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印镇,位于西南山海之间的小岛上,这里曾是半妖族的地盘,碧海蓝天里,一派安宁祥和。
但眼下,它是血腥弥漫的战场。
厚重的乌云低垂着笼罩在头顶,好像随时能掉下来一片。四野的长风吹刮过沉寂无声的战场,最前方的高大战车上,年轻的指挥官迎风而立,直面强大凶恶的敌人。
“开战!”
冷冽坚定的声音划破长空,给身后千万人带来无穷的勇气和力量。
“冲!”
随着指挥官的枪声响起,战士们士气高涨,勇往直前。
半妖族拥有特殊能力,又皮糙肉厚的,比较抗揍,所以他们的军装和武器也都是改造过的,两方对抗,谁也占不到便宜。
硝烟弥漫,厮杀不止。
持续将近三个钟头的战争,落下帷幕。
半妖族倾全族之力的最后一搏,最终还是被盛世衍的大军无情地镇压。轰轰烈烈地开始,惨惨淡淡地收场。
战后的涂印镇,天空已经放晴。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慢慢隐没在绚烂的晚霞中。
盛世衍从战车上下来,找了块宽阔的空地,枕着长剑,闭上眼睛享受片刻的安宁。
不一会儿,盛世衍就听见有脚步声靠近。他没有睁眼,大概知道来的人是谁,直接出声道:“战场打扫完了?”
“还没。”
江筑在他旁边坐下,犹豫半天才开口:“衍哥,您真的决定了?”
作为指挥官的战友和好兄弟,江筑尽心尽责,让他在战场上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但当盛世衍说要回燕墟城时,江筑心里十分不安。整个镇海军都仰仗着他这位指挥官,他怎么能不声不响地离开?而且京都那些人,根本不知道这里有着怎样可怕的敌人。
这七年,盛世衍走得并不容易。一路摸爬滚打爬上高位,背后付出太多心酸和努力。
“决定了,我必须得回去一趟。”盛世洐睁开眼睛,望着头顶广阔的天空。
京都燕墟城那边越来越乱,大哥已经传消息来了,不能再耽搁下去。
“那你早点回来啊。”江筑鼻子发酸,明显是舍不得他走。
盛世衍被丢在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已经七年了,他在这贫瘠又神秘的地方,站稳了脚跟,而燕墟城那些迂腐的老家伙还自以为是地活在美梦中。
需要有人给他们敲个警钟了。
“会的,我尽快回来。”盛世衍点了点头。
他的家人还在豺狼虎穴之中,这次要把他们一起带回来。
“那我要瞒着大家?”江筑忽然为难起来,发愁地挠了挠头。
盛世衍回京的文件已经批复,但时间定在年底。他现在偷偷回去,显然是不能让别人知道。
“也不用刻意瞒着,你们几个心里有数就行。”盛世洐安抚地拍着他的肩头。
半妖族经此一战,怎么都得休养生息大半年,他这个指挥官不在军中也没有影响。
“好。”江筑点头。
晨曦的微光刚露出,盛世衍就乘船离开小岛,在长康港口上岸,穿过五里地长的血雾林,然后开车回京都,燕墟城。
这是个混乱的时代,一边是文明进程中的现代社会,一边是被半妖族侵扰的边陲海岛。不过对于这些,远在帝都的大人物们还一无所知。
十六岁离开燕墟城,盛世衍满脸带泪。
七年后回来,他满眼冷漠。
三天后,盛世衍终于回到燕墟城。他把车扔在城外,等着盛家人来接。
陈雨开车匆匆赶来的时候,见到风尘仆仆的二少爷,立马就红了眼睛,上前接过他的行李箱,哽咽道:“二少爷一路辛苦了。”
他和盛世衍年纪差不多,从小一块儿长大,这一别七年,再见都是大人模样了。
“豆芽菜结实了不少啊。”盛世衍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时候,陈雨面黄肌瘦的,个子也矮,没想到现在长得又高又壮。
陈雨被拍得龇牙咧嘴,心道,指挥官的手真重!
“二少爷,咱们走吧。”他说着就领着盛世衍往前面的华贵典雅的黑色车子走去。
盛世衍回头瞧了眼自己开回来的那辆破车,不禁感叹,这京都里的奢靡之风。
“先让人把那辆车处理掉,太招眼了。”他指了指身后的车说道。
“放心,卓雅姐安排好了。都听您的吩咐,低调行事。”陈雨一脸骄傲地说着。
卓雅是“盛世之景”的老板娘,这次盛世衍回来没打算住家里,要先在那里先住几天。
车子在马路上缓缓行驶,陈雨故意饶了两个大圈之后,才往合苑路开去。
合苑路是京都最繁华的地段,娱乐场所林立,而“盛世之景”是规模最大生意最好的一家。进出的人身份复杂多样,也容易隐藏其中。
望着车窗外的风景,盛世衍觉得好像一切都没有变,他又回到了十六岁那年,往昔的回忆一幕幕在脑海里回放。直到车子停在昏暗的后巷,他才像是大梦惊醒。
“二少爷,您去休息吧?”陈雨跟在他后面问道。
“不用。”
盛世衍摆摆手,连续开了三天的车,确实太累了。但他并不想睡,想多了解一些眼下的情况。
卓雅看见盛世衍,端着酒杯正要迎上去,却被他直接忽略。盛世洐目不斜视地往前走,经过她身边时说了句:“忙你的去。”
卓雅反应也快,转头就挽上旁边一位男人的胳膊,说说笑笑离开了。
盛世洐压低帽檐把自己隐没在阴影里,找了个安静的角落独自坐着,观察着大厅里来来回回的男男女女。
大门口一阵骚动,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了过去。
“她又来了?”
“景大小姐怎么了?”
“不知道,连续好几天喝得烂醉,莫不是疯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景三小姐。”
“你们没听说么?盛二公子要回京了。”
“哦……”
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传到盛世衍耳朵里,他也跟着抬眼看过去。
景如初么?
一身保守的墨绿色旗袍,戴着系蝴蝶结圆帽,上面半张脸被丝质面纱遮得严实。长长手臂上戴着丝绒手套,露出半截雪白的胳膊,手中晃动着玻璃酒杯,独自伤心又高傲地坐着没人敢靠近。
昏暗暧昧的灯影里,桑玥一杯又一杯地灌着酒,她心情很差,这几天都不愿意回家,不想看见父亲和二姐。
这几天,桑玥都是被人送回去的。
景家大小姐,又是他们二少爷的未婚妻,他们绝不敢怠慢。
温颜是景珞依的助手,这几天一直跟在三小姐身边,看着她有了醉意,才敢靠过来。
“大小姐,别喝了。”温颜坐在她旁边,把她的帽子压得更低,把她的长长的黑丝绸手套往上提了又提。
桑玥抬眸望过来,看着她笑了笑,自嘲地说道:“我是景如初是吗?”
温颜伸出一根手指头,用力点头。试图让她清醒一点,但显然毫无作用。
因为生怕引起过多关注,温颜每次都是好声好气地哄着她,然后叫卓雅帮着找人送他们回去。
……
盛世洐弯起嘴角,骨节分明的手指握在玻璃杯上,煞是好看。
“她真的是景如初?”盛世洐朝景桑玥的方向看去,满脸疑惑。
印象中,她不是这样的。
“应该是她,但……”陈雨倒是不敢答得肯定。
平时来说,景家大小姐是绝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的,但最近这几天不知道怎么了。
“不是说景如初贤良淑德?”盛世衍一脸好笑地说道。
他真该好好问问大哥,景如初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可能,那个,她最近心情不好。”陈雨小心地措辞道。
七年前,年仅十六岁的二少爷被送往西南军区,而原本和大少爷盛世熙两情相悦的景家大小姐,成了二少爷的未婚妻。
那时,谁都没把这场婚约当回事,但几年过去,如今的盛世洐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莽撞的小少年,他有了决定自己命运甚至他人命运的权力。
所以,只要盛世洐不提,景如初这个婚就必须结,她心里肯定是千百个不情愿。
“因为我?我可没打算娶她。”盛世洐翘起二郎腿,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漠模样。
这个婚约七年了,当初是为了大哥答应下来,这婚他没打算结。
陈雨惊讶地张了张嘴巴,好半天才尴尬地闭上。
“景家三个女儿,要娶当然得是景珞依。”陈雨惊讶地下巴都快掉下来,盛世洐笑着帮他合上。
“您可真敢想。”陈雨竖起大拇指。
谁不知道,景珞依和滕帅或是滕炀的关系,哪有胆子敢肖想?
“我就是随口一说,对景家没兴趣。”盛世洐这次冒险回来是有正事要办,可不是为了什么儿女私情。
“啊?嗯。”陈雨还是一脸惊讶的样子,然后忽然想起了重要的事情,“大少爷还交代您到了亲自给回个电话。”
“好。”
盛世洐跟着陈雨来到房间里,拨通了家里的电话,那头是盛世熙。
“回来了。”盛世熙的声音低沉好听,带这些许鼻音。
“哥,身体好些了么?”盛世洐关心地问,其实听见他哥在那边咳嗽一声,他就难过得要死。
那么完美的人,为什么要让他遭遇这些磨难?
“我没事。”
两兄弟讲了好一会儿电话,等到盛世衍把京都的情况了解清楚,他们才结束通话。
再回到大厅时,盛世洐就发现景如初已经醉得东倒西歪,大有耍顿酒疯的意思。
“打电话给景家,说让景珞依亲自来接人。”盛世洐一边拉低自己的帽檐,一边往景如初走过去。
他要看看这能把燕墟城攥在手心里的景家,到底有多少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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