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砚轻巧地挑起沈云卿准备好的担子:“翠花姨,还有没有,这太轻了,我还能挑一些!”
二虎满脸写着兴奋:“娘,我也能赚钱的!赚了钱,我要带你和沈云……卿哥哥去听戏!”
张翠花表情复杂:这…
沈云卿说道:“翠花姨放心,你别看墨砚年纪小,他打小就力气大,这些东西他挑着一点不费劲儿。”叮嘱墨砚看好二虎,二人卖了东西还随余爷爷的马车回来。
车行远了,张翠花还站在门边看,末了咬咬牙说道:“二虎他爹也是六岁上就跟着去集市卖东西了!就让这冤家去练练手!”
墨砚一走,带走了摊子上大半的东西,铺子跟前一下子空了出来。
沈云卿指挥着文竹将铺子门前铺着的两张桌子撤了一张,门面瞬时露出大半个过道,又将屋内那两张四人桌都搬了出来。
“你这就去找胡同里的王木匠打个三列十格的斜立柜,还要三张各三米长半米宽的长桌子。”沈云卿又跟文竹说,怕文竹不明白,让她讨来了纸和笔,亲自画了一张示意图。
张翠花站在她身边看,不由称赞:“我怎么没想到!”
从前她把两张桌子堵在门口,一张卖酱菜一张卖果子,都是平铺着的,把门堵得严严实实。现在沈云卿做的斜立柜,像是药店里的药柜的样子,但是又是斜着的,一格一格放着,既能省空间还能让人一眼就能知道卖得什么。
“屋内的两张四人桌顶多能坐八个客人,还转不了身,这些贴墙放的长桌子,一张就能做三四个人,中间再放张四人桌也宽裕,这样,原本能容下八个客人的铺子,一下子就能坐进十五六个人。”
沈云卿解释着:“天气好的时候外头还能摆上三张桌子,等晌午码头下工的时候,就不必挤在桥边等。”
“是这个道理!”张翠花这会看沈云卿的眼神,就像是看见宝:这沈云卿脑瓜子怎么这么好使!
她眼睛也在找活儿,脑子一动,对沈云卿说道:“一直想换了铺子里的椅子,用了好些年都烂了,正好也被费梨花砸得七零八落,索性也再去买一些新的,长凳换短凳,你说怎么样!”
沈云卿点点头:“行!”
她都想好了,往后张翠花还是继续负责她的蜜饯果子和酱蔡,她要在面摊子上再支个炉子卖粥,多加个蒸笼卖包子馒头和其他吃食。
面摊也是不能只卖一个白水面,她能做好些面条,打卤面杂酱面裙带面,顶好再做一些贵的卤。只是要多费些事儿,还有就是,心急吃不了热包子,得慢慢加。
沈云卿把打算都告诉了张翠花,张翠花阖掌,“蒸馒头我会!我包的馒头又大又香,二虎一口气能吃三个!包包子我也行,我就是不会和馅!”
张翠花看着强悍,实际上一直都是个没主意的人,二虎她爹走后,她整个人都像是在混沌里摸爬。沈云卿一下子抽丝剥茧般把路子指给了她。
她拉着沈云卿:“既然是重新来过,又是你带着姨干,那这铺子不能再叫王记食铺,你给再取个名字,咱们算是重新开张了!”
“行!”沈云卿沉吟了片刻,“朝暮食肆,怎么样?”
“朝暮?”
“朝朝暮暮,白天和晚上!”文竹忙里搭腔,“从早到晚的意思!”
张翠花喜笑颜开:“行啊!让他们白天晚上都来咱们家吃饭,咱们还不得发大财!”一想到这些就觉得美滋滋,“这铺子名儿你来写?”
“我?”沈云卿想想自己那一□□爬字,忽而又想起在宋十三看到的那手龙飞凤舞的好字。
她活了两辈子,还是头一回看到那么让她称心如意的字呢!
“宋十三的字倒是不错。”沈云卿低声沉吟。
“十三爷?”张翠花完全没觉察沈云卿突然变小的音量,接了话头就说,“那敢情好!他救了我二虎我正打算登门道谢呢!回头跟他讨幅字去!算了……别回头了,我这就去!”
张翠花扔下围裙,沈云卿瞪圆了眼睛:这行动力,厉害了!
“翠花姨,铺子咋办?”文竹问。
“关门吧!”这都盘算好了,该做凳子做凳子,该备食材备食材!他们至少要准备两天,所以这不着急眼下!
张翠花现在全身都是劲儿,恨不能一眼就看到重新开张的喜庆模样!铺子要改天换面,就得从招牌开始!
“主子……”等张翠花走了以后,二人也回了家。
文竹还是难以置信,“你真要做生意啊?”
沈云卿挑了眉:不然呢,她玉佩都交出去了。
“你想劝我?”沈云卿问她。
文竹摇摇头:“才不!只要主子高兴,要干嘛我都陪着!就怕夫人回来了要怪罪……”
“不怕。”沈云卿低声呢喃,“娘一定不会怪我。”
沈云卿拿了笔一点点记下自己的盘算。
眼下最缺的就是钱,他们几个身上凑起来能用的钱不超过一两银子,付了柜子和桌椅的钱就所剩无几。
还需要添置新的碗碟和炉子,购买新的食材,这些钱都没着落。
不行就赊账,大不了算高些的利息……
坐在桌子旁出神了片刻,她直起腰来,走到窗边抬头,就见宋十三背对着窗子站着。
他换了一身居家的月白衫,她从下往上看,越显得他颀长秀挺,清明卓绝。
也不知他手上拿得是什么书,正看得入神。沈云卿撇撇嘴,又坐回桌子旁,继续盘算。
就在她低头的瞬间,宋十三转过身来。
一阵风吹过,沈云卿窗前的那颗木芙蓉树微微轻颤,一朵木芙蓉随风落下,恰好落在她窗前。
宋十三看着手里捏着的诗集,恰好读到那句,“怜君庭下木芙蓉,嫋嫋织枝淡淡红。”
他忽而又想起百日里她将他逼到了墙根,挨着她一字一句说,“我就四处告诉别人,你轻薄我”,当时没注意,此刻想起来,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应当就是木芙蓉的花香。
他局促地放下书,惊觉屋里有些闷热。端起手边的茶还未送到嘴边,九鼎适时推了门,献宝一样说:“十三爷,灶下给您做了北芪炖乳鸽,您尝尝?”
宋十三一口茶差点被烫到嘴皮子,急忙忙放下,脸上的热都退了,言语里带着凉意:“谁让你做得这道菜?”
九鼎见他方才还是和颜悦色,转眼就变了脸色,端着汤盅,摸了摸鼻底:“是…是刘大夫吩咐,多给十三爷您补补身子!您要不喜欢,我这就端下去!”
宋十三摆了摆手,九鼎忙不迭退出去,捧着汤盅迷茫:“北芪炖乳鸽怎么了?很香啊!”
宋十三连着那本诗集都不愿意看了,随意翻出一本书来,看了两页。
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他烫手似的忙不迭又放下,站在窗边一看,沈云卿还聚精会神地写着什么。
他换了本《中庸》,总算是安生了。
沈云卿一坐到了黄昏,抬了头,宋十三还像个菩萨雕像一般直挺挺地站着。
“这么能站,哪儿像个病秧子……”沈云卿嘀咕着。
就听墨砚和二虎欢快的声音。
“主子主子主子……”
“沈云卿沈云卿沈云卿……”
沈云卿探出头去。
王二虎一个箭步窜上来,喜笑颜开:“沈云卿,我们把东西都卖完了!”
墨砚手里提着好几只黄雀并一只肥兔子,从袖里摸出重重的钱袋子来:“我们赚钱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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