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尼拍的照片。
祝槐当下心思百转,但最后问出来的只有一句话:“夫人的意思是,说不定是和他的死因有关吗?”
“等你们看到就知道了。”卡洛琳回答,“咱们几个凑在酒店可能会引人注意,我去你们那边吧,你们在哪儿?”
祝槐一边给她报了杰弗里家的这个地址,一边冲其他人使着眼色打了个手势。令人意外地,最先行动起来的是塞缪尔,他拖着重新装进麻袋里、嘴里也又塞了几块布的食尸鬼径直进了里间。
南风愣了一下,随即也胡乱把另一只给塞进去跟上了他,杰弗里这才反应过来,抓着脑袋追过去一路嚷嚷着“你们小心点别把我地板给弄脏了”。
山羊胡子魔术师满脸写的全是事不关己,把书塞回自己身子底下就寻摸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躺着了,还很悠闲地用手背撑着脸颊。
结果没料到最先进去的俩人出了仓库就走向他这边,塞缪尔歪歪头,示意南风一个抬头一个抬脚地把他也给横搬了起来。
魔术师:“喂喂喂你们能不能尊老爱幼一点——”
塞缪尔:“你自己走着进去。”
魔术师:“……”
他低头感受了一下自己僵硬且疼痛的老腰,梅开二度地选择了忍气吞声。
他的待遇还算好的,一通折腾好歹是给躺在了卧室床上——以杰弗里不满的嘀嘀咕咕为代价——小偷这次长了个心眼,机灵地在去而复返后也取走了那本魔法书,塞吧塞吧藏进了自己的床头柜。
该藏的藏了,一切收拾停当,关好卧室和储物间的门,塞缪尔拍拍沾上的灰,“我去楼下等着。”
“不会离得太近,”他补充道,“但也不会太远,尽量是如果有谁喊就能听到的距离,直接用通讯机也行。”
最后这半句话是对着南风说的,祝槐全程靠在沙发靠背上,收拾好自己的打扮,很满意连搭把手都用不着。她还在想刚才挂掉电话后的锁屏,挑了挑眉。
她弯下腰去把手机重新塞进对方兜里,忽然听见面前的男人轻微地咕哝了一声。
从这一点上来看,警探离开得很是时候——大门刚刚合上不到半分钟,刀疤似乎终于结束了他的深度昏迷,咬着牙揉起自己的脑袋,同时睁开了眼。
他的脸色很不好看,但已经条件反射地直接坐起了身,放在身侧的胳膊也绷紧了肌肉。祝槐观察着他的肢体动作,避无可避地对上了那双猛然扫过来的鹰一样的眼睛。
她很淡定,“嗨。”
刀疤眼里的迷茫在认出她后短暂地退去了些,神情间的攻击性也不比之前,但仍然没有就此放松警惕。他环视了这怎么看都有些脏乱差的屋子一圈,看到祝槐,看到南风,也看到了他不认识的陌生面孔——杰弗里耸了耸肩,这才问道:“我在哪里?”
“居民区啊。”祝槐说,“记得你昏过去之前在哪儿吗?”
“……”
刀疤的表情在听到她这句话后就有点陷入了不似作伪的空白,他显然是在试图回忆,但挣扎了十几秒,还是哑着声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南风:“那你还记得什么啊?”
他这话问得多少有点没分寸,被刀疤看了一眼后才后知后觉地一缩脖子,好在后者也没计较这个,或者可能是头疼得让他计较不了——刀疤扶着脑袋皱眉,“……我在广场上,准备离开宴会,然后就……”
他重重“啧”了声,再怎么努力也想不起之后的事——他游离在人群之外,向阴影笼罩下的街道另一头走去,可再往后发生的一切就像笼罩在团团迷雾之中,无论如何都拨不开道不明,强行试图拓开的后果就是换来越发变本加厉的剧痛,几乎要疼得他抬不起头来。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祝槐说,“换个方向吧,你当时离开准备去哪里?”
她问:“墓园吗?”
刀疤猛地抬头看向了她。
这已经是两人的第二次对视了,祝槐依然没有什么闪躲的意思,歪歪头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那个守墓人说的话很可疑吧?”她道,“现在看来很奇怪的地方……海登家算一个,墓地算一个,汤尼的死亡现场又被警方保护着肯定去不了,你闻闻你身上,这不是很好猜嘛。”
她表面上一通分析有理有据,然而屋子里除了刀疤以外的都知道这人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
刀疤闻闻自己,果然也被恶心到了。
“我猜你应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祝槐说,“其实你是被我们从两只怪物手里给救下来的。”
她一本正经地忽悠道:“不过我们当时也没敢靠太近,只好先把那俩怪物赶走再来搬你了。”
“啊、是啊,”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她待久了,南风张口就来的本事也显著提升,“幸亏是路边有两块石头……咳咳,放心,应该大概也许没有砸到你。”
正所谓最好的谎言就是真假掺半,而南风此刻已经悟了第二迷惑人的就是用表面上的去覆盖你实际想遮掩的。
他满脸“啊我肯定打中了但是打死也不能认”的心虚,引得刀疤狐疑地对着自己身上看了又看,看到那几处淤青时当真了然地斜了这小子一眼。
杰弗里开始深刻地担忧起了自己的未来。
他不会以后也要为一去不复返的诚实默哀吧?
“还有一件事,”祝槐说,“因为你之前还在昏迷,我就擅自接了你的电话。”
“卡洛琳说她找到了汤尼死前拍的照片,马上会过来汇合,所以你要不看着也收拾下?”
要说今晚几个人里最惨的还是刀疤,祝槐受是受了伤好歹收获颇丰,也就是他忙活了一通还忘了自己到底忙了个啥。他本人对此显然也颇感郁闷,本就为那道疤而显得凶狠的面庞更沉闷了。
他摇摇晃晃地进了卫生间,里头响起了水声,留在客厅里的仨人又竖着耳朵在听其他地方的动静。魔术师自不必说,仓库里的俩食尸鬼似乎还没有醒来的迹象,这心也就放下了点。
刀疤洗了把脸又擦了擦身上沾的灰和泥土,卡洛琳没有这么快过来,等他出来以后,客厅内的气氛就一度颇有几分尴尬。在一片谁也不知道该不该起个话头的沉默里,杰弗里默默打开了电视。
午夜台也没有什么好看的,不过在老电影静谧而轻盈的配乐中,轻微的敲门声还是挺明显的。
“笃笃。”
杰弗里去开了门,站在外面的卡洛琳露出了有点惊讶的表情,一边进门一边微笑着点头权当是致意。
“虽然我想到了应该不是你们的房子,”她问,“不过这位是……?”
“阿狄森的朋友。”祝槐笑眯眯道,“小学同学居然能在这里碰到,真巧啊。”
南风:“……”
杰弗里:“……”
倒也不失为一种无中生友。
南风:“也没想到搬家以后还能遇见啊哈哈哈哈……”
“就是孽缘。”杰弗里已经槽多无口了,懒得再跟他们掰扯,“你们聊你们的,我就不掺和了。”
他摆摆手就往自己卧室走去,身影拐进墙后就不见了,不过坐在客厅里的几人都听得见他进门后突如其来的碰撞声,虽然只有祝槐二人猜得到是怎么回事——大概是某位正艰难地趴在门上偷听的大龄中二。
祝槐的宗旨是只要她眼都不眨就可以当作无事发生,南风有样学样归学,耐不住卡洛琳在听了之前那几句话后就用一种有点奇妙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他几眼,“那是挺巧的。”
南风:“……?”
他直觉有哪里不对劲,还没开口,卡洛琳已经从自己的手提包里摸出来几张照片,一张张摊开在了桌上。
“汤尼用的是拍立得,”她说,“我找到的就这些。”
祝槐“咦”了声:“刚才在电话里我就想问了,怎么找着的?”
卡洛琳:“哦。”
“我拉了电闸。”她轻描淡写道。
南风:“……”
南风:“?????”
这个团里遵纪守法的就他一个了是吗?!
“我托人问了旅行社,”卡洛琳说,“汤尼住在离咱们不远的一家平价旅馆里,只是那个房间也被警察暂时封锁起来了。”
“所以我就想办法拉了旅馆电闸,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进去翻了翻。”
“让我奇怪的是,我很随便地就在地毯旁边的床下找到了这些……警方的搜查是不是太不仔细了点?”
“可能是没当回事,也可能……”祝槐耸肩,“阴谋论一下好了,是为了封锁而封锁,或许只是不想让人发现——”
她抬抬下巴,“这些。”
乍一看起来,几张夜景的照片其实没多大不了的——甚至连拍下它们的倒霉蛋汤尼本人可能都没有注意到到底是什么害死了自己。
既然汤尼第二天就不幸殒命,这应该是他在第一天晚上拍的,取景和构图都还不错,夜色下的树林间阴影形如鬼魅,但同时又流露出一种极度静谧的美感。
想来小导游是因此才举起了相机,可就在按下快门的那一刻,角落处的另一个影子也被摄入了镜头。
屈背弓腰的异人生物只有半人多高,正拨开草丛往什么地方钻,在整张照片里也就占个米粒大小。
然而一旦注意到了就难以再忽视,特别是祝槐和南风两个人,不用怀疑,那模样根本就是现在正晕在麻袋里的食尸鬼。
“这玩意儿……”说肯定是不能这么说的,祝槐眨了下眼,“有点像扛着他来的那种怪物。”
她指着刀疤,后者愣了愣,马上凑近去仔细看照片,而唯一对此一无所知的卡洛琳迷茫了下,“什么?”
于是同样的说辞也在她面前上演了一遍,有了前头的那遭,俩人打起配合来竟然还更熟练了。和刀疤一样,卡洛琳不疑有他,哭笑不得地瞧瞧那些淤青,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这下怎么办,”祝槐说,“应该是报不了警了吧。”
“的确。”南风点点头,附和她的说法,“如果警方本来就没有认真调查的打算……报警也毫无用处。”
“看到我的第一反应是私下里找你们,你们应该就知道我的选择了。”
卡洛琳平静道:“我和他也是沟通过的,所以我现在想问的是你们的看法。”
“我没意见。”南风马上说。
“我也没有,”祝槐说,“意思是要去照片的拍摄地点对吧?”
卡洛琳有点意外地各看了他们一眼,“你们一点儿都不害怕吗?”
现役对邪神组织特工南风:“……啊哈哈哈。”
“总有点事比害怕更重要,比如无辜者的枉死。”祝槐托腮,“而且我觉得,如果只是单纯目击了那个怪物不会引起这么严重的后果,完全可以用灵异照片来糊弄过去,除非它出现得并不是偶然……它们的巢穴会不会也在那里?”
“不错。”卡洛琳赞许地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具体的还是等白天到了实地考察再说吧……我决定先回酒店做点准备,休息一下,能弄点武器也是好的。再说了,按照公告和你们的说法,夜晚似乎并不怎么安全。”
“你们呢?”她问。
“我回去。”刀疤黑脸道。
他那被拖得脏兮兮的外套裤子也不会有别的选择了。
“回是得回,”祝槐说,“我们两个就晚点吧,不是才说凑一起太显眼了嘛。”
几人在这上的意见相当一致,刀疤虽然才醒过来没多久,行动上倒没什么问题。杰弗里家里也着实平平无奇,送走了两个不作他想的“客人”,卧室的门就开了小小的一道缝,露出一上一下的两个脑袋。
“走了?”魔术师神秘兮兮地问。
“记得到时候也一起报销地毯!”这是杰弗里。
南风:“……”
到时候可别是从他工资里扣啊!
“好好好报报报,”他苦哈哈道,“都可以报。”
“你不如先问问楼下那位。”祝槐好笑地说,又问,“咒语找到了吗?”
“那还用问?”
魔术师得意地拍了拍胸口,“‘king’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所有人:“……”
你那中二病可收收吧!
二归二,此人在“学术”上总归是没有多大问题的,很快就翻到记载着食尸鬼联络术的那一页,教起了上面那些德文的读法。
他念一句,祝槐跟着念一句,南风跟塞缪尔汇报完以后本着不学白不学的心态也凑过来。杰弗里没了热闹可吃瓜,坐在旁边听着他们宛如大型催眠现场。
约莫两三分钟,kp瞅着时机差不多了就冒了脑袋。
【过个智力检定,成功就可以视为记住了这条咒语。】
他声称。
唉,现在上哪找像他这么好心的kp。
当然,其实是奶一口幸运25的某人万一过不了岂不是嘿嘿嘿这种事怎么可能说呢。
【失败的话就——】
“不用了,”祝槐心道,“我记住了。”
kp:“?”
不是你这话自己听着不离谱吗?!!
“虽然看那张初始卡,你们也不是没有背景调查——”她笑盈盈,“不过你们应该做得再详细一些的。”
kp:“……?????”
那边正被小语种折磨得苦不堪言的南风倒是马不停蹄地就过了个骰子,然后才长出了一口气,为自己终于脱离了地狱而热泪盈眶。
“啊?”他半天没等到kp下文,“学完了然后呢?”
【……然后克苏鲁神话技能增加一点,理智随机损失一到三点。】
kp的声音充满了疑虑迷茫以及一拳打在棉花上的彷徨,但就在下一秒看到某人直接打满扣了的三点san值时高高扬起,就差真的狂笑出声。
但是他忍住了!这是多么了不起的成就!
祝槐:“呵。”
给她等着。
kp:“???”
祝槐没再理他,看了眼自己再度惨淡得只有45点的理智值,压低了声音去问南风:“克苏鲁神话是什么技能?”
角色卡上只有这个写得不清不楚的,但她注意到,只有这个技能在开场时是灰色的,不能用给的技能点来加点。
南风奇道:“咦?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啊,”祝槐无辜道,“我才第二次。”
南风:“……?????”
啊??啊???
“骗人的吧?!”他震撼,“你怎么可能是第二次啊!”
“真的啊,”祝槐说,“第四次才是骗你们的。”
南风:“………………”
他简直是立马凑到近前,不可置信地观察起她的表情,试图从里面找到任何一点说谎的迹象,发现再怎样也无果后只得垂头丧气地承认自己失去了最后一点给自己被耍得团团转找补的机会。
“好吧,”他说,“我是第五次。”
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啊!
“克苏鲁神话是唯一一个只能在模组内收获的技能,”南风解释,“一般来说像刚才那样学会一条咒语,或者读完一本有关的文献就可以获得技能点……就比如虽然我拿书是为了‘树’,但如果我自己在模组内或后日谈解读完毕,也可以拿到一定的点数。”
“就有点像经验包。”他挠挠头补充道。
“要是有了克苏鲁神话,遇到神话现象的时候就有机会通过它直接判断出是哪种怪物,对生存很有帮助的。”南风说,“不过有好有坏吧……这玩意扣san值上限,越高上限越低,回都回不了……虽然也没多少机会回就是了。”
祝槐问:“克苏鲁是什么?”
她忽然一问,南风也一下子卡了壳。
“克苏鲁,克苏鲁……”他念叨起来,“我也不知道诶,就知道这技能就叫这名字,印象里好像是哪个邪神叫这个名吧……”
“嗨嗨嗨,”那头的魔术师到底看不下去了,“在那嘀嘀咕咕什么呢。”
他啧啧出声:“有啥还不能说出来的,现在的小年轻,当着人前也不知道保持距离,所以我就说……哎哟!”
这碎碎念终结于祝槐毫不留情地抬手丢过去的一个空瓶子,腰还没养好脑门又挨了一下,魔术师委屈巴巴地捂住自己脑袋,“自己做还不让别人——”
他在祝槐举起又一个瓶子的时候识相地闭了嘴,歇了这么久也是恢复了点行动能力,自个儿一瘸一拐地回沙发上躺着去了。
其他人在祝槐的吩咐下把麻袋从仓库里重新拖出来,两只捆得像粽子的食尸鬼在这次扒下麻袋的时候终于有了点动静,怨毒的目光盯着面前几人,嘴里塞着的布团也挡不住它们吱哇乱叫。
南风:“……”
虽然还没听懂,但他觉得它们在骂人。
祝槐好心地用棍子把布团都给挑出来,开始念动起刚才学到的咒文。她对kp说的话当然并非作伪,一串串佶屈聱牙的词语被准确地复述出来,食尸鬼们的嗷嗷乱叫也一点点转为了可以被人类所理解的语言——
“混蛋!”
“人渣!”
后一只食尸鬼刚脱口而出一句“渣滓”,突然反应过来跟同伴的重复性太高,愤愤改口道:“胜之不武!”
“哟,”祝槐说,“你们词汇量挺丰富啊。”
食尸鬼们:“……”
淦,她听得懂!
它俩几乎是一下子就蔫了,毕竟不是谁在麻袋里挨了一闷棍后还硬气得起来的——尽管它们并不知道真正做这事的人目前不在现场。
“哼,愚蠢的人类,”其中一只咬牙切齿道,“要是以为我们会这样就屈服,那可就蠢得无可救药了!”
“那确实。”祝槐赞同道,“毕竟聪明的食尸鬼肯定不会被绑在这里。”
食尸鬼们:“……???”
内涵谁呢内涵谁呢!
南风不给面子地“噗”了一声,在两只食尸鬼瞪过来前转成了大声咳嗽,魔术师那就纯然是看戏的快乐,只有完全听不懂的杰弗里还在嫌恶地看着那些抖落下来的苔藓。
“不管你们想做什么,”那只嘿嘿笑了两声,“都已经来不及了。准备都就绪了,只差时机一到,我族的夙愿就得以实现……”
另一只接道:“没错,这一切都是为了恭迎伟大的莫尔迪基安的降临——”
南风:“……”
还没问呢!你们自己全都爆料完了啊!
祝槐故作好奇,“莫尔迪基安?”
后面那只刚想开口,马上被前一只制止,它露出了有点警惕的神色——虽然从那张狗脸上辨认出来实在有点困难——然后声称:“我们不会再说下去了,愚蠢透顶的人类不配聆听我主的福音。”
祝槐沉吟了下。
“杰弗里,”她好心道,“做你想做的事吧。”
早就看它们不顺眼的小偷立马摩拳擦掌上前,容忍了这么久以后他是怕也不怕了,一手一只拖着它们背后的绳结进了卫生间。
食尸鬼们:“……?”
里头没过多久就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和嗷嗷惨叫。
两只湿漉漉的食尸鬼再次被拖出来的时候呛得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几大桶肥皂水浇下去,最直观的就是其中一只冷得打喷嚏都打出了肥皂泡泡。
杰弗里把它们拽回原处,看着被冲得所剩无几的恶心真菌,满意地点点头。
他冷哼道:“这还差不多。”
魔术师:“啊哈哈哈哈!”
“……可是我觉得你这真没多干净,”南风止言又欲,“这是可以说的吗?”
“没有!”杰弗里震声,“乱和脏是有差别的!”
再说了!这都不止是脏了,这是恶心啊!
食尸鬼:“你你你们他他他妈的不是人……”
祝槐:“啊,好耳熟的话。”
kp:“……”
你好意思啊!!!
“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她问。
食尸鬼:“想得美——”
祝槐:“杰弗里?”
“——好一点也是没有问题的,”它话到嘴边硬生生拐了个弯,“阿、阿嚏!伟大的莫尔迪基安就是我们神圣的藏骸所之神,我们奉祂为我族之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祂从遥远的地下神庙中苏醒与莅临。”
“所以……”祝槐说,“你们刚才说的准备,都是指什么?”
听着她的问题,俩食尸鬼却一下都卡了壳。
“……不知道。”一只呐呐道。
祝槐:“?”
那你俩知道什么?
“我们还没到那个级别!”另一只接触到她无声质疑的目光,立刻不满道,“区区人类懂个小骨头!”
啊对对对。
“那你们还记得你们搬的那个男人吗,”南风问,“为什么搬他?”
食尸鬼一副不想说又不得不屈服的亚子,“还能为啥,他大半夜跑到墓地里去,正遇上哥几个出来遛弯咯。”
祝槐:“所以你们就打昏了他?”
食尸鬼:“那没有,他自己要跑的时候摔了好大一跤。”
祝槐:“……”
南风:“……”
一听就是大失败呢。
“马上要到祭祀不好再死人咯,”另一只补充道,“所以主祭就给他记忆抹了让我们随便丢到什么地方去,主祭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办咯。”
祝槐和南风对视一眼,“再?”
“对噻,前头死了个小子,不过我们也不知道情况。”
祝槐看出来了,这俩就是个一问三不知。
“那你们知道怎么举行祭祀吗?”
食尸鬼:“不知道。”
“祭祀之后要做什么?”
“不知道。”
【哼哼哼,你可别想从这里直接透题。】
kp得意地笑。
想什么呢,才不会让你们就这么知道真相的!
“放心吧,”祝槐微笑,“正好。”
kp:“………………”
他有点慌。
你想做咩啊!!
“你说,”祝槐道,“你们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主祭怎么什么都不告诉你们啊?”
“……干啥子?”其中一只食尸鬼警惕地看着她,“你别想挑拨离间,主祭对我们可好了。”
祝槐“哎”了声:“我可没那么说,就问了一句而已——”
“你们自己也知道有嫌隙啊?”她惊讶地问。
食尸鬼:“……”
南风:“……噗。”
他都能看出来的诡辩,落到两个被冷水泼得脑子懵圈的食尸鬼身上就有点拎不清了,它俩哑口无言地面面相觑,愣是一时间找不到话来反驳。
“第一反应是挑拨离间,你们对号入座得也太快了吧。”祝槐说,“那你们知道主祭是怎么抹掉他记忆的吗?”
两只食尸鬼诚实地摇摇头,又不服气道:“……没看到!咋地!”
“这是知识垄断!”祝槐斩钉截铁。
魔术师:“草!”
他感同身受地用力点头。
“可……可是也因为我们才出生没有很久啊,”它俩的底气明显没那么足了,“主祭不告诉我们很正常。”
“那其他食尸鬼会吗?”祝槐问。
食尸鬼:“………………”
可恶!他们不知道啊,没法反驳!
“而且出生没多久怎么了,人类最讲究的就是幼教,学东西要从娃娃抓起……唉,两边也不太一样吧,不提了不提了。”她道,“但是再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觉得这一遭下来,害你们受这么大罪的罪魁祸首是谁?”
食尸鬼们瞪着死鱼眼望向她,无言地给出了回答——那可不就是你吗?
“不,”祝槐眼睛眨都不眨,“是主祭。”
kp:“???”
南风:“???”
啥玩意儿?!
两只食尸鬼显然也被她的厚颜无耻颠倒黑白给惊呆了,祝槐叹了口气:“你们想想,但凡主祭多教你们点东西,不管是漂浮还是探知什么的,哪有这么容易被我们抓到,松个绳子都行啊。”
“……阿兄,”其中一只小小声说,“我觉得她说得有点道理诶。”
另一只:“……闭嘴!”
“上位者是不能这么小气的。”祝槐说,“我们的做法也是没有办法,毕竟本来以为咱们是对立的敌人嘛……这样,我诚恳地为今晚发生的一切道歉,我叫贝奈特,你们怎么称呼?”
两只食尸鬼互相看了彼此一眼。
“……我们还没有名字。”
“连名字都没有……”她眼里满是同情,指指这个又指指那个,“如果不介意我帮你们起一个,从今天起,你叫小食,你就叫小尸好了。”
杰弗里:“……”
你这名字起得好歹也上点心吧!
然而打小家里蹲的俩食尸鬼显然完全没有参透人心险恶看不出她的敷衍了事,嘴上说着“那是因为没到年龄”,目光却在迷茫中透露着一丝感动,纵容了她接下来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人类一般认为交换了名字就算朋友了,所以我认为我们现在是在建立友谊的开始。”祝槐深沉道,“其实我很好奇啊,那个莫尔迪基安,你们到底为什么要信仰祂呢?”
食尸鬼:“……?”
“大家都信啊,”小食理直气壮,“这还需要什么为什么!”
小尸抢答:“因为藏骸所之神会带领我族走向前所未有的荣光!”
祝槐:“但是你们没有见过所谓的‘荣光’吧?”
小尸:“呃……”
“主祭告诉你们应该信仰,但是却把什么都捂得死死的不让你们知道……”祝槐“啧”了声,“……我不好说,我怕你们说我挑拨离间。”
她这一退反而激得对方傻傻地往坑里跳,小尸急忙说:“我们只是之前没有考虑过这种——”
“没事没事,我不介意。”祝槐大度道,“当然啦,我也不是反对你们信仰谁,只是觉得你们有知道自己信仰的是什么的权利。”
“换句话说,你们觉得主祭为什么是主祭?”
“主祭知道的很多咯。”小尸说。
kp眼见事情越来越不对,连忙跳出来。
【你过个——】
过什么过。
“阅历这种事情,肯定是越久就越多啦。”祝槐根本不给kp插话的机会,正色道,“但是大人,时代变了,大家共同努力而不是全都死死把在唯一一个上位者的手里才是一个族群强盛的开始。”
“其实有句话,叫‘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意思就是所有食尸鬼都是一样的。像你们这样新生的一代,只要把知识补上去,指不定就比在坟墓里冥顽不灵的老古董强。”
小食:“我也行?”
祝槐:“语气确定点!”
小食:“我也行!”
“没错,你可以是主祭,它也可以是主祭,大家本来都可以——”
“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不是别人告诉我们要做什么,是我们决定要做什么!”她不容置疑地煽动道,“每一个食尸鬼都应该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食尸鬼:“嗷!”
祝槐:“声音这么小,还想当主祭!”
食尸鬼:“嗷!!!”
祝槐:“我们的口号是什么!”
食尸鬼:“打倒主祭!鬼鬼平等!”
南风:“………………”
他隐约听到“咕咚”一声,不知道是不是kp栽过去了。
他默默地。
默默地在心里给远处那个素未谋面却前途未卜的老食尸鬼,点上了一根超大号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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