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看清眼前的男子:身上的衣衫均已湿透,散开的发丝黏在脸上,遮住了大半边脸,水滴顺着轮廓分明的下颌落下,垂在身侧的手臂被衣服包裹着,正往外滴着血。
“这位,额,大侠?”杨思迟疑开口,“我只是个收破烂的小女子,能不能先把刀放下?实在是有些痛。”
叶逸睨见她脖颈的血迹,往外斜了下刀刃,命令道:“不想被他们当成同党杀死就赶紧起来,带路。”
杨思记起,这儿是婆婆地图里标记的危险之地,便好言相劝道:“大侠,你确定这会儿我们能逃出去?为了防止里面的姑娘逃跑,这地方除了正门和侧门,剩下两面一处是悬崖,一处就是你游上来的深潭。”
“他们既然是来杀你的,肯定会在这两处守着,这会儿出去就是死路一条。”她抬起头,晶亮的眸子映着月光,就这么与眼前男子对视,“若是你信我,便收了这东西,把外衣脱了。”
楼里喧闹的声音愈盛,叶逸有些不自在地偏头避开她的眼神,收起匕首,依言脱下外衣。
杨思赶忙把衣服铺在车底藏好,又拿了些纸板盖在上面,脱下自己的外衣递给他:“呐,穿好了躺上去,别动。”
她用身上仅剩的铜钱买下系统商城的化妆品,虽说这里条件不比直播间,但靠着她的技术,给这人变个女妆也不算难事。
“你干什么?”叶逸见她拿着奇怪的东西往脸上抹,警惕地挡在脸前。
“情况紧急,想活命就听我的。”杨思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掰正他的脑袋,直接开始化妆。
掀开黏在他脸上的湿发,是一张虚弱又精致的脸,若不是男性硬朗的骨骼轮廓,他的五官稍加装饰,还真与女子无异。
借着这个优势,杨思又给他多加了一脸的脓疮,脖子和双手也没放过,看着眼前奄奄一息的“女子”,她交代道:“等会儿你只管闭眼,不要出声,连动都不要动,知道吗?”
毒发的叶逸微微点头,躺在车上晕了过去。
杨思也快速地给自己加上暗红色伤疤,从额头一路延伸到下巴,照照镜子,再三确认没有问题后,将东西收回系统,又赶忙用破烂把车上的人捂得严严实实,缩在墙角等待时机。
“你们几个,跟我来这边搜。”身着官服的几人手举火把,很快就找到了角落里的他们。
“干什么的?”领头的人瞧她蹲坐在这儿,对着身边的两人道,“去搜搜她那车。”
装作害怕的杨思惊恐抬头,拦在车前:“各位官爷,碰不得啊!”
走在前面的人一把推开她,伸手就要揭开那堆破烂。
“她得了怪病,真的不能碰啊!”
杨思冲到车前,露出半边骇人的脸,又急忙挡下:“官爷,我与姐姐相依为命,半月前她得了这怪病,我们又没钱医治,只能自己找些草药敷着。”
她眼中含泪,捂着小半边脸道:“谁知,这病越来越重,姐姐脸上的小疮开始流脓,我本就貌丑不能见人,这下她也没法再做工,我们姐妹二人只能捡些破烂过活,没想到今日,姐姐竟突然晕在车上……”
领头的人凑上前,往车里瞟了眼,捂着鼻子退后,又瞧见她半边脸都是疤,连忙挥手:“赶紧走赶紧走,别传染给我。”
“哎,多谢官爷——”杨思推起木车,对着那人道,“官爷,这门闩还得请您帮帮忙。”
他吩咐手下去开门,又跟守卫说了些什么,两侧的人立即站得远了些。
“多谢各位官爷,多谢。”她推着车点头哈腰地离开了,等下了官道,确认周围没人后,她倚靠在车边歇息。
“诶,这位大侠,起来吧。”见车里的人没有反应,她伸手戳了戳男子的脸,“好冰!不会是死了吧?”
顺手往下摸去,脖颈处的跳动还算有力,幸好,没死。
稍稍放心的杨思望着崎岖的山路,土屋还有段距离,她实在没力气继续推他了。
【恭喜宿主升级,新的储藏位和商品已开放】
这系统总算做了件正事。
兴冲冲地打开商品栏,基础生活用品应有尽有,与化妆品不同的是,这些可以用破烂直接兑换,就是这价格,让人肉痛。
她挑了些价格还能接受的必需品,用车上的破烂换下,存在新开的储藏位,推着轻了一截的木车回到土屋。
车上的人还没醒,杨思搬开上面的破烂,赶紧卸掉他脸上的女妆,她可不想再被胁迫一次。
望着已被血浸湿的外套,她转身烧了些开水,擦净他的脸和手臂周边的血渍,别说,是个俊俏柔美的小伙,这皮肤好得连她都羡慕,就是失血太多,脸色白得有些透明。
本着人道主义援助精神,杨思咬牙从系统换出一瓶金疮药,洒在渗血的伤口上,又换了点干净麻布,简易地帮他包扎好,这才开始打理自己。
忙活小半天,她早就饿了,两把抹去脸上的泥浆,她拿出昨日王婶送来的野菜淘洗干净,下在米汤里熬煮。
半刻后,她盛出一小碗准备喝下,就听到身后传来几声咳嗽,声音又轻又闷。
“大侠,你可算醒了。”杨思重新盛了碗野菜米汤递给他,“呐,喝吧,今日为了逃命,屋里只剩这个。”
叶逸抬头看向眼前面容姣好的女子,愣了一瞬,随即客客气气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只是我身上的毒还没散,此刻使不出力气,还得麻烦姑娘帮帮忙。”
啧,事儿真多,算了,就当是好人做到底。
“坐好了。”她瘪瘪嘴,扶着叶逸靠在土墙上,敷衍地喂着他,“过了今晚,你就赶紧回去吧,明日我还得做事呢,没空照顾你。”
叶逸听见这话,苍白的脸皱成一团:“姑娘,能否宽限几日?”
杨思毫不动摇,冷哼一声:“刚才你用刀抵着我脖子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留你一晚已是极限,谁知道明日那些人会不会搜到这里来,我还想好好活着。”
头回吃闭门羹的叶逸轻咳:“之前是凌恒莽撞,对不起姑娘,还请姑娘宽限几日,顺便也让凌恒报答姑娘的恩情。”
“不必,明日你离开就是报答我的恩情了。”喂完病患,杨思往灶台边走去,咕咚咕咚将晾好的晚饭一饮而尽。
刚整理他伤口的衣物时,她就猜到这人身份不简单,还是早些送走这尊大佛,免得成了冤种,得不偿失。
叶逸望着她忙碌的身影,不禁失笑:本以为自己命数已尽,没想到这丫头挺有胆识,刚醒来就听见她和官差演戏,还能全身而退,如今局势不明,自己与其他人暂时失联,留在这乡野小屋,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丝毫不知他在想什么的杨思犹豫许久,还是从系统商城换了张床摆在屋里,等明日他走了,就把旧床换下,也算是犒劳自己。
“那个,你现在能动吗?”她走到木车前,戳了戳他肩膀。
叶逸不答,只微微抬起手腕,想要努力坐起,可他脸上渗出的汗水着实让人无法坐视不理。
杨思只得推着木车把他送到屋子外,艰难背着他躺下:“今日你就睡这儿吧,床边我放了炭火,应该能烤干你的湿衣。”
“多谢姑娘,凌恒还不知姑娘芳名?”他璀璨一笑,明明是病人,却如朗月入怀般,衬得这土屋更是破败。
“他们都叫我蔓蔓,我累了,你随意。”杨思懒懒回复,今天她累得是一点儿力气都不剩,顾不上洗漱,直接躺在床上睡着了。
半个时辰后,恢复了些力气的叶逸脱下衣物,放在火边烘烤着。
静谧的夜色里,火光和月色交叠在他冷峻的面庞,深色的眸子晦暗不明。
门外传来熟悉的细微响动,他套上半干的衣物,望了眼熟睡的杨思,悄悄走出小屋,坐在木车上听来人的汇报。
“公子,解药。”黑衣男子咚地跪下,双手举着一个小瓶,“属下办事不利,请公子责罚。”
叶逸斜靠在土墙上,打开药瓶饮下:“起来吧,现在情况如何?”
“我们的人折去一半,还有些没联系上,”黑衣男子起身抱拳道,“因这次是暗杀,所以镇上的搜捕很快便撤了,剩下十来人都找到生计并换上新身份,等待公子安排。”
“嗯,让他们先好好活着。”他淡淡开口,服下解药的身子坐直了些,“没想到那些人竟如此急迫,还未出界,就要置我于死地,连毒都用上了。”
“他们没找到公子,定不会罢休,接下来我们该如何?”
叶逸捂着布条包住的地方,下意识摩挲着,抬眼望了望四周道:“不急,我先在此住下,若有事自会联系你。”
“是。”黑衣男子看不苟言笑的公子勾起唇角,疑惑着退下,这里怎么看都不如自己找的地方安全,难不成公子又有什么新计策?
叶逸理好衣衫,踱步回到土屋躺下,转头看向熟睡女子,淡红的薄唇翕动:“明日我定能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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