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后，江述并没有立刻回会议室。
好几天没视频，乍然听见她的声音，他忽然有点想她。
但最重要的事他也没忘记，叶伊伊不是在拍戏吗，怎么会忽然去拍什么综艺。
他盯着手机，思索片刻，然后叫来了赵特助。
“帮我查一查叶伊伊现在在做什么。”
赵特助觉得总裁对夫人的心思又精进了，以后难道连日常行程都要报备了吗？
他心里琢磨着，手下的人也很快来了回复。
“夫人正在录制一个叫《来这里看看吧》的综艺，夫人是常驻嘉宾，这是最后一期录制。这一期的地点在波尔蒂酒庄，这个酒庄是京江集团旗下所属。据了解，上午由于天气原因，节目组滞留别墅，如果天气转好的话，下午会有户外直播环节。”
常驻嘉宾，难怪。
江述是知道她有参与这个综艺的，便觉得这算是原先就定好的行程，她拍摄电影之前应该已经协调好时间，中途出个外务也很正常。
“直播是几点？”
赵特助愣了愣，回说：“如无意外，下午两点开始。”
“嗯。到时候你提醒我。”
赵特助：“……”
boss……boss难道要看直播？还是下午两点这样的黄金时间！
他艰难道：“下午两点半，要约见腾飞科技的李总……”
“嗯。这不还有半个小时吗？”
赵特助无言以对，他也不敢多问，只希望boss心里有谱，看个半小时直播就满足，收心干正事。
要是他没谱……
那能怎么办呢，只能委屈李总等等了……
赵特助叹着气为总裁如果不能准时约见李总做好预案时，江述想起前面的电话，勾勾唇转了50万到叶伊伊账上。
【叶伊伊】：？
【叶伊伊】：只是节目开玩笑，我不需要。
【江述】：我不喜欢言而无信。
【叶伊伊】：……行。就当我借了，现在我再还你。
她正想把50万转回去。
江述的信息马上又来了。
【江述】：别落我面子。50万还要老婆还，被人知道我声誉何在？
叶伊伊也没发现自己又被口头占了便宜。
【叶伊伊】：借钱不还，我声誉何在？
江述笑。
【江述】：那你先欠着，等我声誉过足瘾了，你再还，我们来个双赢。
【叶伊伊】：什么时候？
【江述】：等通知。
【叶伊伊】：……
-
下午两点，天渐晴朗。
原定好的直播终于如期举行。
这次直播以交流互动为主，游戏为辅的形式进行。
嘉宾们齐聚在酒庄附属的农庄草地上，现场跟网友互动的同时，也会玩一点小游戏，而游戏输的人将会从网友留言中挑一个建议来应约进行处罚。
江述打开直播时，主持人还在cue流程。叶伊伊安静坐在一角，只露出小半个身子。
她总是如此，低调温柔但又不失烂漫璀璨。
即便只是一角，也无法不吸引人的注意。
这种时候，江述就很想行使平日的特权，让人把叶伊伊挪到中间来。
最好把前面那些无关紧要的其他人打招呼互动的环节给去掉，以免浪费他的时间，虽然这“其他人”里还包括了他的亲妹妹。
轮到简町的环节，江述不紧不慢地离开屏幕，去给自己倒了杯水。
回来的时候镜头正好切到叶伊伊身上。
他喝了一口温水，把杯子搁在桌上，饶有兴致地继续观看。
工作中的叶伊伊跟平时很不一样，虽然或许比在家里更加光彩照人，但那是刻意收敛过性情，戴上世人爱看的面具的，热情但也有距离，相比之下，江述更喜欢她在家里不设防的样子。
她今天穿了一身浅绿色的偏休闲的运动装，扎了一个高马尾，青葱稚嫩，小脸干净，像个学生。
她跟前面的人一样，上前抽了一个任务。
江述看到她打开纸条后脸色变了变。
他挑眉，然后就听到主持人念出了她的任务。
“捡马粪……伊伊，你这运气不太好啊。”
“……”叶伊伊显然也没想过会有这种任务，看了看四周，反应过来正在直播，她的一举一动都被大众看在眼里，不好讨价还价，她艰难问，“要捡多少？”
主持人表示无能为力：“跟其他人一样，十分钟后回来称重量，胜者为赢。”
叶伊伊想到自己要在马场里跟粪便一起呆十分钟，努力挂起的笑容变得僵硬。
她觉得自己最近莫不是中了邪，怎么做什么都不顺，运气还差得一披。
同样是收集东西。
别人是葡萄、石榴、鸭蛋、羊奶……
虽然奇奇怪怪，但起码正常。
到她身上，却是马粪……
好好一个酒庄，不专心弄酒，搞那么多副业干嘛！
无能憋屈的叶伊伊，只能把气撒到了酒庄身上。
屏幕前，江述看着叶伊伊脚步沉重地被带去马场。
说实话，虽然知道这是她工作的一部分，但看到叶伊伊勉强的样子，江述有种自己罩着的人在眼皮底下被欺负了的感觉，心中自然不太痛快。
此时的他，竟然也跟叶伊伊有了同样的想法。
——好好一个酒庄，不专心弄酒，搞那么多副业干嘛！
不同的是，叶伊伊只能心头腹诽，江述却是直接拨了电话。
按他一贯的行事风格，他应该是直接让节目组停止这种无聊的折腾人的游戏。
但点亮手机屏幕后，他临时改了主意。
“波尔蒂酒庄，你跟那边说一下，马场今天关闭，不接受任何人入场。记住，从即刻起，任何人都不行。”
手下消息传达得很快，酒庄那边听到是大boss要求后，反应得也极快。
叶伊伊走到马场门口，才被告知今天不对外开放，她看向跟在身后的工作人员，不明白现在是怎么回事。工作人员也是一脸懵逼，上前协调，说节目组早就对接过的，他们不算外部游客。
酒庄管事却很坚定，依然拒绝他们的入内请求。
无法，只能联系导演，让叶伊伊重新再抽了一次任务。
叶伊伊仰头看看天边晴空，虽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得不打断进程，但嘴角还是忍不住抿起一丝微笑。
或许，她的运气也没有差到极致，难道要开始转运了？
这一次很幸运，抽到的任务是去挖土豆。
叶伊伊如释重负，重新迈出的脚步比之前轻快了不少。
直播前的江述也微微勾唇，要还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任务，他还得再打个电话，麻烦。
分开任务的时候，直播有多个视角可以选择，江述当然选的叶伊伊。
没有其他人抢镜，他觉得整个镜头都顺眼了不少。
他悠闲地看着叶伊伊边在地里挖土边跟观众互动，明明也是个脏累活，她脸上却笑意盎然，也不知道是因为有马粪的对比让她恍如劫后重生，还是她真就那么开心。
想到自己还没跟叶伊伊一起出去玩过，江述心中莫名生出一种叫做遗憾的情绪。
同时还有点想亲眼见她一面，盘算着能不能快点结束这边的行程。
要是赵特助知道自家总裁看一个无聊的挖土豆直播都能看得兴味盎然，他一定会偷偷翻个白眼，觉得滤镜和荷尔蒙真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江述原来是把弹幕评论屏蔽掉的，因为觉得那些有碍他的视线。
但因为叶伊伊现在会跟弹幕互动，他不得不嫌弃地打开。
来专门看她直播的多数都是粉丝，口号花墙和彩虹屁一直刷屏，江述自动屏幕“老婆”之类的让他很不爽的字眼。
他看着看着，忽然眼睛一眯，发现不少人在见缝插针地问她电影的事。
“伊伊赵冬青导演的电影你是不是不拍了？”
“陈芊儿顶替了你的角色是真的吗？”
“听说你被退货了？”
“这个时间怎么没在剧组？”
“关系户遇到更有关系的，好笑~”
“伊伊别怕，还有我们！”
“哈哈自作孽不可活，陈芊儿拍那我可又重新期待这部电影了。”
……
虽然换角这事还没官宣，但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时刻关注她的粉丝和黑粉自然已经收到了风声，现在难得跟她有交流的机会，不少人便借机问是怎么回事，有为她忿忿不平的，有嘲笑奚落的。
看到那些不好的评论，江述冷笑，一个电话打给赵特助，让他查清楚是怎么回事。
然后再次认真把目光放到叶伊伊脸上。
她本人没有直接看弹幕，互动都是通过工作人员选择性读出来，她再进行回答，所以她的神色并没有任何不妥。
直到收到赵特助那边的回复，知道她电影被换角的事，江述眯了眯眼，再看向直播里那个微笑营业的女人，心情复杂莫测。
一种比听见她要去捡马粪还要不爽百倍的凉意在他眼中蔓延开去。
这个女人，为什么受了委屈也不知道找他呢？
在叶伊伊下播后，他给她发了条信息，问她大概什么时候回家。
直到晚上录制结束，叶伊伊才抽空看到。
这种无法隐瞒的行程，她也不打算隐瞒，直接告诉他，自己已经在家了。
江述那边很快回复。
【江述】：什么时候到家的？
【叶伊伊】：前天。
【江述】：电影拍完了？
【叶伊伊】：不拍了。
【江述】：？
【叶伊伊】：字面意思。
【江述】：不想说？
【叶伊伊】：嗯。
江述没有再问下去。
她不说，没把他当然可以倾诉和依靠的对象，他固然不是滋味。
但他也知道那不能怪叶伊伊，毕竟他们的相处模式一贯如此。
不过……
相处模式的转变可以循序渐进。
但他的人不能被欺负这件事，却是刻不容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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