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牢没想到能撞见睚眦,他印象里睚眦从不主动来花街这种地方,如果来了,那肯定是又要抢什么。
虽然他的美人巷睚眦不稀罕,但是可怕的二哥形象根深蒂固,被看见好一点是挨顿骂,糟一点会挨顿揍,大概率会挨顿揍,还是赶紧遁了吧。
正巧阴山慕同睚眦停在仿造飞天的鹤群建成的石像上,楼阁似山峦,引水而下,哗啦啦打在蒲牢宴请的船尾,看着周遭喝得正欢的妖友们,他默默拉起衣领,缩了缩脑袋,俯身趴在桌下,企图偷偷爬出去。
他慢慢爬过醉醺醺的人群,钻进水里,游至岸边,冒出头时睚眦的身影已经被船舱挡了严实。
正当他松口气,岸上传来女子的惊呼。
“蒲牢殿下,您在这里做什么?”
他转头撞进了一双光滑细白的腿里,颜控的本性让他忘记责怪和制止,先吞了吞口水。再定睛看上去,女人的容颜还映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圆睁的眸子是与往日完美风情不同的,破绽带来的可爱。
“啊,我,我啊……”蒲牢迷花了眼,一时支支吾吾,完全忘了自己的目的。“天热,我游泳呢哈哈哈,水里凉快!”
“是吗?”
杀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蒲牢一个激灵,颤巍巍回头,睚眦不知何时蹲在了船舱顶上,对自己的弟弟露出友善的笑容。
蒲牢倒吸了口凉气,鼻子一酸,眼泪就要不争气流出来。
“二,二,二……二哥……”
睚眦峰眉骤起,山雨欲来,龙四子没绷住,嘤嘤痛哭。
“哭什么?”
“呜呜呜…呜…我…我…”
“不会说话就把舌头拔了吧。”
蒲牢被吓得心惊胆颤,嗷一声吼出来:“我太想你了二哥!!!”
这一声吼的整个花街都震了震,周遭醉的醒的、躺的站的全看了过来,一时寂静无声,连睚眦都愣了片刻。
唯阴山慕轻笑,众人才回过味,窃窃私语起来。
狐狸摇扇走来,揶揄道:“二殿下好魅力啊。”
蒲牢生无可恋,首先他觉得这并不能避免他挨一顿毒打,其次说了这样丢人的话今后他还如何来此地逍遥?
太惨了太惨了。
他真是太惨了。
谁知睚眦思忖片刻,微微直起身道:“我也挺想灵凰的。”
蒲牢:“???”
下一秒,睚眦踏着他的头跳上岸,掠过周遭惊呼和四溅的水花,走至阴山慕面前。
“你方才说什么宝贝配得上灵凰,尽数道来。”
“在下这有的、脑袋里能想到的,已经都告诉二殿下了。”
“没别的了?”
“殿下,小女有一宝贝。”
女声打断二人对话,睚眦侧目,原是方才惊叫的女人,竟一直守着没有离开。
蒲牢趴在岸边,听到紫檀献宝连忙小声劝阻,但显然太迟了,宝贝二字已经勾起了睚眦的兴趣。
“哦?说来听听。”
妖女款款施礼,胸前硕大的明珠流艳,狭长的眼眸烟波缭绕,藏了一片危险幽林,却满树红果晶莹,诱人采尝。
阴山慕展扇掩面,无阻拦之意。
灵凰醒来时睚眦不在身边,脑子尚未思考眉头便已锁住。每天醒那么早跑出去也不吱一声,惹得她独守空房。她不悦裹住被子,打算继续睡到睚眦回来。
闭上眼睛的瞬间又睁开。
她在三重天不一直都自己睡吗!
怎么就独守空房了,真是小题大做!
……
“来人。”
有侍从在门外应答:“灵君有何吩咐?”
“睚眦去哪了?”
大约是有点起床气,她声音听起来焦躁不善,平日信手拈来的笑意更不知去了哪里。
“回殿下,主子去哪从不和我们说。”
啧。
“知道了。”
她起身,随手捋了两把头发,幻出一身红衣,打算去睚眦为她引至殿顶的冷泉里沐浴。
她喜欢清透的泉水浸湿身体,包裹每一根发丝,然后席地而坐,任长风拂面,心凉发干。
让她的头脑保持冷静。
她打着呵欠推开房门,见霸下正坐在门外长廊下,目不转睛盯着她。
她闭上嘴,有些尴尬的咳了两声,问道:“八殿下有事?”
霸下点头。
“何事?”
“大约三个时辰前,有个神仙来无上宫,用火把无上宫包围了。”
“??”
“他说如果我们不把你交出去,就要把宫殿焚毁。”
“怎么不早说!”
“二哥专门嘱咐不能打扰灵君殿下,”他面上无波,但灵凰打赌他在笑,“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他耸肩补充。
若论狂妄,睚眦第一,也就霸下敢当第二了。
她轻笑,“那八殿下为何来此侯我?”
“有件棘手之事。”
“殿下请讲。”
霸下敲了敲长凳,灵凰这才发现蹲在长廊下的饕餮,他站起来,露出伤痕累累的脑袋,一脸欲哭无泪。
大约只有他巴掌大小的女孩盘踞他头顶,利齿狠狠嵌入他的皮肤,鲜血直流,而女孩的下半身,纯白的蛇尾鳞片透亮。
“七哥大早起偷吃东西,发现一个蛋,也不知二哥从哪弄来的奇葩,打碎以后钻出来条小丫头,就这样了。”
灵凰淡淡看了一眼白白净净却面目狰狞的女孩道:“抓下来吃了不得了。”
饕餮嗷呜一声,哭诉道:“不行,二哥知道我偷了他的宝贝杀了非扒了我的皮,嫂子救我!”
灵凰挑眉。
“我和七哥都没应付过小鬼头,不知如何是好。”
“我也没有。”她走近,饕餮扒着长凳,由她俯身查看,女孩立刻瞳孔紧缩成一线,齿缝里发出嘶嘶警告。
横扫千军的龙七子,竟然奈何不了这样一个小家伙。
她伸手探去。
霸下收了收瞳仁,没有作声。
女孩在灵凰即将碰到她的一瞬间,松开饕餮,一口咬过去,瞬间纤纤玉手血流如线。
饕餮倒抽口冷气,这小蛇咬人极疼且有毒,他皮糙肉厚生来不惧什么妖毒,但是灵凰细皮嫩肉……完了这下他不仅偷了宝还间接弄伤了灵凰,睚眦不会把他大卸八块吧!
但见灵凰拎起女孩,面色如常,并未有痛意展现。
饕餮突然想到攻进天界那日,花藤顷刻作箭,穿刺天兵的胸膛,她眉宇悲悯,双眸却是晶亮,透出一种矛盾的快感,令人悚然。
他甚至有点担心下一秒这女孩身首异处。
究竟是这小东西咬伤灵凰他会死的惨一点,还是灵凰杀了这小东西他会死的惨一点?
好像无论如何都会很惨。
饕餮突然生出几分忧郁。
灵凰换了个姿势,将女孩托进怀里,她的手还被死死咬着,血液顺着女孩下巴流至□□的上身,蔓延渐浅后突然幻化成粉色的花瓣,铺满女孩,交织成绣花的薄纱小裙子,衬得她圆圆的小脸愈发娇嫩。
女孩看得痴愣,口中力道减小,灵凰顺势抽了手,残留的血化作花环,她将它带在女孩头上。
“好看多了,女孩子不要这么野蛮。”还有花瓣在下落,看着小女孩呆呆的小脸,她觉得好笑,难得耐心,想为她理理眼前碎发,然而小蛇回过神,张嘴又要咬。那手便毫不留情嵌住了她的下颚,挣扎间,白色的尾巴缠住了灵凰的手臂,收紧,灵凰却是不急不火,一双金光流转的眸没有任何纵容,“再这样,花环就没有了。”
僵持片刻,女孩终于停止了反抗,在灵凰怀里不安蠕动。
“乖孩子,”她松开手,“你叫什么名字?”
“她能听懂?”饕餮忍不住插嘴。
“二哥的宝贝,什么奇怪都不足为怪。”
“我知道你能听懂,我叫灵凰,告诉我你的名字。”
“…相…,”女孩张嘴,细小的声音传出来,“…柳。”
“相柳?”
她点点头,指着饕餮磕绊道:“要…咬…要…”
饕餮愣住,灵凰忍俊不禁,看向他的目光是虚假的同情。
“我听闻,灵兽会将出生第一眼看到的人,认作生母。”
相柳向他伸出双手,而后者僵硬得像块石头,仿佛下一秒便能化成一地生无可恋的粉末。
“她喜欢你~”灵凰伸手,让相柳爬回饕餮头顶。
小蛇双目亮晶晶,张嘴咬下去。
饕餮痛苦的哀嚎中,灵凰转向霸下:“可知睚眦去哪了?”
“二哥这几日都在孪玉渊,不知又看上了什么宝贝。”
孪玉渊…
传闻那是尸山一处绝佳的修习场所,仙人魔物的死息至今徘徊不止,引诱妖邪驰往。
一群心术不正的玉妖,霸占那处深渊,以死息培育本元,提升修为。
如此,三重天奏请的小花童,怕是找不回他的山荷花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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