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毅在办公室来回走动,神色慌张焦虑,额头上都聚了些汗珠。
早上来到办公室,一个文件夹横扑在桌上,本以为是自己昨天忘了收拾,结果定睛一看,正巧翻开在兴奋药剂那一页,而且上面的照片都被撕走了。
冷汗唰得布满后背,他差点没站稳,这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秘密,也是最致命的秘密。
一阵惶恐过后,他就赶忙去查监控,可什么都查不出来,更是无措难安。
最让他害怕的是,陆白鹤整个上午都没来,所以大概率是他发现了那些东西,以陆白鹤的智商,大概已经把真相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余毅苦笑,他瘫在会议椅上,口中喃喃自语,似是在忏悔,又像是懊悔……
陆白鹤带人进来的时候,正是下班时刻,刚换下白大褂的研究员们愣在原地,面面相觑不知道出了什么大事。
将他们都遣散,上级研究员进了实验室开始捣鼓,而检察官则跟着陆白鹤去了负责人办公室,规模排场极大,大得余毅还没出门就知道了。
他再次环顾了眼这个坐了将近十年的位置,最后惋惜地摇了摇头,等待着最后的制裁。
“余教授。”检察官拿出身份牌,冲他点点头:“我们是来调查八年前陆氏夫妇的死亡事件,还请你配合。”
余毅没回答,只转动无神的眼睛看向后面的陆白鹤,扯出个极其难看的笑:“小陆啊,是你带人来抓余伯伯的吗?”
陆白鹤的眼神有明显的受伤之色,他压了压喉结,嗓音干涩:“是,但如果您是无辜的,我会向您赔礼道歉。”
“哈。”余毅摇着头大笑,再也不肯多说一句话。
一个小时过后,有研究员匆匆跑过来,拿着刚配出来的药剂递给检察官,低声道:“已经给小白鼠实验过了,的确是禁药,而且实验体情况和当年的鲛人一模一样。”
余毅听见了他们的对话,突然冷笑一声:“你见过当年的情况?”
那份录像根本没上交,只私下……
“我给的录像。”陆白鹤冷淡回答,余毅错愕的看过去,淮宁也是。
“当年你给我看的时候,我录了备份。”青年抬眼,勾了下嘴唇:“没想到,居然还能派上用场。”
“你……”余毅手在抖,他没想到陆白鹤十二岁的时候就有这样的心思,突然心头猛跳,铺天盖地的恐惧包裹住他,让他呼吸变得困难起来。
“余教授,请你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我根本就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检察官耐心的将情况解释一遍,余毅突然打断:“从我办公室找到的东西,就一定是我的吗,你们可别忘了我是科研所的负责人,重要文件都归我保管,很有可能是别人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偷偷藏进办公室的!”
他这话说的有理,检察官顿了几秒,随后看向陆白鹤。
青年微微昂了昂下颚,声音不大却极其坚定:“字迹鉴定。”
余毅愣了下,突然放松下来,非常大方地拿出笔记本,摊开丢桌上让他们看:“去鉴定吧,也算是能洗清我的嫌疑。”
陆白鹤却没动:“要八年前的。”
“八年前?”余毅仿佛听了大笑话:“八年前的笔记早没了,何况不都是我写的字吗,小陆啊你别是伤心过度,打算拉人下水替你父母陪葬吧?”
陆白鹤完全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有波澜,他静静地看着余毅,眼神中似有种奇异的情绪,是可怜亦或是怜悯,余毅还没读懂,只听他说:“八年前,你时常和父亲写信,那些信,被父亲仔细地保存在书房里,上面的字迹和照片背面一模一样,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
时间仿佛静止了,静的只剩呼吸声,过了很久很久,余毅率先开口。他在笑,且愈笑愈大声,他捂着脸,似乎是不想让人看到他狼狈的模样:“我以为万无一失,没想到竟是我自己留下马脚。”
他抬头,眼底流露出凶狠的光:“明明我才是最早的研究员,明明是我给他的工作机会,他凭什么比我高一阶,凭什么和我竞争负责人的位置,他凭什么?!”
他疯狂地大叫,有人上前按住他,防止他做出过激的举动。
余毅瘫跪在地上,抬头恨恨地看着陆白鹤,尖锐地问:“你以为你赢了吗,你尊我敬我这么些年,你说你父母在天之灵能安息吗?你这个蠢货,被我骗了整整八年,你个蠢货!”
他疯癫地骂着,嘲笑着,粗鲁的样子和平常大相径庭,淮宁看着蓦的生出些心寒,他突然想到从前余毅关心他给他递牛奶的模样,那么的和蔼可亲。
陆白鹤应该更难受吧,他偏头看过去,意外的是,青年除了眼神微暗,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他只居高临下地看着余毅,问:“那条鲛人在哪里。”他问的是淮宁的父亲。
余毅一脸畅意:“早就死了。”
“不过不是我杀的,是他认为自己是凶手,不过半年的时间就郁郁寡欢而亡,是个跟你一样的蠢货!”
陆白鹤缓缓地闭上眼,眉宇间皆是疲惫之色,相比父母死亡的真相,这句话更让他难受,他甚至不敢看淮宁,生怕对方正恨恨地瞪着他。
他的确是蠢货,做了太多错事。
“带走吧。”见他们说的差不多了,检察官命人带着余毅出去,头发花白的老头擦肩陆白鹤的时候,本想再骂两句,青年却先开口。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父亲的能力在你之上,你要他来科研所,就是想让他成为你的上级。”
余毅表情一僵,不可置信地看向陆白鹤。
“你恨的不是他和你竞争,”陆白鹤顿了顿,语气多出几分怜悯味道:“你恨的是,他带着母亲一起来到科研所。”
如果不是有人拉着,余毅已经瘫软倒地了,他张着嘴,却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陆白鹤抬眼看向他,突然露出点笑,温柔的很,他说:“我看过所有的信,所以我知道,输的不是我,是你。”
“父亲爱我的母亲,且永远只爱她。”
“不!不!!”余毅发出一声悲鸣,犹如被推上刑场的罪人,浑浊的泪不断滚落,是忏悔,也是不甘。
他的不甘心和变质的爱恨,都散在这个夏天的热风里,无影无踪,却在淮宁二人心里留下不可泯灭的痕迹。
余毅被带走了,研究员们聚在一起讨论发生了什么,整个科研所陷入一片灰暗不安之中,唯有办公室的两个人,沉沉地松了口气,看见了晴朗的明日。
“回家吧。”陆白鹤放轻声音,小心翼翼地去牵淮宁的手。
他已经做好了被甩开的准备。
可意外的是,淮宁竟真由着他牵住,甚至软软地应了声:“好,回家。”
陆白鹤抓着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回了那个冷冷清清的家。
他给淮宁做了顿丰盛的午餐,吃饭的时候一直看人的脸色,不时问两句口感如何,弄的人是一头雾水。
到下午,又给人订了好几份甜食,讨好的味道极重,淮宁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他叹了口气,心尖软了又软。
“陆白鹤。”他喊了声。
青年放下手机,抬头看过去:“怎么了,困了还是饿了?”
淮宁扶额,当自己是猪吗,除了睡就是吃。他朝人招了招手,对方立刻坐过来,乖的离谱:“嗯?”
等他坐过来,淮宁却不说话了,只直勾勾地盯着人看,玻璃般的眼瞳透着温和柔软,看的陆白鹤心里又痒又酸。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搂住少年,头埋在对方颈窝里,轻轻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他说了好多遍,淮宁稍稍松了口气。
不是他想听,而是怕陆白鹤再憋着会得心病,他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实则小心翼翼提心吊胆的,稍有风吹草动都会惊起,着实难安。
淮宁知道,他怕自己怨他恨他,然后离开他,想道歉却又怕说破后发生争吵,所以一直堵在喉咙里来回转还,现在终于说出口,也能轻松一点。
想了想,他回抱住陆白鹤,小声地回了句:“没关系,我们都是受害者,我不怪你。”
陆白鹤的身子明显一僵,然后搂着淮宁的力道更大了些,恨不得把人融进骨髓里,他吻着淮宁的脖颈,将滴落在上面的泪吮吻干净,嗓音颤抖着:“对不起,我会好好弥补你的,对不起。”
那一夜,陆白鹤拼了命地道歉,而淮宁则如温柔的兄长,耐心地哄着安慰着,抚平人坑坑洼洼的心脏,始终照着他灰蒙蒙的世界。
他们在家待了整整一周,除了淮宁身边,陆白鹤哪里都不肯去。
这些日子里,客厅、餐厅、沙发、浴室、卧室的大床,每一处都有他们留下的痕迹,陆白鹤不复往日的强势,变得温柔又体贴,而淮宁也不像从前那样抵触,甚至偶尔主动吻他,回抱住他然后跌进情欲的深渊。
直到上级让陆白鹤去科研所接受调查和笔录,他才出去了一趟,可再回家时,家已经空了。
淮宁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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