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 北方卫视七点档播出一条半小时时长的社会新闻。
节目名叫《被遗忘的角落》,内容是有关名扬山原始森林惨遭破坏、野生动物被肆意盗猎,护林员惨死在偷猎者手里的事。
节目画面里, 全是血淋淋的动物尸体、成片的动物残骸以及被肆意砍伐的断树根。
围的铁丝网被人为破坏, 几条本没有路的小路横冲直撞奔向那片林子,地上还残留着发黑的血迹, 混杂在泥土里,成了肥料。
程静怡站在镜头前冷静客观地讲述她所看到的画面,陈硕没接受采访, 程静怡最后选择周生财作为采访对象。
采访中,简单几句对话勾勒出了护林背后的辛酸、艰难。
程:“每年大概有多少头麋鹿被剥角?”
周:“太多了,数不清, 至少上百头。”
程:“山里只有一个护林员?”
周:“两个,周叔是正式的护林员,常年待山里, 另一个兼职。”
程:“为什么不多招一些人?”
周:“工资太少, 活太苦, 没人愿意干。一个月六百多, 家里老婆孩子等着吃饭,谁愿干。”
……
程:“面对镜头,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周生财迷茫地寻找镜头, 找到黑漆漆的洞后, 周生财窘迫地摸了摸脸,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不知道想起什么,他缓缓开口:“希望有一天, 世界再无盗猎者,周叔可以活过来。”
最后一幕是周华荣惨死在林子里的画面,程静怡有意打了马赛克。
为了真实度,程静怡没有刻意隐瞒那些凶残的死状,镜头下全是细碎的悲惨,明明是没有温度的照片,镜头语言下却显得格外惨烈。
有一张照片是陈硕背对镜头,背着周华荣的遗体下山的画面,只露了半个身体,孟黎站在旁边露出半张侧脸。
画面闪太快,如果不是有心之人应该不会注意这幕。
节目播出引起社会广泛关注、讨论,网上大骂盗猎者,舆论引导下,所有人都要求严惩相关人员。
国家高度重视这事,当即派专组保护、挽救为数不多的原始森林。
刘奇、翁思怡以及其余三个盗猎者在节目播出后的一个星期被判了刑。
刘奇多项罪名加在一起被判死刑,刀疤男三人违法偷猎野生保护动物判刑十年,翁思怡是杀人帮凶判刑三年。
判刑那天,陈硕坐在电视机前,咬着烟静静凝望着电视屏幕。
广告循环播了一遍又一遍,大截烟灰掉在手背烫得陈硕手背发红,陈硕瘫在沙发,半天没缓过神。
手机在茶几上嗡嗡震响,陈硕置若罔闻,他捏着烟狠狠吸了口,抬起头朝空中缓缓吐出烟雾。
吐完,他舔了舔腮帮,嘴里发出一声类似发泄的咒骂,胸口那股浊气、沉闷因为这声咒骂散了不少。
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响到尾声,陈硕勾腰捡起手机看了眼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没什么情绪地摁了挂断。
刚挂断,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陈硕瞥了眼手机,见是孟黎,缓了口气,按下接听。
电话里孟黎带着一丝激动,提高音量问陈硕:“刘奇判刑了,刀疤男三人,翁思怡也判了。陈硕,你看到新闻了吗?北方卫视刚播的新闻,程静怡做的节目。”
陈硕视线往电视机瞥了眼,喉咙滚动两下,嘴里溢出一声轻音,“看到了。”
孟黎沉默半秒,评判一句:“他们都罪有应得。”
陈硕刚要回答,一条短信毫无征兆滴进刘奇的手机。
陈硕捡起手机一看,上面赤/裸/裸地写着几个字。
【p:你不是刘奇[刀]。】
话尾配了个带血的刀,威胁意味十足。
陈硕绷紧脸,捏着刘奇的手机,打了几个字发送给对方:【所以,你才是幕后黑手。】
发送成功,陈硕再打电话过去已经成了空号。
陈硕脸色骤然阴沉下来。
孟黎半天没等到回应,以为他有事,讲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电话挂断没两秒,陈硕又给她打回来,刚接通,孟黎还没来得及开口,陈硕低沉、严肃的嗓音穿透耳膜:“孟黎,我有点事要忙,晚上给你打。”
孟黎缓了半秒,开口:“好。”
结束通话,陈硕揣好手机,拿上摩托车车钥匙匆匆走出房间,走的时候太急,门都没锁。
—
节目播出第二天,程静怡接二连三收到死亡威胁。
程静怡没理会,继续调查朱怜背后的事。
刚调查到一点眉目,程静怡在上班的路上被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车故意撞倒,对方没下死手,她只头部受了点轻伤。
程静怡咬着牙,顶着额头的伤口继续往电视台走。
刚进电视台没多久,一个写着她名字的快递送到了她手里。
程静怡四处望了望,没找到送快递的人,看看手里的陌生快递,她找同事借了剪刀,剪开快递。
快递刚拆开,一大叠照片散出来。
程静怡低头一看,瞥见其中一张照片里朱怜浑身赤/裸地躺在床上,身上还挂着各种各样的情/趣丝带,程静怡差点尖叫出声。
其他照片全是朱怜,害怕被同事瞧见,程静怡颤着手匆忙捡起掉在地上的照片。
捡到最后,她整个人都在发抖。
气的。
程静怡气到面部扭曲,照片捏在手里,攥到指节泛白。
喘了两口粗气,程静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拿着大叠照片一个人钻进洗手间,关上门,人死死靠在玻璃门,蹲坐在地板,一张一张翻照片。
每一张照片都是朱怜的裸/照,各种各样的姿势,各种各样的表情。
翻到最后,程静怡看到夹在照片中间的死亡威胁信。
a3纸大小的照片上用鲜红的记号笔写着四个大字——
【再查,等死。】
程静怡死死咬住牙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坐了十来分钟,程静怡撑着墙壁爬起来,将那些照片重新装回快递盒,起身走到洗手池,拧开水龙头,弯下腰,脸凑到水龙头前,任由冰凉的冷水冲刷她的脸。
妆容全花,口红也被抹掉,程静怡靠在洗手池盯着镜子里狼狈不堪的自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冷静到最后,程静怡抬手用力咬了口不停颤抖的手腕,咬到出血,嘴里满是铁锈味了程静怡才停下来。
她看着镜子,用力吸了一口气,抽出衣兜里的手机,按下一串她熟悉却从没打过的电话号码。
嘟、嘟、嘟——
电话每响一声,程静怡的心就紧一分。
响到十六秒,那头换来一道沙哑、懒怠的嗓音:“喂?”
程静怡见他接通,心情骤然激动起来,她急迫开口:“陈硕,是我,程静怡。”
陈硕在山里,见是程静怡,他瞥了瞥电话号码,皱眉询问:“有事儿?”
程静怡立马喊了句:“有,有大事跟你商量。”
陈硕搓了搓脸,忍着疲惫说:“你说。”
程静怡缓了口气,尽量保持冷静,跟陈硕讲述:“我刚刚收到了一封死亡信,还寄了一叠我姐之前的照片。前天节目播出后,一直有陌生号码打过来骚扰我。”
“今天早上还被一辆没牌照的黑车别了,节目播出前多方阻止,不过老大和我还是坚持播出这条新闻。如果不出意外,这视频应该很快会下架。”
“我之前调查我姐的事一直没有头绪,前两天查到了一丝蛛丝马迹,背后指向人姓彭,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新一商城的老板彭泽宇。”
“他表面是开商城的,背地其实跟非法买卖野生动物有关。”
“还有,我最近调查了一下他的发家史,他是靠煤矿起家,可是十年前他的煤矿洞出现过意外。当时未经政府同意,非法采一个地质不安全的煤矿,导致矿洞坍塌,三十几个工人死在矿洞。他为了掩盖这件事,只报道了三死两伤。”
“本来这三件事没有任何关联,我调查煤矿的事已经调查了很多年,明明上次都快查到他头上了,结果我姐突然横死,我就把这事搁置了。”
“我去西川调查盗猎也是查到点线索,觉得跟他有点关联,可是我每次要查到他都会出意外。我虽然没有十足的证据,但是我敢肯定,背后黑手就是他。”
“我现在不能保证我的人身安全,只能给你打这通电话。我手上有些证据,我需要你来北城我亲手交给你。如果我出什么意外,你就去我说的地方取。”
“我的同事会帮你一起取证,希望你能将他绳之以法。如果我好好活着,我会跟你一起调查这件事。做这些,除了是为了姐,还为了孟黎以及你。”
话说完,程静怡还沉浸在情绪里没出来。
电话那头,陈硕坐在地上,抬头直勾勾盯着远处的青山,眼神又冷又硬,如泡在冰山里的石头。
沉默良久,陈硕舔了舔嘴唇,喉咙里溢出沙哑的嗓音:“行,我知道了。“
“我明早七点飞北城,到机场给你打电话。”
程静怡见陈硕毫不犹豫答应,胸口莫名松了口气。
她攥紧手机,听着陈硕略微起伏的呼吸声,问他:“你不怕我骗你?”
陪孟黎逛街那天,孟黎无意讲出彭泽宇的发家史,知道他是靠煤矿发家,陈硕就有所怀疑,只是当时念头一晃而过,没多深思。
他猜得没错,刘奇短信里的那个p就是彭泽宇。
收到死亡短信那天陈硕又去监狱走了一趟,去见了刘奇,刘奇刚开始什么都不肯说,到后来露了馅,说了几点p的线索。
【北城人,年纪不大,出手很大方,黑白两道都熟,前几年为了洗/钱接触了这行。】
所有点都指向彭泽宇,陈硕就算不想怀疑也难。
程静怡这个电话刚好加深了他的怀疑,甚至可以说是肯定。
除了程静怡在调查煤矿的事,他也在私下调查,只是彭泽宇洗得干干净净,当初的受害人要么收了钱封口,要么搬家走得远远的。
好不容易找到一两户受害者,对方连尸首都没找到,只以为在外面消失不见了,压根儿没有想过是死在了矿洞里。
程静怡半天没等到回复,看了眼通话,见没挂断,试探性地叫了声:“陈硕?”
陈硕滚了滚喉结,起身,绷着下颚线,神色淡淡回一句:“注意安全,随时保持联系。”
明明是关切的话,却格外客气、疏离。
程静怡懂他的意思,可骨子里的骄傲不允许她再有过多纠缠,欣赏归欣赏,终究不是一路人。
思考两秒,程静怡大方回他:“行,你也是。希望我们能一起抓住他。”
陈硕淡淡吭声:“嗯。”
程静怡摸摸脸,扣紧快递盒,情绪冷静下来:“挂了,再见。”
这次陈硕没回,径自挂了电话。
电话挂断,陈硕退出通话页面,点到微信定机票。
翻了两页,陈硕定了明天最早飞北城的机票。
—
孟黎最近一直在舞蹈室排练《夏夜》,舞蹈团的人知道她回来,各自都有自己的心思。
虽然都不怎么甘心,可面对孟黎的绝对实力碾压,再怎么不乐意也得顺从。
丁芸高度重视这次的演出,住两天院就出到舞蹈团排练。
母女俩除了训练的时候说几句话,私下几乎零沟通。
练完最后一遍,孟黎全身湿透,舞蹈服被汗水打湿,紧紧贴在后背,皮肤黏黏腻腻的,格外难受。
孟黎拿毛巾擦了擦汗水,提着衣服进自己的换衣间换衣服。
换完衣服出来,其他人都走光了,只剩丁芸。
孟黎瞥见丁芸,唇角抿了抿,拎着包,没什么情绪地往外走。
走到一半,丁芸出声叫住她:“孟黎,我有事跟你说。”
孟黎被迫停下脚步,偏过脸神色淡淡地注视着丁芸。
丁芸被她盯得发毛,对视两秒,丁芸主动避开孟黎,开口提醒:“你爸五十大寿,我定了包间,晚上一起吃个饭。”
孟黎本来想要拒绝,最后想了想,点头答应。
丁芸看她松口,紧绷的心弦稍微松了松。
包间订在二环某酒店,孟黎跟丁芸一道过去的,到了酒店包间,孟南明还没到。
丁芸丢下包出去给孟南明打电话催他快点,孟黎窝在包间给陈硕发消息。
m:在干嘛?
。:刚到家,练完了?
m:嗯。
m:在外面吃饭,我爸过生。
。:好,替我跟孟总说声生日快乐。
m:不跟我说点什么?
。:明早七点飞北城,来接我?
孟黎听到消息,惊讶到不行,懒得打字,孟黎直接给陈硕打了电话过去。
电话刚接通,孟黎便一骨碌地问出自己的疑问:“你怎么突然来北城了?不是要两个月左右??”
陈硕沉默片刻,没跟孟黎说实话,“过来见你,不行?”
孟黎想了想,有些为难:“行是行,可是我得练习,没空陪你玩。”
陈硕勾了勾唇角,“你弄你的,不用管我。”
孟黎哦了声,声音夹着一股子兴奋:“那行,你明天几点到?我去接你。”
陈硕看了眼票,给她说了个时间:“九点半。”
见门外有脚步声,孟黎不再多说,“行,明天见。我先挂了,我爸来了。”
“明天见。”
电话挂断,孟黎缓缓抬起头看向门口。
以为只有孟南明,孟黎下意识起身喊了句:“爸,生日快乐。”
孟南明之前都没怎么正式过过生日,这还是头一次。
听见孟黎祝他生日快乐,孟南明笑得合不拢嘴,“黎黎有心了,爸爸很开心。这么多年都没怎么过过生日,还有些不习惯。”
孟黎有些愧疚,刚要说话,还没开口就瞥见了缓缓走进来的彭泽宇和丁芸。
彭泽宇瞧见孟黎,主动打招呼:“孟小姐。”
孟黎对彭泽宇观感不好,只礼貌点了下头,没多言。
彭泽宇扶了扶眼镜,笑着说:“刚才才知道孟总今日大寿,手上也没带点礼物真是不好意思。”
“刚巧碰上,不用这么客气,上次在舞蹈团多亏你帮忙。”
丁芸倒是格外热情,邀请彭泽宇落座,还有意无意跟他介绍孟黎。
彭泽宇时不时看一眼孟黎,眼神似冷似笑,孟黎一时间分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孟南明不怎么喜欢彭泽宇,奈何丁芸欢喜,一顿饭下来谈了不少细节。
最后还聊到了结婚的事,彭泽宇只模棱两可说了句单身便没再继续往下谈。
孟黎全程沉默,除了偶尔跟孟南明说两句,几乎没吭声。
吃到尾声,孟黎去付款,前台小姐笑着说有人已经替她付了。
孟黎回头就见彭泽宇站在不远处,单手插在西装口袋,冲她笑了下,似在等他一起走。
丁芸有意撮合他俩,出了包间找了个借口先行离开。
彭泽宇顺水推舟,提出送孟黎回舞蹈团。
孟黎心里膈应得很,奈何他请了这顿饭,只能答应。
两人并排走出饭店,泊车小弟将车开到门口,彭泽宇绕过车头径自走到副驾驶,打开车门,绅士地邀请孟黎上车。
孟黎皱了皱眉,在彭泽宇无声的邀请下钻进副驾驶。
一进去孟黎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嘭的一声,彭泽宇坐上驾驶座,系上安全带,扭头意味深长看了眼孟黎,提醒她:“孟小姐,记得系安全带。”
孟黎回过神,慢吞吞扣上安全带。
是一股淡淡木质香,夹着清甜的柑橘味,这香水味孟黎肯定闻过,只是想了半天都没想到是谁。
彭泽宇解开西装纽扣,脱掉灰棕色西装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衫,松了松领带,解开两颗纽扣,彭泽宇绅士十足问孟黎:“孟小姐,现在回哪儿?”
孟黎不愿暴露自己常住的地方,提了个不常去的别院:“北苑一号。”
彭泽宇不着痕迹看她一眼,翻出导航,启动引擎开往北苑一号。
路上车里气氛格外尴尬,孟黎不愿多说,跟彭泽宇一直保持着距离,彭泽宇倒是时不时搭一两句话。
“孟小姐北舞毕业的?”
“嗯。”
“之前有幸看你跳过舞,舞姿翩翩,像仙女,没做首席可惜了。”
孟黎小弧度地皱了皱眉,偏过脸没什么情绪地看了眼彭泽宇,见他面色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孟黎克制地哦了声。
开到半路,导航提醒已经偏离路线,孟黎几次回头望彭泽宇,察觉到孟黎的烦躁,彭泽宇若有所思说了句:“路走错不要紧,只要最终到达终点就行。孟小姐,这路我还算熟,不会走丢,放心。”
车内冷空气蔓延,孟黎裸着肩膀,直觉寒气入骨,冷得她起鸡皮疙瘩。
这半小时的车程漫长到像是几个岁月,好不容易到达北苑一号,孟黎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车还没稳,孟黎就解开安全带准备走。
一个急刹,孟黎没坐稳,手机掉在了车厢。
孟黎撑住车门,下意识去找手机,手往座椅下摸索,不小心碰到一只管状的东西,孟黎低头一看,是一只口红,口红底部刻了两个字。
【朱怜】
孟黎下意识将口红揣兜里,彭泽宇推门下车绕过车头准备给孟黎开车,没注意这幕。
捡到手机,孟黎刚要推门出去,彭泽宇已经打开副驾驶车门,人站在车旁静静等孟黎下车。
孟黎抬头迎上彭泽宇深不见底的眼,呼吸不受控制紧了紧。
彭泽宇看她面色惨白,温柔询问:“孟小姐不舒服?”
孟黎攥紧手心,恢复理智,弯腰钻出车门,摇头否认:“没。”
走到小区门口,孟黎站在保安亭外,跟彭泽宇开口:“今天谢谢你送我回来。”
彭泽宇笑笑,客气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彭泽宇掏出手机看了眼,表情一变,跟孟黎点了下头,仓促道别:“我还有点事,改天再聊。”
孟黎站在原地不动,目送彭泽宇离开。
直到那辆京牌奥迪消失在视线,孟黎紧绷的肩膀才慢慢松懈下来,她腿脚发麻地蹲在地上,从包里掏出在车里捡到的口红,盯着口红管底刻的“朱怜”两个字,脑子里渐渐冒出一个个大胆的想法。
朱怜死前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彭泽宇的?
他们到底是情侣还是情/人?
朱怜的死跟彭泽宇到底有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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