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月城地处余水,依山傍水,建在望天峰。虽说城门不设防,可想进来也是困难重重,若是没有“桑”字令牌,进来者无一例外都会迷路,最终绕回原处。原因无他,修仙得道之地,难免会有灵气,加之城主因势利导,山中小路如同八卦图一般,寻常人是进不来的。
锦粟粟行至半山腰,见传书信的铜雀一只接着一只朝望天峰山顶而去,想着近来民间妖怪频出,想必山上忙的不可开交,不觉加紧步伐。
途中怀中怪蛋不安分扭动两下,锦粟粟全然没在意。
桑月城大弟子肴文之见锦粟粟上山,站在接受书信的冠天阁,道:“粟粟可还顺利?”
锦粟粟嫣然一笑,举起腰间的锦囊道:“大师兄,一切顺利。”
肴文之虽忙着督促各师弟拿取书信,一一呈放在冠天阁,方便一会儿查看,目光却落在锦粟粟怀中的怪蛋上,问:“这是”
锦粟粟像是被窥见密处的小孩,吐了吐舌头,道:“大师兄,这是粟粟在回来途中捡来的,觉得好玩,就带在身上,想必师兄不会怪罪粟粟带上山来吧。”
说完又道:“大师兄放心,这怪蛋倒是听话,一路上没给我惹什么事,再者我用锦囊套住时,没发现这怪蛋有什么灵力,想必只是比寻常鸡蛋大些,并不碍事。”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肴文之待锦粟粟情同兄妹,昔日锦粟粟练功不勤偷懒时,肴文之都是睁一只闭一只眼,每逢大师父检查功课时,也是帮着。好在锦粟粟天资聪颖,功课并未拉下。
肴文之笑道:“怎会?”
话虽这么说,眼神却未离开,桑月城城护的责任落在他的身上,不免对一切稀奇古怪的事物提防,盯了会儿,没发现什么异常,又道:“大师父这几日闭关,城中没什么事,你刚从外面回来,想必也累了,休息些时日,再跟师兄弟们勤练功课。”
锦粟粟心领神会,笑道:“那就多谢大师兄了。”
随后又问道:“大师父闭关,二师父应该不闭关,瑶瑶呢?”
她口中的瑶瑶是姚远山的独女姚婧娉,虽是大师父的女儿,却未拜入桑月城习武。
肴文之道:“这个点估摸着二师父和瑶瑶在后山。”
锦粟粟放下怪蛋,将锦囊递过去,道:“大师兄,这是城西那只妖怪,修为不算太高。”
肴文之接过锦囊,递给一旁师弟,对锦粟粟道:“快去休息。”
锦粟粟点头,欲言又止,拾起怪蛋跑向后山。
肴文之在后看着锦粟粟的背影,良久沉沉呼出一口气。
“二叔叔,你说,这黄雀怎么”姚婧娉刚开口,被一旁的聂元风捂住嘴巴。
两人趴在地上,聂元风煞有介事点点头,用另只手在地上写道:“快了。”
不远处放着一个竹篮,半支起,竹篮下放着谷米,引诱附近的黄雀。
只见一只黄雀走近竹篮,左瞧右看,迟迟不肯进竹篮。
姚婧娉屏住呼吸,丝毫不敢再声张。
又见那只黄雀迟疑,试探般朝竹篮走去。
忽的一声“砰”,一枚石子砸中竹篮,在黄雀刚进入时笼住。
姚婧娉起身拍手,道:“二叔叔,太厉害了,我们这几天日日来,只有今天捉到一只。”
聂元风起身挠挠脑袋,松开手心,道:“不是我,这石子还在这里,真不是我。”
“奇怪?”姚婧娉疑惑,“那这石子又是谁发的?”
聂元风正准备说话,听得一声笑声,回头,喜道:“粟粟,你回来了?”
锦粟粟坐在一棵桑树上,盘着腿居高临下,见两人朝这边走来,翻身下树,道:“瑶瑶,二师父。”
聂元风虽是二师父,却全然没个师父的模样,平日只要姚远山不在,定与小辈嬉闹,他跑向锦粟粟,见其怀中的怪蛋,好奇地一把抢过来,道:“这是个什么?”
姚婧娉又从聂元风手中拿过怪蛋,因年岁小,怪蛋有些沉,拿起来吃力,不久又放在地上,道:“粟粟,我听爹爹说,你还需几日才能回桑月城,没想到这么快。”
寒暄后,又道:“这是你在城西收的那只妖怪吗?怎么长成这样,没装在锦囊里?”
锦粟粟道:“这不是妖怪,是我在路上捡的,至于这里面是什么,目前还说不清楚。”
姚婧娉盯着怪蛋,道:“二叔,你说这怪蛋该如何处置?”
聂元风“嘿嘿”笑两声,道:“不如进入肚中,刚好我也饿了。”
姚婧娉摇头,望向锦粟粟。
锦粟粟会意,道:“还是留下来陪着瑶瑶。”
姚婧娉笑道:“就按着粟粟说的办。”
说完兴高采烈拿起怪蛋,聂元风在后叹口气,自言自语道:“看来这晚饭是没着落了。”
饭后,锦粟粟借着月色在林中习武,待猫头鹰喊上几声后停住动作,四处眺望,确认周边无人后快步走向后山。
后山有一处悬崖,深不见底,桑月城少有人来此地,那一年锦粟粟因偷懒被大师父罚着来此处思过,因贪图悬崖边上的一朵奇花,失足落入崖底,当时年岁还小,尚未学会御剑术,加上对剑术一窍不通,心想堕入悬崖必是粉身碎骨,谁知中途被一只野鹤载起。
那野鹤似有人教,盘旋着落入崖底。
崖底入目即是,几处溪水弯弯曲曲从山上流下,汇成一滩盈盈湖水,水岸旁长着一株凤凰树。
起初锦粟粟被这株凤凰树的形状吸引,曲曲折折的,像女人盘起的头发,她从野鹤身上下来直奔树前,谁知还未摸着树,便听见那树说话,一来二往,与这株古树成为朋友。
“阿水,”锦粟粟落地后,道:“我这几日没来找你,你可还好,我走之前见你树枝处生有几只青虫,已帮你除去,这几日那些青虫可又来了?”
她喊这株凤凰树“阿水”。
只听阿水似从睡梦中刚醒,懵懵懂懂的,声音喑哑道:“这几日好多了。”
随后又恢复常态,问:“这几日出去可还好?”
锦粟粟将如何制伏那只水愧讲于阿水听,又道:“阿水,你听过这句话吗?”
“什么话?”
“落花上神流水妖,听风剑者吹雨鬼。”
在客栈众人对“吹雨鬼”这三个字闭口不提,如今在桑月城,锦粟粟也没有那般避讳。
这话像是落入水中的石子,连涟漪都没泛起便沉入湖底。
良久,阿水才道:“你从哪里听说的?”
锦粟粟又将当时客栈情形说了一遍,省去自己捡到怪蛋那部分。
阿水道:“你若是想知道,可去过水阁查查,这里面的是非曲折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讲清楚的。”
随后又道:“我说的那件事,你可有听闻?”
锦粟粟摇头,道:“你形容的那个人,我现在都没有见过,你也说过,这件事过去很久了,也不知那人是死是活,又身在何处。”
她怕阿水气馁,忙道:“八月十五五门同会,来的人多,到时候一问便知,不用担心,你也说过,若是那人还活着,定会来见你。”
阿水却道:“不,五门同会切忌不可说起这事,你只当没听过就好,至于这人现在身处何处,是死是活,你慢慢再找就是。”
锦粟粟听出话中的落寞,一时半会儿不知如何开口,沉吟片刻,岔开道:“阿水,你上次教我的行水道我这次有用上,只是有一招半式有些不解,想问问你。”
阿水顺嘴道:“你且去月光下试试,让我瞧瞧你哪处不对。”
锦粟粟应声而起,站在湖边,气沉丹田,右手缓缓推出,湖水先是泛起涟漪,随后升起一股清流,盘桓在她手中,聚成一团水球,她推出水球,朝附近一处石壁上去,只听得“砰”的一声,原本平坦的石壁被砸出一个小坑。
她道:“我那日在水愧肚中用这行水道,将水愧的水气聚合在一起,形成一个水球,水球那水愧肚里破裂,得以从水愧肚中逃出,当时我进入肚中,虽勉励自己不要惊慌,但手中气力不足,那水球的威势远没有今天这般。”
阿水听出里面的蹊跷,“你是说,当时的水球威势不足以从水愧肚中逃生,那水愧却意外被你制伏。”
“不错。”
锦粟粟说完收回气力,又道:“许是我想多了。”
阿水想了想,没瞧出这招式中的破绽,道:“但愿吧。”
两人皆不说话。
过了会儿,锦粟粟道:“今日听大师兄的意思,五门同会前,所有弟子除了尚未回来的,都要闭关修炼,这段时间我就不能来这里陪你了。”
阿水笑笑,道:“你这小孩儿也是,之前你未落入悬崖,我不也是这样过来的,你好好闭关就是,切莫忘了答应我的那件事就好。”
锦粟粟道:“这个是自然。”
随后又问道:“我之前问你如何到这里来的,你也不说,你生前是人是鬼是妖是魔你也不说,但如今我却想问问你,你让我找的那个人除了形貌,没有别的了吗?”
阿水迟疑,锦粟粟从崖边摔落时,是她让那只野鹤去救人,刚开始对这小孩儿还不放心,两人也不过是泛泛之交,没想到锦粟粟三天两头的来崖底找她,渐渐地让她放下戒备,加之她心知锦粟粟生性纯良,不会做出对她不起的事,想到此,半晌方道:“那人叫元满庭。”
锦粟粟闻声在心中默念几遍,起身对阿水道:“你放心,这人的名字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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