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百里重元的眼中只容得下桓灵一人,他温柔的看着她,用只有彼此能听到的声音低语,“灵儿,别怕,我带你回家。”
说罢,他不顾众人的阻拦,抱起桓灵转身快步离去,如有人不长眼想要上前,不管是谁,一律踹飞。
“将军!”
“百里重元!”
刑部的人和柳轻絮都措不及防,等他们反应过来后,立刻去追,陆知章却一把抓住柳轻絮的手,轻轻的摇了摇头,百里重元仿佛疯魔了一般,不分敌我,见人就打,陆知章可不想柳轻絮受那些无妄之灾,冒风险的事情,还是让给刑部去处理。
柳轻絮实在是无法接受桓灵已不在世,哭得不能自已,跌坐在地上,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痛苦呢喃着好友的名字,“灵儿……”
这就像是一场梦,明明前一天两人还在一个屋檐下,一个被窝里计划着将来的事情,她还说如果陆知章欺负了她,天涯海角她都会赶回来给她出气,为什么那么艰难的境地她都熬过来了,最后还是走上了绝路。
为什么……
“絮儿。”陆知章默默的单膝跪在柳轻絮身旁,柔声安抚道:“别太伤心了,这对于她来说,未必不是一种解脱。”
柳轻絮一头扎进陆知章的怀里,仿佛他的体温能温暖她冰冷的手脚,“我知道,只是她这一身,太苦了。”
而抱着桓灵尸体走出刑部的百里重元,坐上了一辆马车,绝尘而去,刑部的人可不敢像这位祖宗一样肆无忌惮的在大街上纵马飞行,不缓不慢的在后面跟着。
发现百里重元并不是往将军府的方向赶,位置是朝着西城去的,出了城在西郊附近停下,远远看到一处建筑清雅的别院,名为——春江苑。
另一边,将军府里。
谢蕴忙碌了一整日,将府邸布置得很温馨,到处都充满着家的气息。
从前,她是在谢家娇宠下长大的,可以说十指不沾阳春水,但为了百里重元,她自身跑去了大漠的荒芜之地,吃了不少苦,甚至为了讨好百里重元,还学会了做饭。
今晚的晚饭,就是谢蕴亲自下厨做的。
府里老管事阻止过,说,“哪能让夫人下厨做这等粗糙的活儿。”
谢蕴浅浅的笑道:“为自家夫君洗手作羹汤,怎就做不得?又不是常做,老管事不必担忧惊慌。”
饭菜准备妥当,她尝了一小口,是百里重元喜欢的味道,谢蕴满足的笑着。
“含香,去前院看看将军归来否?”
“是,小姐。”回答完发现自己又说错了话,忙改口道:“是,夫人。”
谢蕴小脸红彤彤的,也不知是热的还是羞的,摆摆手让丫头快去快回。
厨房帮忙打下手的嬷嬷先将汤盛好,看着谢蕴忙前忙后的,一刻不停歇,忍不住替自家小姐抱怨:“将军也真是,新婚第一天就把您一个人撂家里,不管不顾的。”
她们都是谢蕴从谢家带来的人,当然觉得谢蕴什么都好,配一个只知道打仗的莽夫可惜了,虽然百里重元长得不错,和皇室也是沾亲带故的,但在上位的世家眼里,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
怪只怪她们小姐太死心眼,就认定了这一个。
听到嬷嬷的话,谢蕴表情未变,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淡淡说道:“夫君镇守边疆,公务繁忙,我能理解,这种话,你们以后都不要再说了。”
众人讪讪的闭上了嘴。
没一会儿,外面传来声响,只见含香小跑着进来,急急忙忙的说不完整一句话,“小,夫,夫人,将军他,他去了春江苑,带着,带着那个人一起。”
砰!
瓷碗落地碎成了一片片,谢蕴险些没站稳,幸好身旁的嬷嬷扶了她一把。
缓了口气,谢蕴问道:“当真?”
含香点了点头。
“备车,去清江苑。”
……
看守的门卫见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前来,为首的还是将军刚娶进门的新婚妻子,将军也没有特别交代不许其他人进入别院,便没有多加阻拦。
而她们只知道百里重元带着桓灵去了清江苑,却不知桓灵已是一个死人。
甫一进门,一马当先开路的含香脸上的笑容顿时消散,她捂着嘴尖叫出声,一连向后退了几步——
“啊!死,死人,将军,你……”
坐在庭院秋千上的男人模样狼狈,怀中抱着一个全身是血的女人。
含香瞟了那女人一眼,她已经面目模糊,看不清五官了……
所有人被吓得楞在原地。
“重元?”谢蕴声音有些颤抖,这样的画面,太过震慑和恐怖。
听到了刺耳的嘈杂声,百里重元缓缓的转头,抱紧了怀中冰冷的尸体,语气森然冷峻的道:“谁让你们进来的。”
“夫人……”
含香吓哭了,拽了拽谢蕴的袖子。
半晌,谢蕴才缓过神,试探着道:“夫君,是我,蕴儿,你不记得了吗?”
百里重元眯了眯眼,温柔的抱起桓灵的尸体,大步走入后院,留下一群人大眼瞪小眼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谢蕴揉了揉眉心,忍受着那令人头晕的血腥味,快步跟了上去。
后院一处连接着山上的温泉,池水冒着暖气,当初建造别院的时候,桓灵就想好了,没事就来泡泡温泉,可以缓解下心情。
百里重元小心翼翼的将怀里的女人放了进去。
不过转瞬,透明的水就变成了红色,触目惊心,刺激着他的神经。
谢蕴跟进来后,不敢靠太近,她隐约听到百里重元嘴里不断念着什么,然后他拿起绣帕轻轻的擦拭着泉水里躺着的人脸上的血。
动作十分轻柔,他害怕,怕不小心会把桓灵弄疼,她一定会生气不理他的。
他知道,他的灵儿最怕疼了。
记得她第一次亲手绣一方丝帕赠与他时,不小心被针扎伤了手指,又哭又闹跟他抱怨了好久。
百里重元断断续续说着:“灵儿,我帮你擦干净了,不疼了,你理理我,好不好?”
谢蕴就站在他两步之外,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百里重元,不再冷静骄傲,高高在上。
反而,更像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
“夫君,你在做什么?”她颤抖着声音问:“这,这是怎么回事?”
百里重元仿佛听不到任何声音,他的指腹触碰到桓灵的身体,冰冷的温度,让他彻底崩溃。
“为什么还是这么冷!”
他暴躁的扔了手里的绣帕,脸贴着她的额头,不是说温泉的水可以治病吗?
为什么她的身体还是没有一点温度?
为什么就是捂不暖她……
谢蕴久久得不到回应,心里隐隐的抽痛,终究,她还是比不过那个人。
就算她死了,也无法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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