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沈绥就给虞栖州穿好了鞋子。
再抬眼时，他才注意到虞栖州此刻身上，仅穿着一件单薄的紫色衣衫。
如绸缎的长发披散着垂在桌案上，未施粉黛的面容少了殷红的花钿，多了几分天真的纯粹。
看起来像还未洗漱，有些不太聪明的样子。
虞栖州没有注意到沈绥的眼神。
她抬了抬脚，满意地看着已经穿好的鞋子，双腿晃荡了几下。
再看去时，沈绥已经将视线移开了，淡漠开口：“还不走？”
虞栖州原本正要从桌案上跳下去的动作一顿，忽然又坐了回去。
沈绥：“？”
虞栖州一脸天真，扭头看着依旧愣在原地的两个侍卫：“你们在讨论什么，我也要听。”
理直气壮，似乎一点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众人：“……”
见他们都不说话，虞栖州自顾自道：“罢了，我也不是很感兴趣。”
说罢，便从桌上跳下来。
直到那抹倩影消失在门口，沈绥看着大大敞开的御书房门，又抬头看了眼头顶那块煞白的天……
一阵无语之后。
他面无表情唤了声：“半斤，八两。”
半斤八两：“是！”
“先别管旁的，把洞补了。”
“……是！”
—
虞栖州出来后，那只“老鼠”的踪迹早已消失。她绕着大祁宫转了大半圈，也没找到，顿时觉得有些无趣。
她站在花团锦簇的御花园中，一停下来，闻着花香，肚子就开始饿了。
虞栖州摸了摸肚子，又看了眼挂在头顶明亮煞白的太阳。
半晌，她似乎想起什么，说道：“该回去吃早餐了。”
此刻被风吹了一阵子，她的脑子已经彻底清醒了。
虞栖州懒懒伸了个懒腰，便循着记忆，往紫宸殿走去。
即将到转角处时，忽然出现一个人，碰瓷似的撞上了她。
而两人撞上后，那人竟还被撞得后退两步，单手握拳放在唇边咳了起来。
一块通体晶莹的玉佩应声而落。
虞栖州：“……”
你说这人是不是碰瓷得过了？
888系统头一次这么认同虞栖州的话：“我也觉得，不过大佬，换个角度，你是不是该反思是你太用力，把人家撞出了内伤？”
虞栖州：？说人话。
888系统骂骂咧咧：“这人纸片人吗怎么一撞就碎趁机讹钱吧！就算真想讹钱我们大佬也没钱赔啊！”
虞栖州：“？”
你这么说我很没有面子的。
虞栖州和系统拌嘴的功夫，沈承云已经自顾自把地上掉落的玉佩捡起来了。
他咳了一阵，见虞栖州还是无动于衷，僵持之下，只好自己把玉佩捡起来了。
沈承云暗暗打量眼前的少女，肤若白雪，眸若狐狸。
一副天真少女的模样，眼神里，却有着与之不符的上位者的孤傲，和无名的压迫感。
沈承云回忆许多年前回盛安的场景，记忆中，似乎并没有这样一号人物。
虞栖州本来还以为人真被她撞出内伤了，正准备在附近随便逮个宫人，带他去太医院看看。
见眼前的人似乎没什么毛病，她也就作罢。
有同情心，但不多。
虞栖州准备绕开他，回去吃早饭。
沈承云身侧的小侍从看不下去了！
“大胆！你是哪个宫的，知道你冲撞了谁吗？！”
沈承云咳了两声：“不眠，罢了，别吓着人家。”
“王爷！”
虞栖州停下脚步。
王爷？
沈绥性情暴戾，在他登基之时，早已铲除异己。
如今祁国，还尚存哪位王爷。
自然是当今太后拼死也要护下的小王爷。
韵王，沈承云。
沈承云见虞栖州停下来转身看他，温润一笑：“小侍从不懂事，吓着你了，不知你是哪家的娘子，还是说……”
是他皇兄的妃子。
虞栖州上下打量着沈承云。
有着与沈绥极为相似的面容，气质却是天差地别。
沈绥俊美如天神，却性情狠辣喜怒无常，眉宇间皆是戾气，生人勿进。
美则美，却像狼，过于危险。
而沈承云俊美温润，眉宇间更多的是温柔，像翩翩公子，是大多数世家娘子的梦中情郎模样。
不过见过沈绥之后，虞栖州对这张脸没什么触动。
她还是喜欢那种长得帅又有点病的。
那样才好玩。
“韵王？”
888系统：“……大佬，你在人家的地盘上，语气能不能稍微的柔和一点？”
好吧，大佬的脑子不同于常人。
理解。
沈承云轻轻颔首，算是承认。
这小娘子长得可人，灵动，带着天然的狡黠，甚是合他心意。
若不是后宫之人……
“虞栖州。”
虞栖州正常情况下，不会刻意找茬。
此刻她很饿，只想回去吃早饭，便随意应付一句。
沈承云微怔：“临风国长公主？”
小侍从：“那个和亲公主？！”
沈承云偏头轻斥：“不得无礼。”
不眠闻言退下。
沈承云的身份没比她好到哪去，自前往边疆，多年来，无召不得回盛安。
除非太后寿宴这种大事。
虞栖州脑海中一闪而过什么。
是呢，距离今年太后寿宴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所以沈承云就从边疆回来了。
不过这些虞栖州不感兴趣，此刻，她只关心她的早饭。
沈承云显然没有想要放过虞栖州的意思，他侧身将虞栖州的路挡下。
“听闻长公主如今住在我皇兄的紫宸殿中，此举，怕是有损长公主的清誉。”
宫中的流言，他在进宫时便有所耳闻。
虞栖州眉心微蹙。
这人未免有些过于烦人了。
她不想搭理，继续绕开。
沈承云眸子微暗，伸手去抓她。虞栖州轻蔑一笑，一把甩开。
不自量力。
“扑通——！”
不眠吓住了，下一瞬，尖叫起来：“来人哪！韵王落水了——！”
—
虞栖州怀疑，沈承云就是故意讹她的。
此刻，慈寿宫内满当当的人。
除了慈寿宫的人，还有一众嫔妃和太医。
虞栖州一身单薄紫衣，站在大堂中间，接受所有人的审视。
太后坐于上首，一串佛珠捻得指节发白，看样子被气得不轻。
韵王是她最疼爱的小儿子，自幼体弱多病。当年，她费劲千辛万苦，才从沈绥的手里保下了他。
却不想，今日险些折在了这个贱蹄子手里！
“虞栖州。”
太后的声音沉沉，“你可知罪？”
“咕噜——”
一阵细微的怪异声音断断续续响起。
虞栖州低头，摸了摸肚子。
好饿。
若是以前，888系统肯定会说——“大佬，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吃呢？！”
现在，它已经开始摆烂了。
准确来说，它开始了抱大腿生涯。
它对虞栖州的实力十分自信。
毕竟她从不搞解决不了的事。
虞栖州一脸无辜，笑得纯良。
“对，我故意的。”
888系统：“？”
众人：“？？？”
太后更加火冒三丈：“虞栖州，你放肆！别以为你是临风国派来的和亲公主，哀家就不敢对付你。”
“来人！”
“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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