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奕慵懒地倚在卧室门口,宋之辞强装镇静在客厅搜寻,脚步停驻在沙发前,脚下散落的是那套被折腾得乱糟糟的西装。宋之辞带着迟疑拂过衣服领口,那些不自然的人为的褶皱,显然是发生过什么……但如果他不去想,那一切都没有发生。
宋之辞打定主意,无视连奕那句引发他无限遐想的“始乱终弃”这四个字,牵动干涩的喉咙,背对着连奕说:“不好意思打扰你,我回去了。”
“走好。”连奕语气平淡,还有几分冷漠。
他抱起jessi,换上低落委屈的音调:“jessi,我不是好爸爸。你陪我这么久,好不容易到猫生最重要的一天,爸爸却放下你的生日去给别人傻瓜似的折腾大半夜,你看,蜡烛没吹,蛋糕也没切。”
“结果呢,别人早上直接翻脸不认人,真无情啊。”
“唉,这就是残忍的人类世界,小猫咪最好不要懂。”
宋之辞心虚了。他怎么能不心虚呢,按理说宿醉后会很难受,但是他全身干爽,几乎没有不适感,保不齐是连奕照顾他,具体怎么照顾的且不提……
他偷看了一眼,专属jessi的生日蛋糕果然完好地摆在原位,燃烧殆尽的蜡烛台孤零零地插在中央,旁边丢弃了好几团不知所云的卫生纸?
他好像真的,破坏了小猫咪的生日夜……
养了莲子两年,爱猫及猫,宋之辞忍不住想摸摸jessi的小脑瓜说声抱歉。此时jessi前爪趴在连奕肩头,配合地伸出小舌头舔舐连奕的下巴,安慰它的主人。
宋之辞心软了,不经思考,结结巴巴说:“我,我不是故意……不,不然,我们给jessi补过生日,反正我今天不上班。”说到后面宋之辞声音越来越小。他在说什么,昨天同床共枕一夜,今天还要来跟连奕共处一室?真亏他说得出口,可是已经容不得他后悔了。
“噢?听起来不错。”连奕眼睛转瞬变得充满光彩。
他发挥他的性感声线,微笑着,好像发出约会一般,“那,晚点见。”
“……行。”宋之辞心乱如麻,赶紧逃吧。他抓着衣服拿起电脑包三步作两步走到门口,忽然被连奕叫住。
“宋之辞。”连奕贴着他的后背,纤长的右手手指勾着领带口,将领带展现在他眼前,“冒失鬼,这个不要了?”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后颈,宋之辞脸蹭地红了。他一把夺下领带,光速逃离现场。
要说早上被踹下床,连奕有些生气,对他的首次“服务”,宋之辞居然毫不留情地表示不记得。连少活这么多年哪受过这般气,可一看宋之辞那慌乱模样,僵直背影,漂移眼神,心虚的口气,发红的耳尖,他又气不起来。
宋之辞像一颗苦咖啡味的夹心硬糖,在口中耐心舔热融合,再咬破坚硬的外壳,就会流出浓郁香甜的太妃糖浆。
这个味道,他昨夜已经尝过了。
“忘了也没关系,以后多得是机会让你想起来。”
放在阳台一角洗衣机正在翻转着清洗连奕的睡衣。宋之辞盯着滚动洗衣机发呆。
昨晚和连奕到底……唉,想不起来,宋之辞发愁,他不是装傻,是真忘了。虽然大脑忘了,但身体好像记得什么。
天空一片瓦蓝,漂浮着棉花糖云朵,小鸟在枝头叽叽喳喳。宋之辞换了新的条纹睡衣,抱着莲子呆坐在洗衣机旁边的软木垫上,一脸生无可恋。正巧连奕路过阳台,见他失魂落魄的表情,忍住没有笑出声。
他给宋之辞发了条微信,约定晚饭时间见。他哼着小调出门,准备去巡视一番他的产业,自从上次餐厅电闸出毛病差点把他电死,就再也没去看过投资的西餐厅。
宋之辞天天上班,他也不能日日做个无所事事的无业游民,事业成功,也是男人魅力的一种。
推开自家餐厅大门,经理就笑脸盈盈地迎上来,他一面陪连奕巡视,一面汇报餐厅近期的状况。“电闸已经请专人检修过了,绝对不会再出问题。”经理说着,后背连冒冷汗。连奕的脾气太差,他领教多时,每次连奕一来,只感觉伴君如伴虎,胆战心惊。
今天连奕破天荒地没有打断他的汇报,没有不断提出让他难以回答的拷问,反而是保持着进门就挂在脸上的微笑,频频点头赞许,还对他说:“辛苦了。年底给大家加工资。”经理险些落下泪来,当然主要是为连奕的第二句话。
“哎,这不是连奕嘛?”
他们经过靠窗的一桌顾客,穿着西装马甲有些胖胖的男人突然开口说。经理瞥了一眼连奕的眼色,猜测这桌看起来就非富即贵的客人,大概是自家老板认识的人。于是他鞠了一躬,和连奕告退。
连奕展开一瞬间皱起的眉头,露出无懈可击的笑容,“李权,好久不见。”名叫李权的男子,也是他的校友,毕业以后去了国外读研,听纪琛说近两周才回到国内。连奕与他关系一般,主要是纪琛家的产业和李权家合作多年,看在纪琛的面子上,才对他保持着表面上的友好。
李权知道连奕不喜欢自己,他也不喜欢连奕。连奕太装了。家世好,长相好,在学校里出尽风头,名校风云人物嘛。出了学校,又在朋友圈子里出风头,每每他投资失败向家里要钱,他的老爸就会指着他的鼻子骂他废物,为什么人家连奕年纪轻轻就做得顺风顺水,要他好好跟别人学。
他心里骂,学个屁,学他装逼,学他搞男人!连奕的取向在圈子里不是秘密,和纪琛两个人玩得很开,不过对象一般都是一些模特小明星此类。最近他居然听到八卦,连奕在苦追一个校友,还深情的很。他正愁找不到消遣,就来连奕的店里转转,没想到真被他碰上了。
他哈哈一笑,“是啊,好久不见。你还是老样子。大忙人,我回来半月也没见到你一次。”他眼球骨碌骨碌的转,右手切着牛排,似漫不经意地说:“最近又在忙着恋爱呢?真让人羡慕啊,你看你这家餐厅做的这么好,生意场得意,情场也不失意。”
连奕捏了捏自己的银色耳圈,耐着性子等李权放屁放完,不接他的话,对全桌人微微一颌首,准备离开。
被无视的李权不悦地放下刀叉,金属碰撞瓷盘发出清脆的声响,“宋之辞不是你的朋友吗?你连朋友也出手啊?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咱们连少一代情圣,小心别玩脱了。”说完,他看着周围一圈朋友,不管其他人尴尬的神色,自顾自哈哈笑起来。
连奕本不想跟他计较,可当宋之辞的名字从李权那张香肠嘴里出来,他感觉像有一团肥肉掉下来,砸在宋之辞干净的白色毛衣上,脏了。
他走到李权旁边,优雅地拿起刀叉,微微弯腰,像仪态极佳的英国管家开始替他肢解盘子里的西冷牛排。五分熟的牛排在锋利的刀锋切割下,露出血红色的内里。
连奕叉了一块肉,推到盘子边缘,略一挤压,富含肌红蛋白的汁液流出,滴到李权的手上。他本来被连奕的压迫感吓得一动不动,突然触碰到红色的血水,肩膀猛地一抖动。
“吃你的饭吧。”连奕右手压在他肩膀上,笑容依旧得体,让人读不出他真实的情绪,“万一以后连裤子都亏掉,可就没得吃了。”他一下就当着众人的面戳到李权的痛处,李权面涨如猪肝色,又不好发作。说到底他还是忌惮连家,不敢和连奕明着撕破脸。
看着连奕远去的背影,李权愤愤地低声骂道:“等着,总有你哭的一天。”
死一般寂静的尴尬气氛下,终于有朋友出来打圆场,他们立刻换了一个话题——聊校园往事,几轮对话下来,方才的不愉快仿佛没有过。
坐在靠窗侧的林晟宇喝了一口柠檬水,宋之辞,他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一双让他印象深刻的因为哭过而轻微红肿的眼睛像电影回放,一帧一帧定格在他脑海里。
连奕处理完所有事情,已经快下午五点。被李权破坏的好心情,宋之辞一条微信就恢复了。
连奕点开照片,嘴角不住上扬。画面中央是一个可爱的宠物蛋糕,左下角还能看见宋之辞的手指,文字信息是“蛋糕准备好了”,又发来一条,“没有买到仙女棒”。连奕回复:“我还有”,“马上回来”。
他开着车,拨通了纪琛的电话。
“你和李权说了宋之辞的事?”
“没啊。我为什么?”纪琛很迷惑,连奕上来就兴师问罪,李权做了什么惹得这个大少爷这么不开心。
“……”电话那头沉默着。
“你今天见他了?”纪琛试探道,“上次酒吧局,好几个人都看见你追宋之辞出去……”
连奕的声音夹杂着快速行驶而产生的风声,“你告诉他,如果他敢对宋之辞搞任何动作。我让他哪里回来的,滚回哪去。”
连奕停了车,老小区的停车场比不上他市区那套豪宅,又黑又旧,穿过年久失修的一闪一闪的破路灯来到路口,左边是他和宋之辞现在住的楼,右边是一排紫荆花树。他上楼时,期待的心情随着楼层的抬高越来越满。
他许久未像此刻期待“回家”这个词,只是因为小屋里,有宋之辞在等他。
被诅咒,好像也没有那么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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