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蝙蝠不大好哄。
因为敬欲今天已经使用了很多次能力,所以一时没能完美补救。
小蝙蝠顶着残缺的毛发,死死盯着他。
敬欲:“……”
他试图解释:“我也不知道那里为什么有粘鼠板。”
小蝙蝠:盯。
“我错了,我保证等我能力恢复,第一时间帮你复原好不好。”敬欲柔声安抚。
卫冕“哼”了一声,飞起来趴到对方头上,小爪子扒拉几下,报复性扯掉几根发丝。
头上触感温温软软,敬欲僵了一会,小心翼翼伸手想拿下来,却被咬了一口。
不疼,都没破皮。
他好声好气商量:“容易掉下去,很疼的。”
卫冕置之不理。
笑话,他又不是真的蝙蝠。
敬欲无法,只好任由小家伙在头发上筑窝,好在小蝙蝠也只扯了那么几下,让他不至于跟着英年早秃。
在这个梦境里,他的身份设定是灵者,不过也是要吃饭的。
敬欲重又洗了手,简单给自己下了碗面条吃,期间收获各种嫌弃目光,一直到临睡前小家伙才愿意从他脑袋上下来。
他眼疾手快,一把捞住黑乎乎一团,放在掌心来回撸毛。
手感非常顺滑,细小毛绒柔若无物,揉起来很爽。
虽然腹部某些地方有那么亿点点秃。
敬欲爱不释手,来来回回撸了好几遍,直到再次被咬了一口才勉强松手。
他遗憾地叹了口气。
这次的爱人真的好凶。
※
十月末,气温反倒回升了些。
尤其今日,日轮浅淡,却罕见带着和煦暖意。
班长被叫到办公室。
他们三班的班主任教物理,今年四十多岁,虽然脾气暴了点,但确实是负责任的老师。
班主任虽生气,对他的印象也不怎么好,但总归不愿意一个好苗子就这么白白糟蹋,所以偶尔会叫他过来训几句。
“你看看这次成绩。”他来回戳着卷子,“你对得起你自己吗?我知道你们这个年龄段讲义气重友情、喜欢拉帮结派,但天天跟他们混能落得什么好?”
班长依旧如往日那般温驯聆听,态度好到无可挑剔。
他不是没有求助过,但是大多数人,尤其是长辈,很喜欢带着固有印象去看人。
班主任想拯救他是真的,但不相信他也是真的。他一心想让自己从差生堆里脱离出来,却也不相信那非他所愿。
是啊,毕竟在班主任眼里,自己人缘非常好,振臂一喊千呼百应,这个班长当得极其威风。
然而随便拉一个人出来都知道,这完全就是笑话。
每当班主任给他布置了什么任务,例如收问卷、收家长签字、分配小组工作等,他看起来完成得很好,每次私下却都要一个个去找自己那几个“忠实拥趸”。
被刁难、被羞辱、被殴打,许许多多的屈辱和痛苦,他已经习惯了,甚至完全无法宣之于口。
班主任继续道:“其实我之前很喜欢你,也对你寄予厚望,我觉得你是个很斯文懂事的好孩子,也很讨人喜欢。”
他视线落在卷子的分数上,怎么也想不通:“你之前成绩多好啊,可现在呢?你知道自己退步了多少么?”
班长睫毛颤了颤,轻轻抿唇。
他终于开口:“我没有想跟他们一起玩。”
“是他们……”少年轻轻蹙眉,还是道,“他们长期对我威胁殴打,干扰我正常学习生活。”
班主任不是第一次听他这种论调,但之前都是隐约地暗示,这还是第一次说得这么直白清楚。
他眼神失望:“你为什么要推卸责任呢?你的意思是他们欺凌你?欺负你还选你当班长?”
他把卷子拍到一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说谁,柳义他们成绩是差了点,可平时最爱跟老师互动,打扫卫生也抢着来,我不让你跟他们接触是希望你专心于学习,而不是说他们不是好孩子。”
他语气沉了沉:“成绩是成绩,人品是人品,现在看来,你们确实不适合待在一起,空有成绩没有好的品性,你就算到社会也走不了多远。”
啊,果然。
班长指尖死死掐住掌心,克制住身体颤抖,只轻轻“嗯”了一声。
“对不起,老师。”
确实,成绩是成绩,人品是人品。
可就是有人成绩和人品都不行。
但绝不是他。
他其实能理解班主任的不信任,可还是……有点难过。
他说曾经很喜欢自己。
说自己很讨人喜欢。
可他已经尝试过很多次了,那所谓“喜欢”,就不能再多一点吗?
班主任还想张口,恰在这时,班里两名同学过来敲门,是班里物理课代表和另一位男生。
这两人成绩都很不错,是过来取自己试卷的,班主任神色明显松缓了不少,对着他们夸奖了好一阵。
他没让班长离开,那少年便站在一旁,仿佛一个隐形人。
过了五六分钟,班主任到底不忍,又或者出于对曾经那抹好印象的惋惜,还是开口问了两个学生。
“刚刚班长说班里有人欺负他,你们听过这事吗?”
物理课代表愣了愣。
她咬住唇,偷偷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少年,有些纠结和害怕。
说同情当然是有的,她也从来没参与过那些暴行,甚至在其他人嘲笑讨论时还会出声劝几句。
可如果自己说了,就很可能成为下一个“班长”。
不说的话,良心又过不去。
要知道,虽然班长本人可能都忘了,但她一直记得,自己曾经向他问过许多问题,要不是对方倾囊相授耐心讲解,自己成绩不可能爬到第一梯队。
在当时的印象里,班长是很爱笑的,眼睛弯弯如新月,唇角轻勾,气质如竹如玉。
在很多时候,她做题做到实在厌倦乃至崩溃时,都能想起那抹弧度,可现在,似乎已经许久未见到对方微笑了。
犹豫良久,她还是决定说实话。
只是在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打算开口时,身旁的男生先出声了。
“不知道,没听说过。”
物理课代表一愣。
她倏地转头,男生却没看他,只直直盯着办公桌一角。
怎么可能!
他可是……
“喔。”班主任不置可否,只意味深长扫了眼旁边少年,又转而问课代表:“你呢?听过吗?”
“我…”
男生的回答像一盆冰水浇在课代表身上,她感到寸寸寒意从脚尖攀升,转眼间填满身体。
刚刚攒起来的勇气一下被刺破。
她如果说了,班里肯定有人知道是谁泄露的消息。而且,就连身边这位同学也一起得罪了。
眼看班主任还在等待回答,课代表来不及思考,匆忙回复完才发现自己说的是“我也不知道”。
心底一沉,一股极其厚重又无力的感觉压上心头,她身体颤了颤,到底补充了一句:“但,但我觉得也不是没有可能,老师可以多问几个人。”
虽然结果很大概率是一样的,但至少能让她不那么愧疚。
说完这句话,她才敢去看那个少年。女生心虚至极,眼神愧疚又带着祈求,却发现少年只是对她笑了笑,眸色温和,反而带些感激之意。
“我知道了。”
得到答案,班主任再不想说什么他已经尽力给班长机会了。
不再劝说,也没有训斥什么,他挥手:“你们都走吧。”
“老师再见。”那名叫杨磊的男生当先开口,而后转身离开。
课代表这才回神,连忙补了一句后跟着转身,只是临出门前还是忍不住又回头看了少年一眼。
对不起,可她真的很害怕。马上就高三了,她好不容易才能爬到前三名,本来就不是很聪明的脑子,能站在这个位置,背后是无数套习题册和草稿纸,是数不尽的用完的笔芯和橡皮
会有人愿意说出来的,对吧?
低了低头,女生快步走出去。
“你也走吧。”
“好的。”班长跟一句“老师再见”,刚刚抬步,却听到班主任在他身后留下最后一句话。
“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你好自为之。”
“……”脚步停了一下,班长闭了闭眼,到底还是不发一言,推门离开了。
……
其实在自己开口前,班长就知道会有麻烦,打小报告是要付出代价的。
不过确实没想到这次麻烦来得这么快。
椅子上的胶水图钉已经是小意思了,他用美工刀轻而易举拆掉,坐下才发现,自己的作业本不见了。
这是他最后一个本子了。
而这科作业,下节课会检查。
班长最终在垃圾桶里找到了碎屑,他翻了翻,盯着完全拼不起来的纸片看了许久,而后转身,走到柳义面前敲了敲桌子:“去厕所吗?”
……
下节是生物课。
年轻的男老师扫了眼教室,挑眉:“少了个人?”
“喔。”班长站起来,微笑道,“他拉肚子了,让我给您请个假。”
敬欲看了看他,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
一直到这节课快结束,柳义也没回来,敬欲本想找个同学去厕所看看,但想到这位班长特殊的“清晰度”,以及冥冥中的预感,还是没有管。
他摁下圆珠笔,在课堂记录簿上写下缺课同学的名字。
算了,让班主任处理吧。
他只是个非常不专业、弱小可怜又无助的代课老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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