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结后,周念儿心里反而压了块石头。
“怎么了?闷闷不乐的。”于珏问,“累坏了吧?”
“甭提了,这个专业可是被我爸挟持着选的,我可太会共情了,正难受着呢。”
“那师父现在?”
“不知道上哪个山旮旯里度假去了,上周非要让我来这实习。托了关系的吧?”
“行了行了,既来之则安之,走,送你回家。”
周念儿跟于珏住在一个小区的同一栋楼里。
“你一个人住?你哥呢?”
“他啊,莫名其妙回老家去了,管他要干嘛。”周念儿下了电梯眼都困的睁不开了。
“记得吃完饭再睡。”
“知道了。”
周念儿洗漱完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翌日是个阴天,乌云压的心里不痛快,周念儿是被外面的声音吵醒的,下面篮球场围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中心是那一排垃圾桶。
来到下面才知道是晨练的老人在垃圾桶里看到了尸体,于珏已经在那里问起了情况。
“师兄。”周念儿拿出笔记本在他身后听着报案人的叙述。
“早上六点我远远看到一个黑色塑料袋高高支起还往下滴水,走近一看才看到里面惨白惨白的,是个人,吓得我赶紧报警。”
“袋子口敞开着?”
“不是,从系着的结旁边被撕开的,肯定是附近的猫干的,最近小区里的野猫是越来也多了,我带着小孩都得防着野猫突然过来抓一把。”
“您动过这袋子吗?”
“没有没有,那谁敢动。”老人连连后退着摆手,刚才的画面让他心有余悸。
“师兄,我看这包可熟悉,看来凶手没打算伪装死者的身份,她随身带着的手提包就扔在旁边。”
“这包?你是不是也有一个类似的?”于珏想起师父发来的照片里周念儿就背着这个包。
“那包是在网上随便买的,这不能成为线索吧。”
“姑娘,我在河边就看到有人卖这个包,怪好看的。”旁边一个老太太插话说。
“请问河边是?”于珏刚搬来不久,倒是听说过这附近有河。
老太太指着东边,“就那个河,旁边新弄的公园,晚上人可多了。”
“谢谢。”
王法医跟刘心刚上班就被电话叫过来。
“念儿,来的够早的。”刘心一下车就看到了她。
“多新鲜呐,我就住这。”
于珏帮着王法医把尸体及尸体的随身物品搬上车后带着刘心,周念儿去了河边。
整个天都是暗的,晨练的老人不多,三人沿河走过去,没发现任何小贩的踪迹。
“估计人家傍晚才出来吧,死者的包是在这买的可能性倒是挺大的。”
“那死者你认识吗?”于珏问周念儿。
“不知道,她的脸流的净是污水。一会回警局好好看看。”
几人沿着河边问了许多人仍是一无所获,索性先回局里从尸体查起。
“于队,一刀毙命,插在心脏上了。身上有许多淤青,有生活反应,死者生前受到了虐待,死亡时间为昨晚十一点到凌晨三点,还有就是死者左腿明显比右腿短,平时走路会受影响。”
“那死者脸上的是?”
“厨余污水,含少量食用油。”
“姐,那个垃圾袋呢?”周念儿想也许袋子上有一点线索。
“那边。”王法医指指角落。
周念儿跟于珏把里面的东西干脆连着污水倒进水池里,里面有一个香包和一对鞋垫,没有发现任何指纹。
周念儿拿起那个香包仔细端详,“师兄,你说这会不会是死者自己做的?这么规整的线脚,看来死者这手艺还不差。”
“香包还好说,谁会随身带着一双鞋垫呢?”
“是够怪的,这双鞋垫跟香包上都锈着鸳鸯,会不会是死者带着去找凶手想要送给他,然后被杀害。凶手又由于某种原因不敢或是不屑收下这些东西,于是装进了这个袋子里。”
“念儿,你以前也绣过这个吧?”
“师兄,你怎么又哪壶不开提哪壶?”
“上次你爸可说”
“打住打住,以我有点专业的角度来说,看针脚这两个东西是一个人绣的,不过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人拿这些当定情物。”
“也不一定是定情物吧,人家随便送的礼物不行吗?”
“怎么可能随便?”周念儿恨不得将香包抵到于珏眼睛前,“这里面可满含一个少女的心意,绝对是定情物。”
“跟你一样?”于珏笑着问她。
“嗬,你是不想让我揍你?”
“王法医,刚才你说死者左腿比右腿短?”于珏赶紧岔开话题。
“是。”
“她残疾加上绣法这么厉害,说不定就是因为残疾找不到工作于是以此为生。”周念儿说。
“于队,有人来认尸。”刘心跑进来说。
来人是一个小伙子,满面胡子拉碴,看着颓废极了。
“小凤,都是我对不起你。”男子刚见死者就跪在地上,双手掩面,“都是我害了你。”
刘心赶紧过去扶起他。
讯问室内
“先生,请问您是?”
“我叫高宝,跟小凤是情侣。”
听到情侣这个词周念儿跟于珏对视一眼。
“你说的对不起她是?”
“昨晚我没在家,小凤这才”
“那你们住在?”
“华通苑,我一下班就赶紧过来了。”
“地址具体点。”
“记不清了。”高宝东张西望,时不时对于珏笑笑。
“晚上上班?”
“是,我是一家公司的总经理,昨儿太忙了,我在办公室睡一天都没缓过来。”
“总经理上夜班。”
“也不是,主要是在那睡觉。”
于珏听的眉头都皱起来了,这人说的前言不搭后语。
“您最后一次见小凤是?”
“不知道。”高宝看看表说,“您看我这表早坏了,所以分不清时间。”
周念儿在一旁仔细看着男人的一举一动,他显得有点紧张,手在耳边挥来挥去,一边挥一边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高先生,您衣服上的绣花不错。”周念儿看到高宝皱皱巴巴的衬衣上有一块浅色绣花,不太明显。
“这是我娘给绣的。”他说话时一顿一顿,努力将每个字都说清楚。
“你妈妈的名字叫?”
“我娘叫小凤。”
周念儿对于珏轻声说,“估计是精神病,但也可能是装的,还是让他先看医生吧。”
经医生鉴定,高宝确实是有精神分裂。
“他是来捣乱的吗?”于珏问。
“不是,你注意到他身上的绣花了吗,跟香包上的花一模一样。只是精神病患者不负刑事责任,真是他就麻烦了。”周念儿说。
“先联系他家人吧,你注意安全。”
“嗯?”
“嗯什么呀,跟在我身后。”
在精神病院的帮助下他们很快就联系到了高宝住在乡下的家人。
只是高宝这边越来越急躁,不断的想要撞墙,鉴于他这种情况只好先送进精神病院进行治疗。
高宝的父母互相搀扶着艰难走上警局前的台阶。
“老先生老太太,请问高宝这是?”
老太太还没说话就先抹起了眼泪。
“真是造孽,他以前是个小公司的经理,不说多有钱吧,生活至少还行。后来不听我们的话,非要去赌博,把家底连着我跟他爸的棺材本都给赔光了,后来更是被要债的人逼疯了,医生说是精神病,可我们哪有钱让他一直在医院住着。”
“那小凤是?”
“小宝也有正常的时侯,他脑子清醒着的时侯讨了个女朋友,我们不同意,小宝这病不是害了人家嘛?谁知道小宝犯起病来就追着我们要打要杀的,我们也是没办法,给他锁起来,这次就是他偷跑出来的。”
“你们见过小凤吗?”
“没有,就只是听说。”
于珏刚把高宝父母送走,厅里就来了个自称是小凤哥哥的人。一见于珏就拉住他的手。
“警察同志,我妹妹死了,财产给我就行。”
本想安慰他的于珏直接将人带到讯问室,“小凤除了你还有别的亲人吗?”
“我爸妈在我们小时候就死了,一直是我拉扯这小凤长大的呀,您直接把钱给我就行,还有那房子。”
“你妹妹死了,你最关心的是这个?”
“不是警官,我实在是缺钱。”
“缺钱?”于珏猛拍了一下桌子,倒是把周念儿吓一跳。“那我能不能说是你为了钱杀了你妹妹啊?”
“冤枉啊,警察同志。”
“冤枉,亲妹妹死了哥哥只顾着钱,我凭什么不能这么怀疑你。”
“我真是缺钱,今儿必须得拿到钱。”
“你犯了什么事?这么缺钱。”
“警察同志,您真是冤枉我了,我是赌博不是犯罪。”
于珏冷哼一声,“你倒是挺骄傲。”
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带人下去验了尿,结果全是阴性。
于珏一行人去了高宝的住址,刚开门就是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厨房地上的血混着污水已经变成暗色,只是不见刀的踪迹。
于珏将厨房抽屉里找到的所有刀都带回去做检验,终于在其中一把刀上测出了微量的人血。
高宝又被带回警局审问,只是他的精神状况看起来仍不稳定。
高宝在审讯室的地上撒泼打滚,周念儿仔细看着他的神态和动作。
“行了,别装了。”周念儿说。
高宝没理她,依旧在地上滚来滚去,嘴里还喊着“打,打,打。”
“要装也要下点血本,你每次打滚可都避着地上的玻璃渣,装凳子的时候也收着力气呢。”于珏说。
高宝仍是不为所动,做起来痴痴的看着他们。
“这个眼神倒是装的像,但这些都是没用的,我们有证据证明你犯案的时侯绝对是清醒的,不如早点自首,争取立功。”于珏说。
高宝的眼神一瞬间清醒。
“她是我杀的。”
“怎么杀的,为什么杀?”
“你们也听我父母说了吧,我欠了一堆钱,当时是疯了,但后来一直吃药就控制住了。小凤是我女朋友,我的债就是她的债,她该为我还的。”
“看来你女朋友很爱你,为你做了那么多绣花。”周念儿问。
“她呀,父母双亡,哥哥又是那个德行,可不是谁都爱吗?”
“你什么意思?”周念儿拳头都捏紧了。
“小警官,你以后就知道了,男女爱情不就那点事嘛。”高宝得意的笑着,“但是我那女朋友可不乖,打个半死还说是没钱没钱,不然的话,我哪至于下狠手。”
“你扔在自己小区里就是觉得就算抓到你,你也会没事的,是吧,凭你那拙劣的演技。”于珏问。
“警官,话别说的这么难听嘛,我不信您就没想过找个这样缺爱的,把她骗的团团转。”
“嗬,你”
周念儿刚想站起来破口大骂就被于珏摁了下去,“带下去。”
警员将高宝带走后于珏也往外走。
“师兄,你说他怎么会这么想呢?”周念儿还在那里一副要气炸的样子。
“念儿,以后这种事情也许你会见很多,但是你记住永远不要试图理解杀人犯的思维,不然会很痛苦的。”
“嗯。”
“行了,别不开心了,至少我们没有让他以精神病患者的身份逃过刑事责任。”
“念儿,我们要怎么证明?”刘心在后面悄悄的问。
“那把刀。”
“刀?哦,精神病患者做事是没有逻辑的是吧。”
“他想到擦刀的那一刻就露出了马脚。”
“那他不是缺心眼吗?自己来认尸,让我们注意到他。”
“自作聪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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