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最后还是绕回了alex身上,网上的报道里连一张照片都没有,他们直到今天才得以见到真人。而alex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吸引人的多。
借着酒劲,他们想要拉近和这位神秘画家的关系。
“我看采访里说,alex去过全球几十个国家画画。哇,真自由啊,这个是不是人家说的,诗和远方般的生活。”
“alex能不能给我们讲讲有意思的经历。总感觉艺术家的视野会跟我们凡夫俗子不一样,你们说是不是啊。”
“哎,alex是哪里人?我猜是江浙地区?说不定在场有人和你是老乡啊,哈哈哈哈。”
……
他们好像有用不完的好奇心,毕竟人总是喜欢去窥探隐私。lee则会自然地接下话茬,替他回答。
他擅长这种场合,每一个问题都回答得滴水不漏,既不暴露宋之辞的太多信息,又不让发问者难堪下不来台。
lee像老母鸡护着鸡仔一样,把宋之辞挡在他的羽毛下面,连奕觉得非常可笑。
这时候,lee刚分享完宋之辞在瑞士的经历,还有他英文名的来源,自然地替抬手宋之辞添了一杯茶。两人之间的氛围,不难看得出宋之辞常常在细节上被他照顾。
连奕似不经意地,轻笑着说:“lee可真是一个好经理人啊。alex连嘴也不用张,每个问题都由你代劳了。”
lee再迟钝也能猜到,连奕话里有话。从宋之辞坐下开始,连奕的视线就时常盘旋在他们这边。
他笑了笑,只说:“alex是个非常优秀的画家,他只需要做他擅长的事,这些生意场上的事情,我代劳也很正常。”
“我觉得不正常。alex你不觉得吗?”
宋之辞有预感连奕接下来要说出,让他们难以下台的话。
只听连奕继续道:“我看他对你的眼神,还以为你们在谈恋爱。”
众人先是楞了一秒,随后旁边的人哈哈大笑,拍大腿道:“连总真会开玩笑,两个男人之间怎么谈恋爱。”
连奕幽幽道:“我就谈过。和男人。”
笑声顿时停了,场面一时变得十分尴尬。
lee和宋之辞都没有说话,宋之辞甚至很平静地端起茶杯,轻轻地吹凉,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但lee的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他勉强地礼貌微笑,还是开口解释道:“我和alex只是朋友。”
连奕冷笑,意兴阑珊的模样。
其他人也是见过了酒局上可能出现的各种突发场面,立马就有人站出来接这如烫手山芋的话茬。
“啊,说到这个,其实我周围也蛮多的,同性情侣。也有好几对特别幸福的呢。都什么年代了,现在思想进步,社会也包容了,这种也挺正常的是吧。”
“对,对,特别正常。”
他们一面给话题找补,一面偷看连奕的脸色,却见他慢悠悠转动戒指,脸上阴晴不定,“我不过开个玩笑,你们都信了。”
“和男人恋爱,多恶心。我怎么会做。”
气氛又凝结住了。大家都想时光倒流到几分钟前,或者就地抽自己一耳光。
有一个策展人后背已经冒汗,和连奕吃饭果然是传说中的,伴君如伴虎,每一句话都琢磨不透,不知是真是假,一不小心就会掉进他的坑里。
他干笑两声,然后配合地将话题转到连奕的订婚戒指上,“连总,您这戒指可真漂亮。和您订婚的女性,真是幸福。”
“是啊是啊。”他们奉承地夸赞着,将尴尬的话题抛诸脑后。期间宋之辞以要去洗手间为由,离席而去。
连奕看着他的背影,一直阴郁的心情意外地好转了些。
后半场,宋之辞没有回来。连奕便也提前离开了这无聊的饭局,推门离开前,lee的目光与他在半空中撞上,他丝毫不放在心里,冷着脸扬长而去。
“alex?你还好吗?”lee终于结束了所有应酬。看到宋之辞有坐在副驾驶等他,立刻露出欣慰的笑容。
上了车,手刚覆在宋之辞手背上,对方立刻收回了左手。
lee苦笑了一下,然后道歉说:“很抱歉。我也不知道今天的局会这样。以后这种场合,你再也不需要出席了。”
宋之辞淡淡道:“没关系,和你无关,只是意外而已。”
他犹豫了片刻,问道:“alex,你能不能告诉我,他为什么要说那些话?你们之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lee的直觉一向准确,不光连奕,其实宋之辞的反应也很奇怪。这使得他更想知道。
可宋之辞沉默着,lee虽然焦急,但也耐心着问道:“你可以信任我,我一直站在你这边。我只有知道,才能帮助你。”
“我不需要帮助。”宋之辞果断地说。
两人之间一下陷入沉默。
又是这样。永远是用这一副不咸不淡的态度朝向他,仿佛一块永远捂不热的坚冰。他的冷漠,让他觉得他做的事情都像一厢情愿的自我感动。
他不会主动和他说任何事。包括过去的事,现在的所想,那未来,也一定是这样。
“宋之辞。”lee只有在失去理智的时候,才会叫他这个名字。他摁住宋之辞的肩膀,两人的脸近在咫尺,他看着平静如潭水的眼睛,双手颓败地松开,低声道:“对不起。”
“我让张驰来送你回去。”
点开秘书整理好的关于宋之辞的报道,还有迄今为止宋之辞在ins上发布过的所有照片等资料,连奕躺在满是温水的浴缸里,一页页翻看。
手指快速翻了一部分内容,他便用力合上了ipad。
宋之辞离开两年,他以为是去做多了不得的事情。结果呢?什么跨越无人区,在异国被抢劫露宿,在深山旧庙里禅修?还有很多危险又辛苦的事情他没眼继续看。
这些跟自虐有分别?
他无法理解。这样一个,各方面都不如他的,普通人。空有好脾气,温柔的一个人,在异国他乡,只会,被人欺负。
想象他独自背着背包,在巴黎街头被持刀的歹徒抢走所有东西,然后可能窝在城市的某个地方,风餐露宿,日晒雨淋,连奕就觉得血液纷纷往大脑涌。
偏偏杂志又煽情地写道,“不管在什么样的逆境下,画笔成了黑暗中的一道光。alex说,画画就是他的一切。”诸如此类的毫无实质意义的话,只让连奕觉得宋之辞的处境更可笑。
全是鬼扯。
追求梦想需要建立在让自己处在危险之上吗?连奕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宋之辞究竟是怎么想的。
他反而发觉宋之辞身边有那个lee是一件好事。如果不是lee挖掘了他,推荐他参赛帮他宣传,时至今日宋之辞可能还在地球上某个不知名的角落,拿着那只画笔游荡。
“傻子。”他忍不住默念道。
或许是水温太高的缘故,思绪很乱,交杂着各种不同的情绪,愤怒,不解,压抑。而左边胸膛里的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跳得又缓又重。
连奕看不懂自己。宋之辞经历了什么,和他有什么关系?何况宋之辞作为一个成年人,应当有承担自己选择的能力,现在也算是“苦尽甘来”,“衣锦还乡”了,前途一片美好。
可是,他为什么会烦躁不安呢?
连奕注视着外面大片的霓虹灯,身体向下滑,沉入水底。
那只是不值一提的短短几个月,占据他整个人生的极小的一部分而已。
五分钟后,连奕从水中坐起,眼睛泛红,他缓缓地吸了一口气,按住太阳穴,忍受着突然侵袭的阵痛。最近这个老毛病有着卷土重来的架势。
以前连奕心情不快的时候,会和纪琛一起在各个风月场里寻找快乐。现在他不仅不再出没那种场合,甚至连人类正常的生理欲望都如同消失不见。
再没有什么能勾起他的兴奋,让他感到心痒难耐,令他悸动和渴望。
可宋之辞的脸忽然出现在眼前。
以前的宋之辞,和现在的宋之辞。两张同样好看,但气质不一样的脸。
分明,已经很久没有再记起的模样;分明,再见时是一个冷淡而不带任何情绪的人。因为他好奇心而参加的饭局,一下把朦胧的轮廓变得清晰无比。
黑发的他温柔似月,金发的他看似野性难驯。
呼吸逐渐加重,头仰靠在浴缸边缘,眉头紧锁,高挺的鼻梁上还挂着蒸汽液化的水珠。高仰的下巴拉出优越的线条,一直沿着脖颈到锁骨,散发着浓郁的性感味道。
水波随动作荡漾地更加剧烈,难以自拔地陷入漩涡中,音节融入半空中的白色雾气,旋即消散。
静了良久,他低喘了一声,“哈……”
手掌拂在额间,失神的双眼盯着水面,懊恼自嘲道:“……这算什么。”
接近午夜12点,连奕驱车来到建筑物楼下。随后来到那扇门前,抬起右手。
外面响起三声敲门声,坐在窗台上看夜景的宋之辞站起身,随便披了一件外套。走到门前,按下扶手,拉开棕色的门。
有些意外的看着站在面前的人,随后手腕被一把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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