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延发现自己理解不了这位正义队长的脑回路，于是选择了放弃思考。
他捂着嘴打了个呵欠，慢吞吞的说：“所以，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放了我？还是准备去叫李楚盛过来跟我一起蹲审讯室？我倒是很期待哦。”
虽然他还没见过李楚盛这位大金主，但仅仅从栾姐口中的只言片语，万俟延就能推断出很多关于李楚盛本人的信息。
两年前他鸨养了年仅18岁的自己，这期间自己经常遍地鳞伤地被栾姐从垃圾堆里捡回来，再结合李楚盛是唯一一个还未出场就-50好感度的神奇人物。
可以想象，自己这两年在李楚盛手底下恐怕没少被虐待。
既然这样，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坑死他好了：）。
审讯室里的谈话还在继续。
郑亦突然扶了一下耳麦，压低嗓音道：“什么？死了？”
与此同时，万俟延也一个激灵，脑袋上的呆毛瞬间竖起。
【检测到目标五·屈星死亡，任务失败。】
【检测到任务失败，返回地球通道已关闭。】
万俟延惊呆了。
等等，喂！……等等！
屈星不是游戏最重要的攻略目标之一吗？怎么会死？居然还能死了？！
这游戏没毛病吧？人都死了！我还攻略个鸡毛啊！
那我回不去地球了？
我……回不去地球了？？
我被永远困在这个游戏里了？？？
一种莫大的恐慌猛然笼罩了万俟延。
他一时之间只感觉自己心脏好像失去了知觉，心底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一个无边的深渊。
那颗噗通跳动的心脏被寒冷冰冻，倏然从深渊顶端缓缓坠落，一直下坠，永不停歇。
“万俟先生，万俟先生？”乔娜走到近处，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语气担忧道，“你没事吧？怎么脸色突然这么苍白的？是低血糖了吗？我给你冲一杯葡萄糖？”
万俟延回过神来，骤然捂住心口，大口大口喘气。
刚刚他太过害怕，甚至忘记了呼吸。
“我，我没事……”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开口。
“我没事，我只是，忽然有点心悸……刚刚郑队长说什么？谁死了？”
郑亦此时也通话完毕，挂了耳麦电话，鹰隼一样的目光重新看向万俟延。
“你也听到了？”他语气沉重地陈述，“没错，杀星死了。”
“……怎么死的？”万俟延徒劳地张着嘴，艰难出声。
“这不是你能知道的问题！”郑亦目光锐利。
万俟延的手指死死抠住审讯椅上的缝隙，牙齿倏然紧紧咬住腮帮子，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
“他是……怎么死的？你告诉我……”
“你为什么想要知道这个问题？你们是什么关系？”郑亦眉头紧锁，语气强硬，趁势追击。
对方对杀星的死有反应？！他们果然是有联系的！
只是不知道是什么联系……也许能够趁对方得知死讯时的震惊击破对方心防，套出真相。
郑亦脑子里飞快转着念头，正准备继续审下去，却在看清对方表情时噎了一下，即将脱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万俟延的眼睫不断颤抖，眼眶通红，灰晶色眼眸里不知何时已经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愠怒和绝望。
他一巴掌狠狠拍在审讯椅上，激动地想从椅子上站起来，却因此而摔倒在地！
巨大的声响，脑袋磕到地板上，一头银发在地面蹭的凌乱，被镣铐锁住的双手颤抖着，手指紧紧抠着地面。
“你告诉我啊！他是怎么死的？！”
他挣扎着，压抑着嗓音，从喉咙里发出疯狂的、绝望的、悲伤的嘶喊。
“他不能死！”
“他怎么可能会死！”
“他死了……我怎么办？！我还怎么回家啊？！”
银发青年泪眼婆娑地望着前方空茫处，嗓音逐渐变调，发出了绝望的哭腔。
“我想回家啊……”
“让他活过来啊……”
“呜呜……系统，不要把我留在这个世界里啊！……我要回家……妈妈。”
郑亦怔住，沉默地看着眼前的银发青年。
这样在审讯室内发疯的犯人多了去了，但往往都是一些药品依赖发作，或者精神不正常的人。
可在场的两位执法者都能感受到，眼前之人并非疯子。
或许之前这人身上还存有狡黠的小心思，但此时此刻，他眼眸里满溢的悲痛和绝望是伪装不出来的。
这种极致的悲痛和绝望，往往只出现在那些受害者或家属身上。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郑亦看着青年倒在地上痛哭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心软了。
他走过去，强有力的手掌一把握住万俟延的手腕，另一只手按住他的头，阻止他继续在地板上磕脑袋伤害自己。
“万俟延，你这样子起不到任何作用，你如果想要获得杀星的死讯，就冷静一下！”
银发的青年躺在地上，银眸怔怔地望着郑亦，大颗大颗的泪水从眼眶里掉了下来。
他呜咽着，红着眼眶，哽咽道：“郑亦，我冷静，我听话，你告诉我，杀星怎么死的？求你了……”
美人落泪，最为致命。
郑亦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异样的感觉。他沉声道：“杀星在逃跑过程中身中四枪，失血过多，在发现自己逃不掉后，引爆了身上的炸弹，自爆而亡。”
万俟延：“……”
“自爆，”万俟延愣愣的低喃道，“所以，这是一个死局？”
郑亦不明所以：“什么死局？”
万俟延忽然找回了理智，他猛地从地上坐起来，不顾身上地淤青和被审讯椅困住的窘迫姿势，焦虑地将手指放在下唇上，一下下咬起了大拇指甲盖，“所以，不论我做出如何行为，只要屈星感觉自己无法逃脱，就会果断自杀？”
郑亦追问：“屈星？那是杀星的本名吗？他自杀跟你有什么关系？”
万俟延忽然一把握住了郑亦的手，用力上下摇晃了一下。
“正义队长，谢谢你！你是个好人！”
郑亦：“……？？？”
“你想到了什么？”郑亦有种莫名其妙又隐约不详的预感。
万俟延眼神却如同火苗重新逐渐亮了起来。
晶莹的泪珠还挂在脸颊上，但银发青年却不再悲伤绝望，而是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脸。
“是了！原来是这样！”万俟延恍然惊喜道，“我还没有彻底出局！刚才的系统提示不作数！”
“屈星的死，是一个死局！如果没有我的参与，他今晚一定会死于执法部的追捕。但正是因为他今晚注定会死，所以我才明白了，我真正的武器是什么！”
郑亦警惕地盯着他，反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真正的武器？！”
万俟延手腕被牢牢握住，吃痛倒吸一口凉气，却依旧阳光灿烂的对郑亦露出一个笑脸。“正义队长，谢谢你的提醒，如果还有下一次，我一定好好配合你！”
“什么？”郑亦不明所以。
【已主动选择——存档3：友朋商店门口 2088/08/28 22:53】
【是否读取？是/否】
万俟延语气坚定道：“是！”
他的意识如一阵青烟般逐渐上升，脱离了肉体。
他在攀升过程中低头俯瞰下方，只见自己的身体失去意识倒在郑亦的怀里，而郑亦震惊地摇晃着他的肩膀，嘴里一开一合，似乎在呼喊他的名字。
“对不起啦，正义队长，你是一个好队长。”
意识穿透云层，随即又在扭曲变形的痛苦中不断降落，落回肉体。
万俟延蓦然睁眼。
眼前正是那家亮着全息广告橱窗的24小时商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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