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粟粟坐在甲板上,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面前的湖面。来到城西已有两天,掐算日子,这几日正是这水愧出现的日子。
正想着,听着不远处几位少女传来声音,似在好心提醒,声音轻柔,却不是城西这边的土言。
“这位公子,看这天不久快要下雨,何不来岸上躲躲雨。”
锦粟粟头戴蓑笠,背对着,身上衣服色泽暗淡,从远处看难辨男女,也不怪认错。
另一人嬉笑,“小公子怕是没瞧上你,莫要再费工夫。”
船桨声渐进,“公子,我家离这不远公子若是不嫌弃可与小女去”
话音未落,只听得不远处传来淅淅沥沥的声音,刚开始像一条水蛇游走在附近,渐渐地犹如一头猛兽奔向前来。
奇怪的是两位少女却并不慌张,慢悠悠朝锦粟粟这边过来。
锦粟粟抬眸望向不远处,随后起身,城西早已没人居住,这几年水愧吃人,附近的村民早已搬走,她奉师命来此,为的就是将这只水愧铲除。没多想,她抽出腰间的柳叶刀,对着迎面而来的两位少女便是一劈。
谁知两位少女并不躲避,仍旧笑盈盈的朝这边过来。
柳叶刀落下,两位少女如碎珠般瘫软在船只上,融入水中,随后惊起水波,如鬼似魅,朝锦粟粟过来。
水中隐约可听见几声刚刚的嬉笑声,湖水将锦粟粟的船只围住,化为一条水柱朝锦粟粟过来。
锦粟粟却不慌张,压着手中的柳叶刀向下,周身弥漫水气,一股恶臭味传来。
那水愧见锦粟粟腰间“桑”字令牌,冷笑一声,“桑月城的人手也太长了些,都说你们是活菩萨,上可得道升天,下可超度鬼魂,我瞧啊,不过是拿人钱财□□的臭道士,敢在这撒野,你还嫩了些。”
锦粟粟并不气恼。
那水愧又道:“我瞧着你有几分修为,不如到我肚中供我灵气,也算是你的福气了。”
正说着张开大口,想将锦粟粟含在口中。
令水愧奇怪的是,锦粟粟并不闪躲,径直入内。
水愧只觉得肚里翻江倒海,连连叫惨,“你你这不是桑月城的你是你是”
还没说完,锦粟粟破水而出,见那水愧面目狰狞,其身边的水雾散去,瞧见这水愧的真身,一条形似水蛇的物什飘零晃动,内里虚无一物,她立马取出腰间的锦囊,道:“入。”
那水愧像是着了道,身子滑入锦囊,连着几声闷哼,极为不满。
刚刚还阴雨蒙蒙的湖面瞬间云雾散去,露出原有的样貌,天清气朗。
锦粟粟掂量着手中锦囊的分量,收回柳叶刀,划着船桨朝岸边过去。
刚上岸只听得一声雀鸣,随后面前落下一道黄符,黄符飘在半空中,化为一圈黄圈,圈中现出桑月城城主姚远山的面貌,一缕半白的胡子垂下,剑眉竖起,神情严肃,不怒自威。
锦粟粟恭恭敬敬:“大师父。”
姚远山道:“粟粟,城西的事处理完了尽快赶回桑月城,八月十五五门同会,在此期间可切莫再出门,不能马虎了。”
桑月城、挽香阁、千甲门、醉归山、云隐山庄合称为五门,分布在五处,分别管制五处的民间奇事,每逢五年五门必聚在一处,明面上说的是切磋技艺,实则是暗暗较劲,都想自己师门压过其余四门。
锦粟粟知此事重大,回:“是,大师父。”
黄符烧尽,化为一缕青烟。
“小二,要一碗面。”
店小二听着声音循出,见一女子身着灰色布袍,看似不起眼,却是少有的料子,腰间扎着一根素色腰带,脚底蹬着一双皂靴,眉清目秀,与这身打扮极不相符,不免多看几眼,又见其腰间的“桑”字令牌,不禁客客气气起来:“客官,住店吗”
锦粟粟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店小二,道:“不住。”
随后走进客栈,找一处并不起眼的位置坐下。
面还没上,先喝口茶,正喝着,听着前桌絮絮叨叨说着话。
客栈人多嘴杂,那桌人说话声音却格外地大,似在卖弄。
只听一位山羊胡子的老者说道:“诸位可还记得听风剑者?”
其中一位年轻的道:“听风剑者?那又是谁,您刚刚说的不是落花上神吗?怎么又说到这听风剑者头上来。”
那桌另一位端起茶杯,抿了口,道:“想必兄台入世不深,对这些过去的事有所不知。”
此话一出,顿觉周围席面安静下来。
山羊胡子老者点头道:“不错,确实过去了很久了,当年这听风剑者与现在的桑月城城主还是师兄弟,两人情意深重。”
锦粟粟本不愿多听,想着一会儿吃完面还要继续赶路,谁知这位老者提起她的大师父姚远山,从未听大师父提起过这位听风剑者,心生疑惑,不觉多听一会儿。
另一人又道:“大家想必都听过这句话,‘落花流水,听风吹雨。’”
“确实听过,只是不解其中的意思。”
那人续道:“‘落花流水,听风吹雨,’这八个字其实应该拆分来念,分别是落花、流水、听风与吹雨。”
众人听得饶有兴趣,有的甚至不觉挪动身子朝这边桌台过去。
“这落花指的是落花上神,流水指的是流水妖,听风自然就是我们刚刚说的听风剑者,而最后一位吹雨”
此人说到这,有所停顿,将众人兴趣调足了,不少人不耐烦,问出口,“您倒是继续说啊。”
那人咳嗽一声,道:“并非是老朽故弄玄虚,只是这最后一位说出口,只怕会招惹不详的事,所以只好”
说着,手指沾了茶水,在桌面上写着:“吹雨鬼。”
众人凑上前去看时,心里不免打个寒战,脸色顿变,有的直接走开,对后面的事也不再问。
民间对鬼这种事多多少少还是忌讳,生怕染上。
别的事锦粟粟倒是没放在心上,听到这也就罢了,刚好店小二端着托盘将面送至桌面,她正准备吃着,见那店小二凑上前桌。
那店小二读书虽不多,可这几个常见字倒是识得,一字一字道:“吹雨鬼。”
还未说完,只听得窗外一声惊雷,随后是一道明闪,好端端的天莫名其妙。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低下头一言不发,都怕这事应在自己身上。
那山羊胡子的老者忙捂住店小二的嘴,连呸三声,提醒道:“这几日可莫要独自一人出门,也别一人走夜路。”
店小二虽木讷,见这老者神情也知非同小可,忙点头应声道:“好。”
锦粟粟吃着面,心里暗暗琢磨着,这几句话加在一起,不就是落花上神流水妖,听风剑者吹雨鬼。
自她懂事以来,知道这天地间分为五界,九重天,人间,妖市,鬼门,还有一个,大师父却从来不说,但在桑月城过水阁书中见过,第五界便是渊薮,据说渊薮供主原是九重天的神仙,也不知犯了什么事被贬去渊薮,其他人对此也是闭口不提,或说是不清楚里面的是是非非。
她出生在水镜山庄,是庄主的女儿,未满周岁被一位路过的和尚瞧中,也不知跟自己父亲说了什么,不到三岁,自己便被送往桑月城习武,今年虚岁十七。
正吃着面,听得客栈外几个小孩嘻嘻哈哈的,声音清脆,不知为何,腰间挂的锦囊刚还老老实实的,听得这几声嬉笑声,竟开始不安躁动起来,里面的水愧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锦粟粟一手按住锦囊,另只手将银两放在桌上,走出门外。
街衢不远处,几位小孩正蹲在墙角处,对着一枚形状古怪的蛋说着话。
“小妹儿,你说这个蛋拿回去让爹爹妈妈给咱们煮了吃,怎么样?”
“哥哥你不要说笑了,这样大的一个蛋,我吃了,只怕肚子会痛。”
小女孩说着,朝外挪开几步,又道:“哥哥,现在妖怪横行,我看我们还是早些回家,不要这个蛋了,这个我看了害怕。”
那男孩听着哈哈大笑,伸出手想去摸这个怪蛋,猛地听一声惊雷,随后是瓢泼大雨,街衢上传来喊叫,“小勇,画画,不要在外面玩了,下雨了,快回家来。”
锦粟粟见小孩应声跑开,丢下那枚蛋放着不管,那蛋比一般鸡蛋、鸭蛋大上许多,若是拿起需抱在怀中,形状倒是规规整整的,走近两步,腰间的锦囊越发躁动不安,心想,莫不是更厉害的妖怪?又走近两步,见那枚蛋似在滚动,色泽比一般的鸡蛋更加清亮,有些新奇。
桑月城自古以来就是为民间斩妖除魔,若是见到这种古怪事儿,绝不会放任不管,加上近来怪事频发,锦粟粟自然是多了想法,这巨蛋看着倒是好玩,若是
想了想,将那枚怪蛋拾起,起初还设防想着用锦囊套住。
久了,又觉得这蛋似乎没什么可怕的,干脆卸下锦囊,背在背上。一路也不敢歇息,连夜奔回桑月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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