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挖了一下记忆，他才记起来，儿时是有一段时间，他的大师兄是给他养了一柄剑玩儿来着。
当时正值他恼火萧云开不去看他，却恰恰记起来，这柄剑上头有他那才十岁的大师兄的上百滴血。
扔了，自然是舍不得。
今日从公厨回去后，他就将剑打磨了一番，又将剑催生出了“器灵”，如今又拿到萧云开的跟前儿，想让他以为自己有多在乎他送的东西。
可萧云开上来就以为他早把这把“无恙”给扔了。
虽然这基本是事实。
但戎嵘就是恼火。
他无情是他的事儿，萧云开要这么看他，他就是觉得不自在。
“扔了吧，”萧云开挣开自己的手腕，甩了一下手上的水渍，“一柄九品仙剑，日后于你也没什么用处，就算生了器灵又如何。”
不过萧云开确实没见过九品仙剑能生出器灵的。
“扔了”戎嵘咬着这两个字，似乎是不敢相信他在说什么，“大师兄，你可还记得，你送给我时给它取的名字为‘无恙’”
无恙……
平生安好，一世无恙。
萧云开如今竟然会轻飘飘地说出一句“扔了”
萧云开被他这质问的语气弄得有些不耐烦了，“不扔的话，若不尽快寻一剑灵将之压制住，可是会滋生祸患的。”
“那就找一剑灵！”戎嵘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直接脱口而出。
萧云开看不惯他这散漫随意的态度。
“你寻了剑灵，那便是要对那剑灵负责的，而且‘无恙’不过是一柄九品仙剑而已，即便是有了剑灵也不好养育，到时候你再养烦了，难道还能丢了不成”
“不是还有你吗？”戎嵘一副无耻面孔，“生出来，也是师兄你的骨血。”
萧云开简直要被气的七窍生烟。
戎嵘却不管他，拿着剑转身就走。
“你不乐意跟我一块儿去找就算了，我自己去找一个凶猛大汉，让他整天追着你喊亲爹！”
“戎！嵘！”
萧云开直接将脚边的水桶踢过去，却被戎嵘一个挥手挡下。
桶身重重地直坠在地上，溅湿了萧云开的鞋子。
萧云开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攥紧的手一直在颤抖着，恨不得将后槽牙给咬碎了。
“站住！”
戎嵘脚步脚下，得意地扯了一下嘴角。
养出一个剑灵，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儿，一品仙剑有了器识，孕养出剑灵的可能也不过是半数而已。
更何况是九品。
怕是万中都无一二。
戎嵘非要闹，萧云开便只能带着他，去请示掌门。
掌门一身睡袍，连胡子都没有来得及打理，刚听他们说了一下子就清醒了，问：“啥玩意儿，一柄九品破剑能生出器灵”
萧云开本来都不好意思过来，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
戎嵘却腰背挺直地站在那里。
掌门一脸纠结地看了戎嵘良久，这才说了一句：“也对，本来你这个当爹的逆天成这样，也不是个正常玩意儿。”
“咋的，你们还想再孕出剑灵啊？”掌门根本不认为这能成，多少劝了一句，“一个九品，本就是万中无一的事儿，要照以前，就算是孕育出来，不是缺胳膊少腿的，怕也是心智不全，那可是无一例外。”
掌门身侧的服侍弟子嘀咕，“万年来不只有两例吗”
“对，”掌门没懂那服侍弟子是什么意思，“孕养出来的剑灵根本就不挡什么用处，何苦来费这个劲。”
萧云开带戎嵘来见掌门，就是想让掌门来劝上几句。
可没想到，戎嵘最后却来了一句……
“我就乐意养着！”
掌门知道戎嵘的性子，管不了他，也不想管他，本想直接遂了他的意，打发他走，可戎嵘却不愿去桃冶寻找合适的剑灵。
掌门：“怎么，难道你还想去抚玉不成”
萧云开就在一边站着，不想搭话。
戎嵘：“我要去断西城。”
萧云开，甚至连掌门，掌门身侧的服侍弟子都瞪大了眼。
掌门不知作何表情，只得笑了，“戎嵘啊，何必那么认真呢！那断西城是什么地方，万年来那可一直是流放之地，其内邪祟猖獗程度可想而知，即便是你的那些师叔，师伯们去一趟也得掂量掂量！”
“戎嵘！”萧云开已经不打算再陪他胡闹了，“够了！”
戎嵘有种直觉，如果自己不抓住这一点的话，怕是又要失去什么了。
戎嵘直接离开。
掌门也不计较他的不知礼数，只是有些无奈地看着他，最后又将眼挪到萧云开身上，说了一句：“都是你小子惯的！”
萧云开无可反驳。
“戎嵘这孩子啊，性子偏执，可偏偏上天给了他这神造般的躯体，”掌门眼眸略深，叹了一口气，“易成神，也易成魔，日后一念怕是可颠覆万世荣枯。”
“掌门……”
“他若想去，就让他去吧，”掌门最后看了萧云开一眼，很是莫名地说了一句，“他若是能有一个牵绊，怕也是好的。”
牵绊
萧云开苦笑了一声。
谁能牵绊住他
那个江南非吗
戎嵘出了六爻殿便敲着手里的剑，冷笑着说：“你亲爹不要你，想让你死呢！你说他狠不狠心！”
无恙……连无恙都想让他扔了。
戎嵘只觉一阵窒息感，但偏又强迫自己忽略这种感觉。
“戎嵘！”萧云开叫着他，“你别胡闹！”
戎嵘冷笑一声，直接就要离开，萧云开正想跟上去，江南非却直接出现，朝着戎嵘奔了过去。
萧云开直接定在了原地。
一瞬间，他将情绪收敛的干干净净。
“你来做什么”戎嵘不明白，江南非要这么缠着他做什么，还时不时地跟个女人似得，说一些酸溜奇怪的话。
“戎师兄，你要去哪儿”江南非一副担心的样子，“我可以跟着你……”
“戎嵘！”
戎嵘直接看向萧云开。
萧云开眉宇间带着隐忍。
戎嵘十分的得意，一副早就料到萧云开根本就不会不管他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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