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消息蛮灵通的。”
秦正安打了转弯灯，将车开出路口。
“是我在香樟树上看到的消息。已经让傅渝去确认了。”云破晓想起她在香樟树上遇到的情况，又道：“我看到柳钟元和袁飞也在上面，你让他们去的？”
秦正安笑了笑：“现在网络发展得那么快，消息的传播速度有那么惊人，我们不得不引起重视，虚拟世界中的风暴一但入侵现实世界，那种威力是难以想象的。”
前方红灯亮起，秦正安将车停在待转区里，笑道：“你怎么也想着去论坛上查消息？”
云破晓调整了下座位，叹了口气：“先说清楚，我是不相信论坛里那些传言的，对于那些事情，我还是更相信我手术刀下打开的证据……不过岳亮她也说得对，论坛上每一个发言背后都是活生生的人，网络帮他们隐藏身份的同时，也像手术刀一样，剖开了他们的表象。所以某种程度上说，这些人在网络上也展现出了最真实的一面。”
“以前你连网吧都不会进，每次都只会去阅览室查资料，也不怎么愿意出校门，我第一次来你们学校，你同学说那个时间点你只会出现在两个地方，叫我……”
“以前是以前。”
她语调极淡，却让秦正安将“我”字后面的话全吞了回去。
正好绿灯亮起，秦正安转动方向盘，将车驶入圣灯大道。
“在今年2月份的时候，郭依婷的身份都还是叶宇杰的女朋友。可正因为她是叶宇杰的女朋友，才会遭到李昕和顾唯的殴打。”
李昕，这是个陌生的名字。
“李昕这个名字你也许没听过，但要说她是李汾的女儿，你应该会有印象。”
蘅木集团李汾的独女，桦龙地产李桦同父异母的妹妹，网友口中的大小姐。
云破晓恍然，喃喃道：“如果是她的话，有些关节确实会好办许多。”
秦正安道：“李昕今年6月就从樟川师大美术系毕业。李汾在年初还特意为她准备了一场画展，邀请了樟川各界名人，其中包括樟美的研究生导师，借此让李昕顺利保了研。也就在今年2月份，空闲下来的李昕在的学府书香里遇见了叶宇杰，两人关系迅速发展。”
说到这里，云破晓大约猜到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
叶宇杰将自己带入天使与恶魔的混合体暴力熊的形象，而李昕就投其所好，拼命送他各式各样的暴力熊公仔。叶宇杰是个情场高手，不知道他对李昕到底是什么态度。不过从叶宇杰对待那些公仔的态度上看，倒有点儿半推半就的意思。
秦正安继续：“李昕为了向叶宇杰表达爱意，疯狂砸钱，甚至还答应要帮助叶宇杰打败他哥哥，坐上叶氏集团继承人的位置。”
云破晓略微哂了一下。
虽然不知道李大小姐的个人能力如何，但她开出的这些条件很难让叶宇杰动心。
叶宇杰如果真的有心和哥哥竞争，夺取叶氏集团的掌门权，那么他这几年的发展规划应该是拼尽全力靠近公司内部核心，而不是直接放弃整条战线，转向投资深受年轻人喜爱的项目，大有一种想要另辟蹊径，与叶家进行分割的架势。
不过，转念一想。
难道是李昕的出现让叶宇杰看到了希望，想借李家的势力重回叶家的权力中心？
“叶宇杰面对李昕的追求是什么态度？”
“叶宇杰接受了李昕的礼物，但面对李昕的各种示爱，并没有表示接受，但也没有表示决绝，正是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让李昕几乎发疯。”
是叶宇杰作风。
云破晓面无表情地勾了一下嘴角。
秦正安：“叶宇杰并不是能轻易被钱砸得动的人，他也不会觊觎叶氏集团。他对李昕，也许只是抱着玩一玩的态度，也有可能是正好逮住了个机会，想通过李昕打探一下蘅木集团和他们叶家的关系，叶家当年可是靠着蘅木集团才起家的。”
秦正安语气相当肯定。
车内安静了一会儿。
“你对叶宇杰好像很了解，你是从什么时候就开始调查叶宇杰了？”
或者说是整个叶家。
今天在赛博宇宙里，秦正安这么快就传来了叶宇杰的详细资料，这种程度的调查资料，不可能是在顾唯案发生之后才开始的。
秦正安笑了一下，并没说什么。
云破晓按下车窗，将胳膊肘支在车框上，朝窗外望去，一股凉风迅速吹进车厢。
秦正安朝她的背影看了一眼，放慢了车速。
两人安静地行驶了一段路程。
“顾唯在叶宇杰和李昕之间扮演了什么角色？”
秦正安：“顾唯是李昕的闺蜜。李昕因为受不了叶宇杰对自己态度，便将自己和叶宇杰之间的事前告诉了顾唯。顾唯当时表现得很有义气，决定前往叶宇杰的公寓，准备替好闺蜜出口气，可她到了叶宇杰公寓之后，两人就发生了关系。”
云破晓：“……”
秦正安继续：“顾唯和叶宇杰这种地下关系持续了半个月，这期间，顾唯盗用李昕的信用卡给叶宇杰买了许多礼物。在刷卡刷习惯了之后，包括顾唯自己身上的衣服以及给哥嫂的礼物，应该都是使用的李昕的信用卡。不过，这个情况我们还需要去确认，只有拿到那张信用卡的消费记录才知道哪笔钱是被顾唯刷出去的，到底刷出去多少。”
云破晓：“所以半个月之后，应该就在3月初，李昕发现顾唯背叛了自己。”
“李昕发现顾唯抢先一步将生米煮成熟饭，当然不肯善罢甘休，于是开始更加疯狂地给叶宇杰刷礼物。你在赛博宇宙里见到的那些玩偶都是在这期间，李昕买给叶宇杰的。”
云破晓迎着窗外的风，淡淡道：“叶宇杰当时的正牌女友是郭依婷，所以说就是，叶宇杰在有女朋友的同时又和李、顾闺蜜两人保持了暧昧关系。导致李、顾两人联手攻击了郭依婷，除掉这个正牌女友之后，李顾两人关系持续恶化，直到顾唯死亡。”
两人又迎来了一阵沉默。
车开上了高架，秦正安将车窗关上，云破晓抽回手臂，重新靠在椅背上。
“有一点我想不明白，顾唯和李昕是怎么成为闺蜜的？”
秦正安：“这一点我也没想明白。她们两人是同届考入樟川师大，一个在美院，一个在文学院，而且这两人在进入大学之前都改过名字。我想可能是在那个时候。”
“都改过名字？”
云破晓一愣，心头狂跳了一下。
“嗯，李昕原名李蕊。”
这就通了，作为蘅木集团的大小姐，应该是和李桦一样，以草木取名字的。
“她们是在改名的时候认识的，还是在改名之前就认识了？”
秦正安道：“这个事情稍后我也准备去查查，我还想找个时间去找顾唯的哥哥顾红兵谈一谈，我觉得他可能知道一些情况。”
“嗯。我们之前都以为顾唯是和李桦扯上了关系，原来是个李桦的妹妹李昕。”
云破晓轻轻叹了口气：“按理说李昕作为蘅木千金，与她交往的人的家世都非富即贵，而她却和顾唯玩到了一起，两人不仅成了闺蜜，还到了可以让顾唯随意刷她信用卡的程度，这一点让人匪夷所思。是因为顾唯性格好？这明显不可能。是因为顾唯能力强？这好像也说不通。那么，是因为顾唯知道了她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秦正安侧过头，看着她分析问题的样子，笑了笑：“谁说顾唯和李桦就没有关系？”
云破晓撑起身子，向他投来询问的眼神。
“你知道顾唯是在一家叫做珊瑚桥的教育培训机构里上班吧。那份工作就是李昕为顾唯前牵线搭桥的。李昕的母亲，也就是李汾现任妻子，名叫廖珊。”
廖珊，珊瑚桥。
云破晓点点头，这其中的关联不言而喻。
“原本珊瑚桥这个教育品牌连锁是属于廖珊所有。但前些年李桦在其他业务上投资失败，转而盯上了教育培训这块业务，并通过一些运作手段，让廖珊做出了妥协，将珊瑚桥一部分股权和店面转给了李桦，其中就包括学府大厦里的这一家。”
“靠着经营大学城里的这些学生，李桦终于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李桦从此尝到了甜头，这几年积极拓展大学城业务，在a区和b区大量购置产业。不过他为人霸道，做出过不少强抢门店，打人伤人的事情，也是个让警方头痛的人物。”
“所以，顾唯和李桦之间是属于雇主与雇员的关系。那天下午顾唯去珊瑚桥上过班，她会不会是在那时候遇见了李桦？而且顾唯在进入学府大厦前穿得是白衫黑裤的职业装，但她死亡时穿得是黄色卫衣和牛仔裤。”
秦正安道：“荀兰已经联系那家珊瑚桥分校的路校长，她会配合警方调去监控。”
“路校长？”
“今年年初刚提拔起来的一个年轻校长，名叫路盼儿。”
“是她。”
秦正安有些诧异：“你知道她？”
“路盼儿是岳亮的室友。”
这回轮到秦正安愣了一下：“她是岳亮的室友？看起来不像啊。”
云破晓明白他说的‘不像’是什么意思。
云破晓不再说话，在脑海中飞快组织起这些人之间的关系，过了一会儿才道：“我和路盼儿见过一次，那天我开车送她和岳亮回校，我觉得她……那姑娘心思挺多。”
云破晓换了个说法，随后用手撑着额头，再次望向车窗外。
有些事情云破晓也不能确定，那天与路盼儿的对话中，就感觉她似乎话里有话，隐约觉得她好像知道许笑的事情，但路盼儿好像误会了什么，至少她给云破晓的感觉是这样的。何况路盼儿的话里话外三分真七分假，让人难以捉摸。
“问你件是事。”
“什么事？”
“那天晚上，许笑是不是来找我求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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