口中套出什么消息,但他好像是一个哑巴,每每都是用手给她比划,问他什么,他就只管点头摇头。
见打听不出什么,白楚汐索性也就放弃了,趁着一些人少的时间,她还出去瞅了几眼,但也不敢走远。
向外面看了之后,白楚汐才觉得这里真当是容烨口中的“蛮荒”。
且不说四周破旧不堪随处可见鱼类发臭的死尸,这里人好像也有些不对劲,他们就像是一个个毫无感情的行尸走肉,每每射过来的眼神总让人觉得后背发凉。
这天,那个哑巴小男孩照旧给白楚汐来送饭,但与以往不同的是,她还悄悄地塞给她一个纸条。
白楚汐打开纸条一看,上面写的,“今夜子时,安排离开。”
突然看见这字条,白楚汐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觉,她很想早点回去,告诉家里人自己一切都好,并且把容烨的消息尽早地告诉容承宇。
可到了要走的时候,白楚汐又有些犹豫了,她还有好多疑问没弄清楚,容烨为什么肯定长公主的孩子在这里?他为什么要在背后操纵这一切?当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没有任何一次,会比如今更接近事情的真相。
想到这儿,白楚汐晚上也不睡了,点上蜡烛坐在桌边等着,她坚信容烨今晚一定会出现。
不出她所料,夜深人静之时,外头传来稀碎的脚步声,似乎是两个人。
白楚汐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听见熟悉的三长一短扣门声传来,这是她与小男孩之间特殊的暗号,白楚汐这才放下心来,轻轻地打开了房门。
容烨带着小男孩走了过来,他们似乎刚刚下过海水,全身都是湿淋淋的。
“待会儿我负责吸引码头那些人的注意,你就跟着他,上一艘船后,自有人把你带回去。”
白楚汐见时辰还算早,至少距离子时还是一个时辰,看着他俩的样子烨不是特别着急,便给他俩一人倒了一杯热水,开口劝着容烨。
“您不若跟我一起回去吧?见到承宇,咱们一起把案给破了。”
容烨坚定地摇着头,“不行,我不是一个纯粹的官,申冤这件事,我绝对不能插手,只能由承宇一人来完成。”
白楚汐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见他有些回忆,后而解释,
“那年打仗,日子太苦了,我亲眼看着一个又一个亲兵饿死在自己面前,别无他法,我就去劫了朝廷的下放的官银,其实你们做了地方官,也有所体会,每一次赈灾的银在经过层层的剥削之后,到百姓手中的、到边关战士手中的,最终能有多少?
当时我料定了银两不够,所以在他们还没侵吞之前,就把官银给劫了下来,擅自去找国外买了粮食,后来粮食也不见了,我也让人落下了把柄,如果我出面,且不管皇上愿不愿意相信我所说的,单单是劫官银的事,就能让这桩冤案成为板上钉钉,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我已经输了一次,不能失败了。所以这件事,只能由承宇来做,他没有犯过大错,就不容易被别人抓住把柄,容家现在,只有他,能堂堂正正、干干净净的站在朝堂上,为容家申冤。”
白楚汐张了张口,突然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是的,一旦罪人的观念先入为主,很多人便再也不会相信他,甚至还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去批判,任何一点瑕疵,都会被无限放大,当成是你有罪的宣言。
若要让一个人陷入有罪之地,往往流言足以,可若要证明一个人无罪,这相反会很难很难。
容烨掩下自己的无奈,“你回去之后,千万别告诉他我在这里。”
白楚汐紧锁眉头,“为什么?他很想你。”
容烨没抬头,眼睛盯着地面,“因为他不能分心,他现在必须要把地震的灾事处理妥当,不仅妥当,还必须要让天下人看到,当那些权贵们在无权弄术时,有谁为天下赴汤蹈火,有谁甘愿付出自己的生命。只有这样,他才得民心,才是天下人心中的好官,若他没有民心,当他为冤案踏出一步的时候,那些藏在暗中的恶狼,都会把他撕个粉碎。
有人支持他后,朝堂之中自会重提旧案,朝中的人并不都是利欲熏心的,只要让他们看到赢的希望,那些刚直不屈的愤青、才子,会愿意为他站出来的,
一个人的仇恨之言很容易就会被堵住,可天下悠悠之口,天下人的良心定论,他堵不住。你们到时候只需要散播一些流言,躲在背后暗中操纵,他,必须要做一个局外人,一个干干净净的局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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