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孟黎第一次在西川过年。
一大早, 陈硕便在院子里放起了烟花爆竹，孟黎被吵醒，揉了揉眼睛, 掀开被子，裹上外套往外走。
出去就见鞭炮噼里啪啦响, 陈硕咬着烟站在一旁整理刚买回来的对联。
孟黎瞧见对联，人蹲在屋檐台阶，满脸懵逼地看着陈硕。
见孟黎迷迷糊糊的还没睡醒，陈硕勾了勾唇角, 拿着对联准备去厢房门口贴。
路过孟黎，陈硕将手上的对联递给她，让她帮忙拿着, 他去拿浆糊。
孟黎哦了声, 接过对联, 随便拿起一副看了眼。
之前在北城过年，很少有这样的氛围。
孟黎家没贴过对联，大过年除了走亲戚还是走亲戚, 走亲戚也是各种应酬。
没什么意思。
不到两分钟, 陈硕拿着一罐浆糊走了出来。
孟黎站起身, 凑到陈硕身边帮忙。
将对联递给陈硕，孟黎主动接过陈硕手里的浆糊, 拧开瓶盖，拿着刷子沾了点浆糊往对联背后糊。
陈硕看她没个把握，拿着对联提醒：“别抹多了，抹均匀点。”
孟黎舔了舔嘴唇，轻轻哦了声。
接着继续低头抹浆糊。
抹完一张，陈硕人高, 小心翼翼扶着对联将其贴到门框。
贴得差不多了，陈硕扭头问孟黎：“歪了吗？”
孟黎看了几眼，走下台阶，距离隔远一点重新看。
见有点歪，孟黎手指了指，提醒：“往右一点点。”
陈硕顺势往右一点。
这下对联正了。
接着又贴下一联。
陈硕买了五副对联，除了两个厢房，厨房、堂屋还有院子门全贴了。
贴完又在走廊挂了几个红灯笼，气氛忽然烘托起来，孟黎坐在堂屋外盯着红彤彤的对联、灯笼，忽然觉得这个年挺有盼头。
陈硕贴完对联去锅里煮了黑芝麻汤圆，孟黎吃了个，陈硕吃了八个。
一口咬下去，黑芝麻的汁流出来满口留香，孟黎习惯吃饺子，突然吃汤圆还有些新奇。
陈硕则是说吃汤圆图个吉利。
吃完早点，陈硕开始忙活午饭，往常他都随便应付，今年格外重视这个年。
孟黎本来想帮忙，可进厨房看着那一大啪啦，一时间门不知道如何插手。
陈硕也不想她帮忙，直接招呼她去堂屋待着。
怕她无聊，陈硕打电话给林佳、胖子过来陪她玩。
胖子父母都在外面干活，今年没回来，胖子本来就没地去，陈硕打电话一打来，他直接骑着摩托车过来了。
也没白来，过来的时候带了一条牛腿、两斤提子。
提子刚提进厨房，陈硕就清洗干净送到堂屋给孟黎吃。
堂屋本来就买了很多零食。
五香瓜子、蒜香花生，橘子……孟黎数了一下，大约十几种。
孟黎不敢多吃，只抓了一把瓜子啃，陈硕洗来的提子她也只吃了几颗。
胖子倒是不顾及这些，人坐孟黎斜对面，抓了把花生一颗一颗往嘴里塞。
本来就是被陈硕叫过来陪孟黎玩的，胖子人没去厨房凑热闹，而是在堂屋跟孟黎说闲话。
“孟妹妹，第一次在西川过年习不习惯？”
春晚第二天早上，丁芸打电话问孟黎回不回家过年，孟黎一口拒绝，两个小时后飞西坪。
下了飞机，陈硕就等在机场外，看到他的那一瞬，孟黎觉得这一趟自己值了。
她千里奔波找到的爱人不会让她失望。
想到这，孟黎咬了口提子，摇头：“挺有意思的，我很喜欢。”
胖子看她乐意，不知道想起什么，脸上露出可惜，丢下花生讲：“有好几年硕哥都没怎么过过春节。那两年生意不咋地，他奶奶生病住院动手术，他医院、修车厂两头跑。”
“大年十、初一都是医院过的，得空了就下楼吃一碗面条。今天这场面是头一遭。”
“对了，奶奶不是回来了吗？怎么没过来？”
孟黎还没看过陈硕奶奶，也不知道怎么回胖子，林佳从外面进来，听到胖子问，直接开口：“在我家，我妈照顾着呢。我哥昨天打电话问她，她不想过来。说是看到这房子伤心，让我哥别管他，自己过自己的，好好放松放松。”
胖子瞥见林佳，恍然大悟地哦了声，招呼林佳进来坐。
孟黎递给林佳一个微笑，也让她进来说。
林佳也没忸怩，笑着走进屋，进来时手里提着两大袋东西。
东西搁在米柜，她人坐到旁边身边烤火。
陈硕新买的烤火炉，堂屋没空调，冬天要是不开烤火炉冷得人骨头缝里都疼。
林佳在外面转了一圈，手冻得通红，浑身透着股冷气。
坐孟黎旁边时，孟黎右肩头都透了几分凉意。
手钻进电烤炉暖了暖，林佳跟孟黎聊家常：“孟黎姐，晚上去我家里吃饭？”
孟黎啊了声，有些没反应过来。
林佳见她面露难色，继续问：“我爸妈、奶奶都知道你，挺想见你。想请你吃顿饭，你看行不行？”
“不想去也没关系，我就随便问问，你别有负担。”
孟黎没急着给回复，这事她想问问陈硕，看看他怎么想的。
林佳也没逼她，继续跟胖子聊天。
“胖子哥，你前两天不是跟那谁一起吃饭吗，怎么样了？追到了？”
提到这事，胖子满脸尴尬，他拧了两颗提子塞嘴里，拍着胸口深呼吸：“追到个屁。”
“你当你胖子哥是个傻子，白被宰了一遭。钱花了大半，媳妇媳妇没见着，还差点被打了。”
林佳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着胖子：“怎么会这样？那姑娘有男朋友？”
胖子脸色有些难看，摆摆手，不愿继续往下说。
孟黎见状，想起陈硕之前说的，冷不丁开口：“那姑娘把他当银行，坑了不少钱。”
林佳陡然转头看着孟黎，“……被骗了多少？”
孟黎撇撇嘴，“两万吧。”
胖子一听，那叫一个心疼，“不说了不说了，当我傻当我傻。我以后绝对不这么傻逼了。”
林佳噗呲一声笑出来，既心疼胖子的遭遇又觉得好笑。
胖子不理会林佳，斜睨一眼孟黎，笑眯眯问：“孟妹妹，谁跟你说的这事？陈硕？”
孟黎对上胖子心痛的眼神，无声无息移开目光。
下一秒，胖子啪地一下站起身，够长脖子朝厨房喊：“硕哥，你要我命啊！”
厨房里陈硕忙着做菜，听到有人喊，他擦了擦水渍，转身走出厨房到堂屋，扫视一圈几人，视线落在孟黎脸上，问她：“怎么了？”
孟黎摇摇头，手指着胖子，淡定道：“他有话跟你说。”
胖子磨着牙，眼睛目不转睛盯着陈硕。
陈硕见他咬牙切齿的模样，皱眉问：“你发什么疯？”
胖子猛地瞪大眼，忍不住吐槽：“你这态度变化得忒大了吧。”
“我承认我不如孟黎妹子，但是也不能这么差吧。我还想问你怎么回事呢。你怎么啥事都往外说，我被姑娘骗钱的事不是不让你说吗？怎么孟妹妹也知道？”
陈硕沉默地看了看胖子，淡淡开腔：“你打电话的时候她就在旁边听着。”
“你嗓门那么大，怪谁？”
胖子皱眉，吸气问：“这事光荣？”
陈硕瞥他一眼，没什么情绪反问：“你都做得出来，还怕人知道？”
胖子一哽，朝陈硕挥手，“行行行，我的错我的错。不跟你说了，你赶紧做饭去，一桌人等着呢。”
陈硕看了眼孟黎，继续回厨房煮午饭。
过了会，孟黎丢下手里的瓜子起身去厨房。
陈硕在煮排骨，听见脚步声回头望向门口，见是孟黎，陈硕眉眼露出笑意，“饿了？”
“没。”
“有事？”
“没。”
孟黎走到陈硕身边，脑袋凑到锅里瞅了瞅，问他：“还有几个菜？”
“两个。”
孟黎哦了声，试探性问陈硕：“林佳让我去他们家吃晚饭，说你奶奶想见见我……”
陈硕手上动作顿了顿，他沉默片刻，神情自若问她：“你不想去？”
孟黎脸上露出为难：“有点突然，没反应过来，我……”
话还没说完，陈硕自作主张打断她：“不想去就不去。”
“你是跟我谈恋爱，不是跟我的家人谈。”
孟黎咬了咬嘴唇，有些犹豫：“可是你奶奶——”
陈硕想了想，认真回她：“孟黎，别有压力。我照顾她是我的责任，不是你的。本来我也没想过让你见她。”
“啊？为什么？”
陈硕表情格外平静，他抬手摸了摸孟黎后脑勺，淡淡说：“她这人观念旧，有些想法跟你相差很大，所以见不见无所谓。”
孟黎秒懂他的意思。
她哦了声，也没再纠结这事。
锅里排骨汤咕噜咕噜煮着，孟黎闻着香味，望了望不停忙碌的陈硕，开口说了声：“陈硕，新年快乐。”
陈硕闻言顿了半秒，回头冲孟黎笑了下，也回了句：“新年快乐。”
孟黎笑着点点头，趁陈硕不注意，突然伸手：“红包呢？”
别说，陈硕还真准备了红包。
见孟黎要，陈硕直接从兜里掏出红包递给她。
孟黎接过红包，忍不住惊讶：“真有啊？我开玩笑的。”
“昨晚就准备了，图个吉利，收着。”
孟黎笑笑，高高兴兴收了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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