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念儿小心地扶着尸体，尽量不去看上面的细节。
“你要实在受不了就及时出去，这种事情急不得。”王法医看着周念儿说。
“放心吧，这种学习机会少见，我说什么也得把握住。”即使在阴冷的解剖室内，她的额头上仍滴下一滴汗来，“我绝对可以。”
“那就行，我开始了。”
“嗯。”周念儿眼睛紧盯着前方，只敢用余光看一点手下的画面。
做完前期清理工作后，王法医对周念儿说，“你先出去吧，我徒弟一会回来我跟他一起就行。”
“为什么，我不也是你的徒弟吗？”
“念儿，我知道你在学校接触过法医的工作，但这个尸体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们明天还要去到处跑线索吧，到时候要是在你身上沾上太浓的味道，可不好洗掉。下次有普通尸体再让你来。这种活还是交给我大徒弟来吧。”
“行吧，那你们辛苦了。”周念儿往外走，她摘下手套丢掉，又认认真真的洗了好几遍手，脱下白服出了法医办公室。
“怎么样了，这么快出结果？”刘心问周念儿。
“怎么可能，还没开始解剖。”周念儿有些失落的说。
“你不去帮着解剖了？”刘心问。
“算了吧，这次真会爆炸的，我还得出去办案，不能沾太深的味道。”周念恶坐在位置上叹口气。
刘心现在回想起傍晚的那一幕还觉得有些反胃，他看着周念儿，“你是怎么敢面对的？”
“用余光看它啊，还有就是假装眼前有一层马赛克，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周念儿举起食指神秘的说，“只把这个当案子看，自己的感觉什么的都给屏蔽。”
“你说起来轻松，又不是微信好友，说屏蔽就屏蔽啊。”
“那你也可以转移注意力啊。”周念儿坐下来看着桌子上的资料，“死者身份查的怎么样了？”
“就那冲击力十足的画面，我往哪转移注意力啊。”现在刘心只觉得胃里一阵一阵的反酸。
“说正事，案子怎么样了？”
“在本市的失踪人口里根本没有符合死者特征的人，现在已经扩大了搜索圈，你桌子上的是全国所有符合死者基本条件的失踪人口。”
周念儿看着那一沓子纸，“怎么这么多？”
“那谁知道，反正搜查这结果就这样。”
“这河的上游在哪？”
刘心看了看地图后回答，“临城，再往上就出省了。”
“临城发生的事还真多，可是从临城漂到这用不了六天之久吧，怎么今天才被发现？”周念儿说。
“也可能人家被哪块大石头挡上了呢。师父说尸体身上缠有水草，我已经送去检验科了，算是一条线索。”
“那你现在在干嘛？”周念儿看到刘心皱着眉头盯着电脑屏幕。
“一边等报告结果一边写报告。”刘心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拿着鼠标乱点，“就是我一点都写不出来。”
“写不出来就别写了。”周念儿拿着桌子上的资料一张一张的开始看，“这些失踪的人就没什么特点吗，每人就这点资料？”
“怎样，这次也难倒你了？”刘心漫不经心的说。
“才不会，就是尸体模糊不清，只有先等验尸报告出来了。”周念儿无力的趴在桌子上，“现在几点了？”
“啊你就不会自己看，没看我忙着呢。”刘心说着在键盘上噼里啪啦一阵输出。
“不想动。”周念儿头朝下趴着，声音瓮声瓮气的。
“快两点了。”
“怪不得这么困，我先睡会。”她换了个方向趴着。
警局里静悄悄的，偶尔传来一阵敲键盘的声音。
于珏走近周念儿的位置时，她突然坐起来，嘴里念念有词。
“怎么了，做噩梦啊？”周念儿坐起来的时候脚踢到桌子，连带着刘心的电脑一抖。
周念儿眯着眼睛，“我刚去麦当劳排队买汉堡，结果等了半天给我一个肉夹馍，气死我了。”
刘心无奈的笑笑，“我现在觉得什么离谱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都不显得异常。”
“承让承让。”周念儿对着刘心拱手，“我洗把脸去。”
“去吧去吧，顺带看一下王法医那边怎么样了。”
“好。”
于珏站定在刘心位置，“报告写得怎样？”
“难说，我真不擅长这个，谁能想到工作后最难为我的是写报告呢。”刘心耸耸肩。
“那就先等这个案子完了再说，你晚点交。”
“真的，谢谢师父。”刘心立刻关掉了编辑页面站起来，“师父，这个案子你怎么看？”
“没法看，线索太少了，先等法医报告吧。我刚把附近监控看完，一无所获。”
“不会吧，都有监控了肯定得有点线索的吧？”刘心皱着眉头，最近怎么净是这种难搞的事情。
于珏叹气在周念儿位置上坐下，“那一段太偏了，又不是马路旁边，没有监控。我看的是旁边的监控，再说这尸体大概率是从其他地方漂过来的，就算那有监控也没用。”
“说的也是。”
“失踪人口里怎么样？”于珏捏捏鼻梁。
“不怎么样，全是没什么特点的人。”刘心敲敲脑袋，“尸体被泡成那样，现在真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等报告出来后去临城河边看看。”于珏靠在椅背上看着天花板。
“师兄，借你漱口水一用。”周念儿揉着眼睛从里面走出来。
“你眼睛怎么了？”于珏抬头看她。
“没什么，困了。”周念儿摇摇头
“在我办公室，自己拿吧。不过你困可是少见，趁着困意赶紧睡会。”于珏又躺下闭着眼睛。
“不，刚睡醒。小刘，你要吗，不拿白不拿。”周念儿走到刘心后边看看他的电脑，“报告不写了？”
“不写了，师父特许我过几天再交。”刘心伸了个懒腰，“走拿漱口水去。
进入办公室刘心才知道角落里放了大半箱漱口水，“师父买这么多？”
“他可经常在办公室里住，当然什么都得备好。”周念儿一脸失落的走到窗边看着上面养的多肉和仙人掌。
“怎么了，小周，情绪不高？”
“我还在生气，排那么久的队竟然给我一个肉夹馍，太过分了。”周念儿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
“你差不多得了，不然今天早上我请你吃麦当劳怎么样。”刘心也走过来小心碰碰仙人掌的刺，“你说脉动仙人掌味就是拿这个仙人掌做的吗？”
“应该不是吧，有一种仙人掌是可食用的，据说有清热解毒的功能。”
刘心凑近看着周念儿的侧脸说，“我真好奇你的知识储备都是哪来的。”
周念儿给刘心看她的手机屏幕，“夸克刚搜到的。”
“行吧行吧。”刘心看了一眼窗外，拽了拽周念儿的袖子，“法医出来了，赶紧去看看。”
他们两个跑出去刚好听到“溺亡”这个词。
周念儿问刘心，“你昨天猜的什么来着？”
“他杀。”
“是他杀加死后入水，又是我赢。请我吃两个汉堡就行。”
“行行行。”刘心搭着周念儿的肩膀，“我还真不信你哪次都能赢。”
“你俩说什么呢？”于珏看着他俩站在一旁咬耳朵。
“没什么没什么，死者身上有什么特点吗？”周念儿说。
“死者膝盖有损伤，但不是很严重。胃内容物显示他吃的最后一餐是西红柿和鸡蛋还有米饭。没发现有服用药物。”
“死者在家吃的西红柿炒鸡蛋和米饭？”刘心问。
“人家就不能去餐馆点个便宜菜。”周念儿说。
“现在还有餐馆是炒菜的吗？”刘心问。
“当然有了，但是至少西红柿炒鸡蛋这个可以初步排除掉火锅店什么的。”于珏看着窗外的微光说，“先根据膝盖损伤这一点去查一下各个失踪人口的资料，等天亮后我们拿着照片去找人，重点是小炒菜馆。”
“啊？死者的照片？”刘心脑子又不受控制的想起在河边看到的脸，他小声问周念儿。
“根据死者骨骼做的面部复原，你是哪来的笨蛋啊？”周念儿笑着回他。
“就你聪明。”刘心回到位置上，对周念儿说，“赶紧来查吧，大聪明。”
周念儿坐在位置上扯过一旁的脚凳踩在脚下，“你不睡会吗，这么能熬？”
“当然，不能熬夜我能来这工作嘛？”刘心一脸骄傲的说，“从我上初中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巨能熬。”
“嗯，说的也是，要不你黑眼圈这么重呢。”周念儿想了想去了于珏办公室，她伸手敲敲门。
“进。”
“师兄，把那个验尸报告借我复印一下。”
“怎么了，想到什么？”于珏递过来。
“没有，所以要拿来研究一下呢。”周念儿接过就往外走。
“等一下。”
“干嘛？”她转身。
于珏看着周念儿的脸，“你没睡好吧，要不要在沙发上躺会？”
“放心吧，我绝对没事。”周念儿跟他保证。
“从昨天起，你精神状态都挺好的？”于珏问。
“嗯，失眠好了能不开心吗。”周念儿看着报告伤的具体消息。
“你失眠好了？”于珏对这个消息倒是挺惊讶。
“怎么，看你不太高兴啊？”周念儿看着于珏惊讶的表情。
“没有没有，好事好事。”
“所以在工作上就更加努力了。”周念儿说。
“嗯，你好好加油。”于珏点点头。
本来在门口的周念儿特意跑回于珏身边，“还请师兄放心，我一定尽快侦破这件案子，绝不会耽误周末于队长的相亲大计。”
“你。。。”于珏对周念儿摆摆手，“赶紧出去，别在这碍我事。”
“好的，你也加油。”周念儿快步走出去并帮他带上门。
出门去复印了几份分给在坐的同事。
“你刚跟队长说什么呢，这么开心？”刘心看面上一直挂着微笑的周念儿问。
“没什么，左不过就是气了一把于队长。”周念儿坐下翻着验尸报告，“赶紧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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