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一路,温清哲口干舌燥,刚刚吃了一碗粉,又饿了。
他左右一张望,诶了声:“这里有个新摊子。”
那一摊子老板是个妇人,生得颇有几分姿色,穿着打扮比张云秀都要好。
张云秀情不自禁看了一眼温清哲,不过后者正忙着琢磨要吃什么,他看了片刻转头来看张云秀:“吃什么?”
这一个小摊子又卖包子又卖云吞的。
张云秀见他眼瞎不懂欣赏美人,一心只知道吃,只觉心喜,说随他便。
温清哲道:“那尝尝云吞?”
张云秀点头后要了两碗云吞,那老板将云吞端上桌后还时不时看向他们这边。
温清哲背对着老板没有察觉,张云秀也没在意,但撞上老板的目光多了,她就觉得不对劲了。
一开始她对上那妇人的目光时,那妇人还会不好意思的躲避一下,后来干脆不躲了,直接走过来问还要多添点吗。
张云秀直摇头只希望她快走,温清哲不明所以,见问便说要。老板就给他多添了好几勺,温清哲说到兴处还冲她笑。
张云秀看着自家夫君跟别的妇人“眉来眼去”,心中醋得不行,筷子咚在碗底都发出了声音。
自家夫君虽然晒黑了点,还是很俊。
哪个妇人喜欢别人这么盯着自家男人看?
对面的温清哲浑然不觉还在嘻嘻哈哈的说着他的齐天大圣,他说他从小到大都很喜欢,小时候还梦想自己就是美猴王,耍过棒子,想象自己爬山能翻来跳去。长大后发现不行,还挺伤心的。
说完他还忧郁了一下,感觉连汤粉都吃不下去了。
张云秀笑着敷衍的应他两句,感觉在某个程度上,温清哲跟他弟还是挺像,神经都挺粗。
不过一抬头见那女人也看过来笑着,顿时笑不下去了,她急急的吃完了,催温清哲快吃。
温清哲还奇怪她怎么吃的这么快。他就没多说话了,先吃完,然后从怀里掏出铜板,张云秀将他手上的铜钱抢过,自己去付。
很奇怪,老板却不收钱反而问她:“你是张举人的姐姐吗?”
张云秀莫名其妙点头,见老板坚决说不收钱,又频频提到弟弟,似乎很激动的样子。
张云秀便明白原来自己误会她了,人家并不是看她夫君,是看她。
她刚还带那龌龊的心思去猜摩人家心思,她恨不得找个缝来钻,幸亏不明就里的温清哲来拉她。
温清哲笑道:“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虽然自己吃饱了,温清哲还是卖些小吃食回去给两小孩子分吃。
回到家后,家里已经吃过饭了,陈红梅问他们要不要吃饭,温清哲道不必,当着张云秀的面将卖香蕉得的钱全都给了大嫂,半个铜板都不少,而特意买给小孩的钱却都从他自己荷包里掏的。
如今陈红梅都懒得跟他说这香蕉是他自己种的,也是他摘的,他挑去卖的,这得的钱自己留着就好。她将钱收下后先行回去休息。
只是想不到回家竟然看到了温清洛,他一看到自家二哥二嫂回来就像泼辣的深闺怨妇那般,夺过温清哲手中的小吃食,一口一个,一边吃一边幽怨:“二哥二嫂,你们也太过份了,去县城都不找我,哼!”
温清洛将嘴巴塞得满满的,说话含糊不清还撒骄:“以前你去县城每次都找我的!”
张云秀这才想起,温清洛就在县城里读书,上次五百文大餐点的肉差一点没吃完,温清哲都没去叫温清洛。
见温清洛哭诉这般惨,张云秀只觉得又可怜又忍不住笑。
温清洛哼道:“二嫂你还笑!”
温清哲毫不可怜他:“别囔囔了,你怎么忽然回来了?”
温清洛正要说,忽然发现有人在扯自己衣棠,低头一看只见小杰泪眼婆娑的看着自己就差哇的一声哭出来了,别提多可怜。
后面的小苑也在瘪嘴抹眼泪。
再看看自己手上,发现自己把二哥买给小娃娃的小吃食都吃完了。
陈红梅被迫回去哄娃娃,垛猪草的活计就落到温清洛身上了。
温清哲在他旁边戳戳他脑壳:“回来干嘛?”
温清洛说一句正话要先说三句废话,听了他一箩筐废话后,才知道原来是张云谨想请他们一家明日到县城下馆子。
温清洛在县城里带回了些好东西,过一会儿敲一次他哥房门。
温清哲在床上躺平叹息,他需要找个人来约束他弟弟,省得他老往人家新婚夫妻房里面跑。
他虽然苦恼,却一次又一次的起床,听他弟啰嗦半天,也没有想过跟弟弟说什么儿童不宜的话,只说大晚上的大家要睡觉的啊。
温清洛道:“你以前都陪我说话到天亮的。”
温清哲头痛道:“这不你有二嫂了么?”
温清洛恍悟:“哦!二嫂要睡觉!”
“对啊!”温清哲简直要亲亲抱抱他。他弟终于开窍了,虽然是别样开窍。
温清洛体贴道:“那我以后少来打扰你们睡觉。”
温清哲巴不得他说这句话:“乖!”
温清洛得了夸挺高兴“嘻”一声。
温清哲看着自家傻弟弟的背影直摇头,终于把瘟神送走了。
好彩三弟只是今晚在家住,他明晚也不上山了,还是不误事。
张云秀倒不讨厌温清洛,反而觉得他可爱,说不定三年前的温清哲也是这样子的,谁说得准呢。
有温清洛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来敲门的弟弟在,温清哲也没敢多做什么,就拉着张云秀的手,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里这么睡着。
他的唇贴在她纤细的肩膀上,道:“以后跟我到山上去住,好吗?”
许是贴得太近,他说出来的声音都是闷闷的,张云秀感觉他似乎在自己心窝里说的,惹得她心脏猛地一跳。
张云秀恨不得立刻马上回答好,她还是拘谨地说:“不是说山上房子不合适妇人住吗?”
温清哲嗯了声,抬起头来,与张云秀对视:“如果你跟来,那我就再造几个屋子。”
张云秀欣喜道:“好!”
张云秀寻了个舒适的睡姿,微微侧身往墙这边,每每此时,温清哲就会顺着她靠过来,抱着她,将唇轻轻贴过她耳畔处。
张云秀回头看他一眼,心计得逞那般得意地轻笑,温清哲估计都没发现她这点小心思。
她轻轻道:“你平时在山上都做什么?”
温清哲道:“种香蕉,种柑桔。”
“你只种这两样吗?”
“主要是种这俩样。”
张云秀摸着他的手,他手心的茧,似乎更厚了。
“你种了很多?”
“嗯,”温清哲笑道:“种了很多,还养鸡鸭牛鹅狗。”
张云秀嘟囔嗔道:“难怪你乐不思蜀。”
温清哲:“啥?”
张云秀赌气道:“没!”
温清哲就真当没,抱着她没说话了。
张云秀今日心情好,没那么快睡着,没多久又问道:“你之前说以后就会好的,以后是要干什么啊?”
她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回声,娇哼一声回头一看,人已经睡着了。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说睡着就睡着了!
张云秀转过身来,端详着他的脸庞,好年轻俊美的一张脸。她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描绘着他的脸庞,眉眼、鼻梁、薄唇,没有一处不好看。
就是这个男人让她本已经熄灭的少女心思都活跃起来。
张云秀轻轻的吻了一下他的唇。
次日,温家一行人乘坐驴车前行县城。
装横古典的二层酒栈外站着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回首一看到他们,清癯俊秀的脸上立刻展现笑容,他信步而来,口中喊着:“姐姐,姐夫。”
似个得了糖的小孩般笑得特别甜。
又与陈红梅见了礼,请一行数人请入客栈。
他们走入一个雅间,幽香袅袅,喝的是名贵的铁观音,点满一桌佳肴美馔。
连张云秀都惊讶于为何她弟如此有钱,温家人更别提了,他们虽在乡下过得滋润,偶尔到县城搓一顿也就吃个味,根本不管精致的。
温清哲之前带张云秀吃的那顿五百文已经是极贵的了,这一顿真不敢相信多少钱。
一向不拘小节的陈红梅都拘谨起来,吃饭不露齿,一小粒一小粒米地往口中送。
他们尚未吃完一壶茶,忽然来了个没在预想之中的客人。
一个翩翩富贵公子叩开了他们雅阁,他手中握着一把折扇,见一屋子人也毫不羞涩。
他看着张云秀跟温清哲这边,道:“这就是姐姐跟姐夫吧?”
一屋子诧异地盯着他看。
他非常自来熟地坐在张云谨,折扇轻拍张云谨肩膀:“云谨也真是的,请姐姐吃饭也不叫我一声。”
张云谨看着有点头痛,他对上张云秀的目光,解释道:“这位是谢公子。”
他们这里没甚名门大家姓谢的,大家还是奇怪。
张云谨拧拧额头道:“就那个谢县令。”
谢县令是北方人,据说是京城来的世家子弟,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位谢县令在他们汝安城干六年了,汝安如今的安宁与富贵,都离不开这位谢县令的廉政。
但是谁能想到,他们的县太爷竟然如此年轻,看着才二十出头吧!
陈红梅第一个惊叫出声:“啊?咱们县太爷这么小的吗?!”
谢策立不但年龄不似县太爷,他本人的行为风格也半点不似汝安城百姓人人敬佩的县太爷,他更似风流纨绔,他把玩着折扇哈哈而笑:“快别叫我县太爷了,说得我多老似的,本公子风华正茂。”
陈红梅一名勤勤恳恳务家的平头百姓,从没见过官,此刻也没心思注意这些,心中一个劲儿的夸:“县太爷说的对,县太爷真是天神下凡!”
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谢策立喝了杯茶,道:“我说阿谨长得像谁呢?原来是像姐姐,都长得美。”
温清哲脸色一沉。
谢策立立刻道:“姐夫也长得俊,果然是男俊女美,天造地设一对!“
这一顿饭吃到日头偏西,张云谨结了帐,又往张云秀怀里塞了五两银子,道:“零花钱。”
张云秀不接,只道:“你自己也要好好的存钱。”
他还要上京赶考呢。
张云谨说他在学堂谋了稳定差事,另外不知多少大富人家的公子哥们想请他当老师,他还不乐意,就如此他已经存了二十两,上京赶考做盘缠的钱财,他不愁没有。
他还是将银两给了张云秀:“阿姐衣服都旧了,多针两套新衣服都好啊。”
张云秀笑着只拿了一两银子:“行,你出钱,你说的都有理。一两银子够买许多衣服了。”
张云谨又给两个小孩一人发了串成串儿的百个铜板做红包。
陈红梅吓得话都说不玲珑,他们逢年过节发的红包甚至不是铜板,是铁钱!此时张云谨竟发百文红包给小孩!
要知道老吴夫妻顶着烈日,苦干一天才得百文酬劳。
温家两兄弟旁人般杵在旁边,温清洛轻声道:“怎么啦哥?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温清哲不好气地回弟弟一句:“就你话多!”
他上一次请媳妇只是吃了几百文,就没钱了。没有对比,没有伤害,他还从来没有给过媳妇零花钱。张云谨一出手就是五两银子!
温清哲心想,他自己现在浑身上下能掏出五文钱么?
他今日出门本还是欢快的,只是为何如今只觉度日如年?
令他更为窒息的是,谢策立看到张云谨给娃儿发红包,他也随手一掏,掏出一叠银钞就要给两个小孩发红包。
幸好被张云谨挡住了:“收回去,你给他们钱作甚,跟你又不熟。”
当天晚上,温清哲也没在家里留睡觉了,直接就往山里面去,直到出门都没怎么跟张云秀说话。
夜晚赶山路不安全,陈红梅让温清哲拉着家里唯一的狗出去。
大嫂是个不长记性的,都入夜了,隔壁六婆一来喊她,就拉着小孩一块到邻居家吹牛。
这时张云秀正好打了水要洗澡,她先确认前后门都关严实了,这才回到浴室,正要解衣,突然听到大门那边传来敲门声。
她立刻裹紧衣裳,悄悄走到门前,还没出声,又传来一声敲门,她问道:“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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