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管家十分想不通,怎么许晟去了一趟幼儿园回来突然就叛逆了。
许晟这次的反抗比先前口头上简单的拒绝更坚定直接,无论李管家怎么劝哄怎么安抚,他都不为之所动。这两天只要从幼儿园回来,许晟就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拒绝与任何人交流。
顾管家特地去问了幼儿园的园长,并没有发现异常。
这边李管家也无奈。她自从接手许晟,处处用心,不敢懈怠。起初许晟只上了简单的文字、算数课,但他学习能力极强,上课的老师也夸他聪慧过人,一点就通。李管家就试着增加了些课,小朋友都毫无障碍地接受了。课程越来越多,她本来还担忧过小孩子没什么定性,再加上许晟年纪太小会学得乱七八糟,但出乎意料的是这些情况从未发生。
这怎么突然就不愿意学了?
从业二十余年,幼儿教育经验极为丰富的李梅也摸不准许晟的心理。
不过这位小朋友向来迥异于普通孩童,她已经习惯了。
这天许晟进门,被顾管家告知许慎早就回到家,让他回来就去书房找他。许慎穿着家居服坐在阳台藤椅上看书,等他坐到对面,问道:“听说你不想上家里的课了。”
许晟知道必定是顾管家告了他的状,嗯了一声。
许慎没说什么,只是把手里的书递给他:“读一下第二段。”
这是一本厚厚的德语书,句子冗长繁琐,单词大多陌生。许晟德语才上了两次课,粗粗懂了点皮毛,当然读不出个所以然。
他磕磕巴巴地挑着认识的单词读,不认识的就跳过去,整段读完,念出来的单词也就一半。
许慎没笑话他,又问:“不想上课,是没有兴趣了?”
李管家安排的课,基本都是提前让许晟了解一些,挑他自己感兴趣的找老师来教。
许晟就是突然发现别的小孩学的东西加起来都没自己多,觉得自己被哄骗了才抗拒起来。要是说对那些完全没了兴趣,倒也不是。就比如说他觉得弹琴还挺有趣的,黑白棋子在棋盘上厮杀博弈有点意思,将外语老师刚说的话一音不差地复述出来,他们吃惊的表情略好玩。
但他还是嘴硬:“其他小孩儿都不用学的。”
许慎反应了几秒,说:“幼儿园里的小孩子?”
许晟点头。
许慎看着他:“你怎么知道他们不用学?也许他们只是刚接触,所以你看不出来;也许因为什么原因,他们暂时还未开始而已。和他们相比,你只是先行一步而已。”
许晟将信将疑。
许慎从他手里拿回书,先是把那段话读了一遍,又说:“我小时候也是如此学习的,你母亲一样,只是后来她偏爱绘画,把其他的都丢开了。”他淡淡地说:“没有人要求你必须学习,你若是真的不想学,那就停下吧。”
许晟就这样被安抚下来。
令顾管家遗憾的是,许晟终究没在幼儿园期间变得活泼点,更没能交上一个朋友。只是有一天带了一只小巧的鸟回来,司机说是路上捡的,被许晟当做宠物养了起来。
白鸟先前觉得在许家待着没意思独自飞出去玩,消失了很久。它这次回到许家转了几圈没发现许晟,吓得瑟瑟发抖,直到在大门口遇到了接许晟从幼儿园回来的车子。它一时激动没把握好距离,一下子撞到了车窗玻璃上。
它生得袖珍可爱,顾管家一边打量着,一边猜测这鸟的品种。他倒是想摸摸,可这鸟机灵地立在许晟肩膀上,谁敢碰一下?
说来奇怪,许晟不爱理人,但对这只鸟却极好,闲暇时间还会拿干果喂它。鸟儿也通人性,乖乖地跟着许晟,许晟不在家就自己找地方待着,绝不给人添乱。
顾管家有次在花房见到它,吹了个口哨唤它,它一点都不理的。
物似主人啊。
他却不知道,晚上许晟的房间里这鸟哪有白天的傲慢:“你不知道,我不小心被人捉到了,后来他们把我卖给一个老头子,在他家待了一年多,这次是他忘记关笼子门我才趁机逃出来的。”
许晟屋里的监控随着他长大早就拆除了,所以它才敢大胆说话。
它说得挺心酸的,然而许晟无动于衷。白鸟在他的枕头上蹦跶着,抱怨道:“一年多不能说一句话,和一群只会咕咕叫的鸽子住一起,这滋味有多难受你懂吗?”
许晟被它烦得终于忍不住出声:“闭嘴,我要睡觉了。”
没过多长时间幼儿园便放了假。这个假期过后,许晟就要读小学了。
这是个依旧忙碌的假期,除了之前或删除或新增的课程外,许晟学会了游泳——这是他目前比较热爱的一个运动。另一件让他在意的事是顾管家终于把武术老师请来了。
他没有忘记自己剑修的身份,即使这世界没有灵力,剑道的修行也不能耽误。从一年前开始他就日日坚持着每天在花园里挥剑,从一百次增加到后来的一个小时,如果不是顾管家一直在旁边絮絮叨叨地劝他节制他还能继续增加。最近他打算重练宗门的初级剑法。
顾管家一开始听到许晟说要一把剑时以为他是暂时受那部最近正风靡的江湖主题动画片影响,在他坚持挥剑三个月后终于意识到他的认真,征得许慎同意后请了一位武术老师过来。新老师让许晟眼前一亮——和他接触过的所有人相比,这位老师无论身体状态还是精气神都截然不同,虽然教不了他什么,但切磋一下还是可以的。
许晟练剑练得很起劲,许宅的植株没少被他摧残,园艺师深受其害苦不堪言,常常找顾管家念叨,让他想想办法劝一劝。
最后解救他的人是许慎,他令人收拾东西,把许晟送到了盛盈那里。
盛盈住在意大利的佛罗伦萨。
上一次见面是过年的时候,盛盈回许家住了三天。许晟与自己的这位母亲关系并不亲密,所以住在她那里极为老实安静,两个人说的话加起来连五句都没有。
这个国家的风土人情与许家所在的华国截然不同,许晟出门转了几圈,最大的感受是这儿的人真多,据说这是个颇受欢迎的旅游国家。他在街上听到的语言起码有十来种,有的能听懂,有的就一窍不通了。天那么热,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他不耐烦地回到盛盈的住所,再也不愿意出门。
盛盈经常在家。她常常待在自己的画室里,只有用餐时才能见到她。许晟从不接近她的画室,有一次他在走廊看墙上挂的画,盛盈经过时站住,目光柔和地看着自己的作品,然后难得开口和他说话:“你觉得这幅画怎么样?”
这是一幅风景画,近处是湖面,远处是暗黄的草地和高大的乔木,乔木后面有隐隐约约的山脉。
许晟本来只是随便瞧瞧,被她这么问也不好沉默,就说:“还可以。”
谁知道这句话怎么惹到盛盈了。她态度原本还算温和,突然就冷下脸,打量许晟两眼:“你在家没有学过绘画吗?”
美术当初自然在他的选择范围内,不过许晟只学了一段时间就丧失了兴趣。
他点头。
盛盈没再说话,直接走了。
一直到许晟离开,她都没有和他再交流过什么,就连许晟出门坐上开往机场的车她也没出来送一送。
和许慎相比,许晟总觉得盛盈更难琢磨点。偏偏之后每年夏季的假期许慎总要让许晟去盛盈那里住段日子,容不得他拒绝。
虽然不明白这些人的想法,但许晟倒是没多抗拒,因为在佛罗伦萨他受到的约束要小得多。就比如说,在许家他玩电脑的时间一天只有一小时,在盛盈这里就没人管他了;他身边跟着的人只负责他的安全,至于他具体做什么就毫无限制;每天要学的东西在此期间都会暂时停下,他愈发悠闲起来。
这一回他抵达的时候盛盈本人没在家,据说是去处理画廊的事了。她回来时许晟正在玩掌上游戏机,男孩子俊秀的脸微微低垂,专注地盯着那块小屏幕,室内激烈的音乐声回荡。
盛盈站在远处看着他,即使他坐在沙发上,她也看得出来他长高了不少。
许晟发觉她的到来,收起游戏机站起身。
果然又长高了。
盛盈恍惚地问道:“你今年,是十二岁吗?”
许晟嗯了一声。
再开学他就要读初中了。学校的老师曾经来做家访,问许慎是否考虑过让许晟跳级。许慎什么意见都没发表,只让许晟自己想想做决定。
了解过跳级的意思后,许晟顿觉索然无味。
如果跳级能让他早日找到大师兄,那还算有用,但事实是这对他寻找大师兄毫无帮助。别说帮助了,在十八周岁之前,他能做的事实在有限,最好的选择就是待在许家。
这是华国人类的规定。
许·没有灵力·未成年·晟只能遵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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