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粟粟一听这话满腹疑窦,见仇酌亦是如此,忙问族长,道:“族长,我使得法子是中规中矩解巫术的,即便不成,对东婆婆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只见族长眼睛一眨也不眨,道:“这件事因你们而起,也得有你们来解决,你们若是不信,可随我去殿中一看。”
仇酌跟在人鱼族长身后。几次都欲言又止。
入殿后折而向东,来到偏殿一处房间,推门而入。
只见东婆婆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面色憔悴。
锦粟粟欲上前近处观望,却被族长拦下来,道:“东婆婆醒后一直干呕不止,什么也吃不下,不仅如此,身上的鳞片也开始脱落”
族长在这边说着,锦粟粟见东婆婆恶狠狠地朝这边瞪过来,似将自己吃了一般。
锦粟粟道:“族长,可否让我走近些,东婆婆这症状显然并非巫术引起的,我想看看再说。”
此话一出,族长还未开口,东婆婆抢先道:“族长,这二人图谋不轨,说是替老身解开这巫术,实则是在想着法子折磨老身,恳请族长为我做主,将这二人拖入深沟中,让沟中的困兽将二人吃了。”
锦粟粟察觉异样,若是真若东婆婆所说,此刻哪还有性命在此辩白,早被人鱼从洞牢中押出扔进深沟了,再者,瞧族长的神情,对这件事似乎并不认同,有犹豫之色。
她壮着胆子快步走近东婆婆,握住人脉搏,只觉得比平常人快上数倍,又仔仔细细瞧人脸色,与之前那副面容相比,显然不再受巫术所累。
屋里的人鱼见状,忙呵斥道:“尔等在此造次,也不怕被投入深沟永世无法遁入轮回?”
族长出言制止,道:“住嘴,大家都不要乱动。”
随后对锦粟粟道:“姑娘可是看出什么蹊跷?”
东婆婆被人握住脉搏,加之巫术刚解,没什么气力,只能用眼睛瞪着锦粟粟,道:“你要做什么,当着这些人鱼的面杀了我吗?”
锦粟粟道:“东婆婆,我不知桑月城是如何得罪与你只是无论如何你也不能这样作践自己的身子,这五沸散吃了大大折损您的寿命,您借着五沸散生出的毛窍,想致我二人于死地,其心”
碍于身处朝云宫,周边全是人鱼,锦粟粟说话客套三分。
众人鱼一听这话,恍然大悟,在旁窃窃私语。
“东婆婆这样做,岂不是将自己的性命也搭进去了?”
“这五沸散威力极强,生吞下肚,能穿肠烂肚,也不知东婆婆服用了多少。”
“看不是巫术,而是五沸散啊。”
族长在前,道:“大家都安静些,去外面候着就是。”
众人鱼听话,应声掩门而去。
族长走近床榻,道:“阿东,你这何苦?”
东婆婆冷哼一声,道:“原来你早看出来是我耍的把戏,却不愿亲口揭穿我,假借桑月城的人让我难堪,大哥。你这样做对得起死去的小妹吗?对得起儿时的玩伴吗?”
锦粟粟起身给族长腾出位置,道:“族长,我们先出去了。”
族长叹息一声,道:“不用,你们二人就在此处听着,有些事还是当面说清楚的好。”
锦粟粟依言站在不远处,随后又抱起仇酌放至自己肩膀位置。
族长道:“今日桑月城的人也在,你且将那日的情形原原本本说与这二人听。”
东婆婆一愣,冷笑一声,道:“这有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这二人救了我一命,您心存善念,想要给二人一条生路罢了,至于别的,那都是幌子,多说也是无益。”
说完扭头转向床榻里边。
族长面色凝重,道:“阿东,你还在怪我当年没有听从你的意思,举全族之力攻上桑月城?”
东婆婆一言不发。
锦粟粟道:“东婆婆,我不知道当年桑月城是如何得罪了您,烦请您细细说来,您这样一句话也不说,我们大家都是一头雾水,又如何去赎这罪愆?”
东婆婆扭头望眼锦粟粟,道:“跟你说就能让小妹起死回生?跟你说了,又能让那些人鱼都回来,除非你死了,你去问问他们,当年桑月城痛下杀手,又是为何。”
族长见东婆婆情绪激昂,脸上充血,知此事不易再说,便对锦粟粟道:“二位先行出门,老朽与胞妹说些话就来。”
锦粟粟与仇酌出来,抬头见阵阵阳光洒向水底,五光十色,甚至好看,不觉朝附近人鱼问道:“请问这水面上是何处,阳光竟这般好。”
那人鱼本不想回锦粟粟的话,但见刚刚族长对其尊敬的模样,只好道:“这上面是梅里雪山,我们这宫殿建在雪山下的湖中。”
“梅里雪山,”仇酌跟着念了一遍,道:“倒是个好名字,也该是个好地方。”
那人鱼四处看看,见周遭人鱼都相距甚远,道:“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这上面住的都是九重天的罪人,相传因触犯天条被赶往这雪山来,这雪山一年四季都下雪,别看这水底暖和,上面却冷飕飕的,寒风一吹,鼻子都快要冻下来了。”
仇酌听见这话,心中诧异,这种罪人何时定的,又是因何缘故,怎么他一概不知。
锦粟粟抬手遮住这明媚的阳光,道:“天寒地冻的,着实不是个好去处。”
说完,听身后门吱呀一声,回身见族长从屋里走出,正朝这边过来。
族长站定后,挥手对近身几只人鱼,道:“好生照顾东婆婆,再者去查查她手中的五沸散如何来的。”
随后又对锦粟粟、仇酌道:“两位请随我来。”
落座后,族长勉强堆起笑容道:“胞妹生性刚烈,是被我惯坏了,还望二位切勿怪罪。”
锦粟粟道:“族长多虑了。”
随后又道:“族长,东婆婆口中的那件事”
族长点头致意两人喝茶,眼光落入窗外,良久才道:“那件事我也是听阿东说的,据说是那人迷了路,独自飘在水中,正巧撞见我的两个胞妹和儿时的玩伴,我另个胞妹名唤阿秋,是个热心肠的,三人商议后决意给那人带路,让其能平安回到陆面上。”
听到此处,仇酌不觉问道:“族长的意思是,这里原不是沙漠?”
族长道:“这位小公子有所不知,我们这里是慢慢变为沙漠的,之前原是一汪洋大海,后来不知是何缘故,旁边的梅里雪山断裂,落下的半截山将地面砸开,这水便慢慢顺着这地缝流入地下,久而久之便成了沙漠,我们也随着挪至地下来住。”
仇酌“哦”了声,不再岔口。
族长继续:“到岸上时,那人先是行跪拜礼,感念两位胞妹和友伴的恩情,随后又问其名字,想着日后报答,阿秋和友伴正答话,谁知那人突下狠手,猛地朝阿秋和友伴额头拍下,阿东因离的远,中了那人一掌后忙沉入水中。”
锦粟粟听到此处,在心中想着桑月城前辈中哪位能有如此刚毅的掌力,思前想去,一时想不起是谁。
族长道:“阿东身受重伤,却潜在水底不肯离去,那人水性不佳,不敢贸然下水,阿东伏在水下,清清楚楚地看见那人将阿秋和友伴拖上岸,随后生啖两人的尸体。”
仇酌听到此,微蹙眉头。
锦粟粟撇撇嘴,对此不满。
族长说到这,眼中流下两行清泪,道:“我这胞妹与友伴,死后还要遭遇这种事,你让我和阿东如何不恨。”
锦粟粟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去抚慰这位两人,微微咬合下嘴唇。
仇酌则斜倪身旁的锦粟粟,自己落入人间不久便被这姑娘捡到,这几日的相处并不坏,想必其身后的桑月城也该不错,只是今日听了这老者的话,顿觉桑月城也并非什么名门望派,不然断不会做出这等伤天害理、恩将仇报的事,想来想去,自己若跟着锦粟粟,会不会惹上什么麻烦。
但又一想,自己现在无处可去,离了锦粟粟也不成,想到此心里一沉,还是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锦粟粟不知仇酌心中所想,问道:“族长,这人可说自己的名字了?”
族长点头,道:“互道姓名时说了,那人自称自己是桑月城听风剑者,叫元满庭。”
锦粟粟刚听到“听雨剑者”时还不惊奇,待听见最后名字时不觉捏紧手中的瓷杯,这元满庭不就是阿水苦苦寻找的人吗,阿水每每提起此人,语气中满是抑制不住的欢愉,想必二人关系非同一般,如若生啖人鱼与阿水要找的人是同一人,她又该怎么办,想到此,道:“族长可见过这人?”
只见族长先是摇头,而后又点头,道:“听阿水说,那人戴着一副面具,遮住其半边脸,当时情形危急,加之阿水又受了伤,记忆自是模糊,可无论多模糊,那名字总归是不会错的。”
仇酌见锦粟粟神情,岔开道:“族长,我有句话不知该问不该问。”
“小公子但说无妨。”
仇酌道:“既是这般深仇大恨,族长为何”
就此打住。
族长会意道:“小公子有所不知,我们人鱼族一旦离开了水,活不过半个时辰,阿东一心想要为胞妹和友伴报仇雪恨,已成心魔,我是阿秋的哥哥,但更是人鱼族的族长,我们这一族可不能断在我手上,再者,没有十足的把握,谁又能踏入桑月城半步。”
说着,掀开手臂上的衣物,只见上面密密麻麻满是伤痕,道:“老朽曾为此事去过桑月城,为了找到那人,曾数次躲在暗处,时间一长自是不行,没辙,只好划破手臂,将流出的血水吞下,方能勉力在地面上多待些时刻。”
锦粟粟见此站起身来,除下腰间的囊袋,对人鱼族长道:“族长,这是我自己熬制的药膏,对外伤很有用,族长若是信得过我,可一试。”
她将“桑月城”的名号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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