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日记
人见城。
人见城黄土铺成的,能供牛马并排形式道路两旁,几个闲汉正在聊天。
“我听说,遥远的城池里,有一位美丽的公主,她的眼泪是珍珠,她的头发像鸦羽一般美丽,她的脸庞如白雪一样洁白。”
第一位说话的闲汉将自己听到的传闻说了出来,并且添油加醋地说道:“那位公主还有治愈伤口的能力,真是了不起啊。”
“是啊,是啊,了不起呢。”
旁边人附和了一句,这时,一位身穿粗麻衣,甚少出现在这里,面容苍老的老人忽然开口了:“要是我能亲眼见上一面,这辈子就值得了啊。”
青年闲汉以和他年纪符合的轻佻口吻说道:“那位美丽高贵的公主,是来自大城池城主的女儿,您这辈子都不能见到呢。”
言下之意,还请您这辈子早早去世,也许来生会有机会呢。
这话已经算得上恶毒了,老人却笑着,眼角的鱼尾纹皱得更深了,握在手里的草根已经挤出了翠绿的汁液,他好似想起来什么事情,用故作神秘地语气说道:“公主的事情,虽然这辈子都无缘相见,但我听行走的游僧说,有一种名为“香皂”的神奇之物,据说是用鲜花花瓣做成的,有清洁人的肌肤,使肌肤散发出淡淡香气,像天上云朵一样洁白,和神明高贵的躯体一样无垢。”
“还有这样神奇的东西?”
“是的呢。”老者深邃的眼里露出向往的神情:“这比和公主见面,更令人好奇呢。”
公主在这个时代真不是什么稀罕物,大到城池的城主的女儿,小到村落村长的女儿,不论大小都敢自称“公主”“姬君”。来自遥远彼岸,明朝皇帝女儿的尊称“帝姬”成了这个地方的贵族们彰显血统的称呼,似乎只要和尊贵的大明扯上淡薄到令人可笑的关系,那就是倍感荣幸的事情呢。
话题被老者引到了“香皂”上,街道里讨论声越来越大,吵吵闹闹的吸引了不少人。
有人自称见过香皂,据说使用过香皂的贵人,通体肌肤晶莹剔透,笼罩在淡白色圣洁无垢的光辉之中,引来蝴蝶飞舞。
还有人说,香皂是神明赐下的宝物。
争论声络绎不绝,不光是闲汉们,没有活干的妇女们,田间归来的壮年们,踩着厚重的泥土,蹲在街角,倚靠着酒肆的旗杆,高声叫嚷着,好像声音越大,越能证明自己的想法有力可信。
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只有德高望重的贵族或者城主,才配拥有“香皂。”
而就在这时,日落时分,街道上的人们都被拉长了影子,一行手里拿着樱花树枝,树枝上悬挂着半人高的亚麻布,背着竹篓的男人们拖着长长的身影从小城门口走过。
“得天赐之物,敬奉于城主。”人群里有人识字,一下子念出了麻布上的字迹。
“是奉献宝物的吗?”
“也许是什么奇形怪状的野菜根,或许是乱七八糟的木雕吧。”
“乡下来的人,送得出什么好东西呢?”
人们不屑一顾的讨论着,老者好奇的拦住人群里的小姑娘,她有着洁白的脸庞,细腻如瓷器的肌肤,头发像鸦羽一般乌黑柔顺,用白色禅纸束缚在脑后,一身红白相间的巫女服勾勒出稚嫩单薄的身形,但那双乌黑沉静的眸子却像天上的星星,四目相对,令人心生宁静祥和之意。
“请问小巫女,你们送的是何等宝物啊?”
小巫女微微一笑,笑容清浅如白栀子花:“我们得到了神明赐予的“香皂”,又听闻人见城城主,人见阴刀大人是位贤明的主君,特意远道而来,奉上神物。”
小巫女声音不大不小,清冷有力,足以让在场不少人听见。
“是“香皂”!”
“我想见一见香皂。”
“只有我们的城主能拥有神物。”
人们激烈讨论起来,奉献神物的队伍走到了城主居住的房子外,这是一座两米来高的建筑物,通体用石头砌成,勉强说一句古朴大气,但这样的建筑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了。
门口守卫的仆从拦下了奉献神物的队伍,而不等巫女说话,一路跟来看热闹的人们先叫嚷了起来:“这是奉献神物的巫女大人,你们怎么敢阻拦呢?”
“快让城主收下神物吧,我们也想看见蝴蝶飞舞的景色呢。”
在人们的呼声下,最后出来了一位大臣,他代替人见城城主收下了神物,并且康概大方赏赐了奉献神物的巫女。
沉甸甸的银钱,几箱罕见的绸缎,虽然花纹颜色简单不起眼,但料子还算不错。
还有半车应宁宁要求赐予的粮食,带穗子的小麦沉甸甸结满了果实,抚摸着小麦的手掌干枯苍老,布满了老人斑,激动地颤抖着。
“我们来年,一定能吃上小麦的吧?”老者苍老混浊的眼里闪烁着泪花,他对能治愈伤口的美丽公主无动于衷,对能引来蝴蝶清洁身体的香皂不屑一顾,却面对沉甸甸的粮食,泪流满面。
这位年纪很大的老人,按照宁宁的吩咐提前进入了人见城,通过仔细观察后,选择了每日午后,闲汉们吃了午饭,聚集在一起闲聊的时候,抛砖引玉介绍了香皂的神奇之物,并且引导舆论,成功用人民的力量迫使人见城主收下了香皂,不管香皂神不神奇,人见城主面对“远道而来”“虔诚奉献出神物”的巫女,都要赐下更加丰厚的赏赐。
如果是位喜欢宣扬和制造“奇迹”的城主,则会选择当场接见他们。
宁宁抚摩着下颌,眯起眼睛打量着城主府方向,桔梗巫女因为不放心她单独出门,借过来的亡魂虫缠绕住小巫女身边,上下飞舞亲昵的蹭了蹭她的脸颊。
“总觉得,这地方藏着什么心怀不轨的东西呢。”
临时居所外,一位武士敲响了门。
“阴刀城主大人宣召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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