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下身子来，蹲在小宁身边。
小宁已哭成个泪人儿，小宁伏在翠翠身上，一声一声情真意切唤着翠翠。
“蜜啊，你为何走的如此急？不与姐姐小话，不与姐姐作伴，便慌张朝前去了，蜜啊。”小宁肝肠寸断，她来府中这些时日，是翠翠陪在身侧，如今翠翠就这么没了，做姐姐的怎么能不伤心。
“你还着我一声小宁姐姐，蜜啊，你且起来唷。”小宁泣不成声，再说不出话来。
十六的手轻轻拍在小宁肩头，想让小宁好受一些，可十六自己，也难过异常。
她在长安城得着两个婢子悉心照料，这身体才好得如此快，此前还与翠翠小话，说要为翠翠与小宁寻个好去处，如今翠翠却遭此横祸，小十六不禁悲从中来。
此时府中好些个婢子童子已散去，只余小宁小十六和好几个看热闹的。
小十六双眼有些发黑，一个不注意就跌坐在翠翠手边，却是这个动作，刚巧让她瞧见翠翠死死拽在手中的东西。
十六诧异，莫不是小婢子手中之物有异？她忙趁人不注意，伸手到翠翠手边，将那婢子紧紧捏着的东西拿在手中。
十六眼波流转，她手中这东西，约莫是个耳坠，她平日与翠翠亲近，断定这非翠翠之物。
莫非翠翠不是失足掉入池塘？十六心跳如雷，她忙站起来，又引得一阵眩晕。
“小宁，与管家商议，厚葬翠翠，若寻着翠翠家人，好生打点。”十六抬起手帕轻轻擦拭自己个泪痕。
“姑娘容禀，翠翠家人早早便已去世，翠翠是被贩子买入将军府的。”小宁知，翠翠已孑然一身孤苦无依，幸得将军才让翠翠有个安身立命之所。
她曾与翠翠说起，日后翠翠待如何，翠翠那时笑意盈盈，只告诉她，定要去尝尝登云楼的桂花糕。
翠翠惯馋嘴，她还打趣翠翠，说这月得了饷银，便去给翠翠买一提的。
可谁曾想，还未到发饷银之日，翠翠便没了。
“蜜，你起来，我带你去吃登云楼的桂花糕！”小宁冲着翠翠说到，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
十六想伸手将小宁拉起来，被小宁一把弹开，十六知小宁此时悲伤正浓，也并未放在心上。
“小宁，你且听我说。”十六凑过来，在小宁耳边低语，小宁猛地抬头，不可思议瞧着十六。
十六重重点头，小宁泪眼婆娑，对姑娘说的话难以置信，却任由十六再次将她拉起来。
十六站的离她近，小宁能瞧见十六眼波流转，她又低头看地上翠翠，她双唇泛白的小模样让人心疼。
可惜她再不能与小宁道一句小话，小宁思及此，又落下泪来。
“小宁，振作。”小十六见小宁这模样，也能理解，毕竟小婢子没见过这等场面，去的又是婢子最亲近的蜜。
可十六清楚得紧，若此时不振作起来，只会让害死翠翠的凶手好痛快。
小宁渐停止哭泣，夜也越发深，彼时只有十六与小宁同管家三人在场。
“管家，翠翠身后该如何？”十六转过头来，问向一边站着的翠翠。
“回姑娘话，婢子卑贱，不易操办，平日里若去了个婢子童子的，只草席一卷便朝乱葬岗丢弃……哎，翠翠这孩子也是可怜，寻个青山绿水之地，立一座坟茔吧。”管家回了十六的话，十六点头。
如此也好，好生让翠翠去，寻个清静之地，莫要让人去打扰翠翠，她才好追查真凶，给她翠翠报仇雪恨。
十六心中暗暗下定决心，管家差童子连夜将此事办妥，小宁带头孝为翠翠哭坟一夜，意在想翠翠走的安生。
小宁悲戚，又在翠翠坟前哭了好些时候，才随着十六回将军府来。
她主仆二人顺着小道而来，观得那路尽头站着个人，离的太远瞧不真切，走近身来，才知是沈上时。
她再次与沈上时会面，二人都未说话，小宁只道两位主子有话要叙，便福身退下，此间便只余沈上时十六二人。
巧了，她也有些小话要与沈上时叙，沈上时转身，走入亭子中。
正值盛夏，亭外蛙声一片，虫鸣鸟叫，好不热闹。
十六跟上来，观沈上时已坐在石凳，她微微一笑，旋身坐在沈上时对面。
沈上时未开腔，十六亦然，不觉已过去半柱香，沈上时长叹一声，才缓缓开口。
“我今日听说，那叫翠翠的婢子去了？”他只是在与十六话着家常，就如同之前那一切从未发生，就如同他与十六之间不存在赫玉，也不存在早前那些隔阂。
她细细打量着沈上时，他脸上表情未变一分，一切如旧，一切还如从前一样，又似不一样！
“嗯，是。”十六只回着，也未再开口，一阵风吹来，凉爽至极，她又抬头瞧着沈上时，又将目光别开。
“十六，磕着头那日，长宁可来……”“来过，多亏许公子，若非如此，只怕十六没了命了。”十六语气生硬。
许是她的错觉，她恍惚间竟觉着，沈上时在听到她那句话之后，舒了一口气。
为何舒了一口气？你可是还顾念着我？可还担心着我？
“十六，我本无心伤你。”沈上时说到，十六不解，何为无心伤她？
她观沈上时说的认真，十六心中暗沉，张口欲言，似乎想到什么，又将到嘴边的话压下。
“十六……”沈上时坐在那端，呼吸越发冗长，他只叫一句十六，便未有下文，十六的目光递过来，沈上时瞧着十六。
他只瞧着十六，她一如往常，仿若这些天从未发生任何事，十六又如同刚从顺安来到长安那会儿一样，在他面前闹着，叫着，上时上时暖着他的心。
沈上时嘴角微微翘起，如此便好，十六还好好的，好好的在这厢，他瞧着，便已觉知足。
伴随着一片蛙声，沈上时抬头瞧天上月，又瞧小十六，料想十六心中此时定然与他一般，沉醉在这样的月色中。
然，他目光递过来之时，耳边恍惚传来小十六声音。
低沉却掷地有声，沈上时愣在原地，他浑身僵硬，只因小十六那句话说的是。
“上时，四年前你到顺安，可是领了君上密令，来……杀我的！”
(https://www.eexsww.cc/81830/30649629/)
1秒记住E小说网：www.eexsw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eexsw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