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暮在暗门外放了张椅子,翘着只腿慵懒的坐在上面,右手支着头,左手按在腰侧的剑柄上,终于等到封印示警,才睁开眼睛笑眯眯的看着门内的人。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紫关被惊的满头大汗,心道完蛋了,用身子挡住门内景象,想着用什么办法把人骗走。
“我不是说了嘛,看这封印有趣啊。”迟暮站起身,走进暗门站在紫关面前,“这么有趣的地方,紫关掌门不请我进去看看么?”
迟暮一只脚踏进暗室,腰前挂的引渡灯内铃铛乍然响起,迟暮低头看着面前的紫关眼里杀气尽显“原来你是藏了最不该碰的东西。”说罢,一脚将紫关踹了进去,紫关被踹的直接撞在炉鼎上,鼎内的人魂齐声发出各色哀嚎,喧哗至极。
迟暮向炉鼎走去,刚要触碰,躲在炉鼎后面的黑雾直接向他袭来,迟暮拔剑挡下,本就不大的暗室中一时间红光黑雾交错争锋,红光划裂了墙壁,黑雾推翻了炉鼎,数团人魂争相逃出,却被迟暮在门上设下的符咒拦住,在暗室中横冲直撞的乱飞。
迟暮一手执剑,一手迅速以灵力化出数道符咒,向着黑雾全部甩了出去,黑雾被击中发出一声凄惨的吼叫,迟暮又化出一道符咒将黑雾困住,黑雾红光骤然停止,只剩满屋的人魂乱窜哀嚎,迟暮看向中央被锁链栓住的蓝色灵魄。
“区区魔族,也配染指?”一剑飞出穿碎了灵符困住的黑雾,剑钉进墙上发出一声愤怒的嗡鸣。
不知是撞晕还是装晕的紫关,见魔族被一剑斩碎连忙爬起,跪倒在迟暮脚边哭喊道:“仙尊,仙尊,不是我,是那魔族胁迫我的,是他抓的啊!”
紫关话还没讲完,又被迟暮一脚踹飞撞到墙上,直接喷出一口血后不省人事。迟暮从墙上拔下剑,走到灵魄面前,将锁链斩断,抱起腰间的灯对着灵魄道:“师尊,徒儿来晚了,和我回家好不好?”
灵魄没了束缚,忽闪忽闪的抖了两下,倒像是只小动物打了个滚后甩掉身上的灰尘,随后又活泼的冒着光围着迟暮转了两圈,停在他腰间的佩剑面前,一下一下的轻撞上去,迟暮用手挡住剑,不肯给他碰到,“剑,你的,修好了,但是现在不给你。”
灵魄退后两步,又向他的头撞去,迟暮用手轻轻托下在自己头上乱蹦的小家伙,举起了灯轻笑一声道:“你跟我回家,我就把它还给你。”
灵魄跳下他的手,在他面前停了一会才一头钻进灯里,迟暮勾着嘴角,把两把剑和灯挂回腰间,心想‘这会儿定是在骂我了,什么混蛋,大逆不道,孽徒,不知这次是在骂哪句?’
迟暮拎着不省人事的紫关走出暗室,打开了灵咒封印,“你们也回家去吧。”数只人魂应声飞出暗室,向着山下奔去。
迟暮将紫关扔在椅子上,探了探他的灵脉,嘲讽的轻嗤一声,“修仙之路自是困难,不去收心努力,偏要自甘堕落,时日不多已是你的果,何必呢?”迟暮伸手废了他的灵脉,灵力散尽,无再修之路。
迟暮坐在剑上看着下面忽闪而过的群山城镇,抱着灯自顾自的说话:“师尊,你刚刚骂了我什么?”
“师尊,三魂七魄各有所忆,那你这个灵魄呢?记得我是谁不?”
“师尊,你看下面那座山,我在那里抓兔子迷了路,最后飞出来的,那山真大。”
“师尊,你怎么会被那小魔族抓到,完蛋喽,以后要靠徒儿保护你喽。”
拂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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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这怎么一大早,萧府里就鬼哭狼嚎的,这是怎么了?”背着孩子的女人停在小贩摊前八卦着。
“还能怎么了,就是萧府那个死了的姨娘留下的那个病儿子,前两日下雪病又重了,那照顾公子的嬷嬷求萧老爷请郎中,老爷不肯,说今日要把人送到别院去,这不就闹起来了。”小贩搓着冻麻了手回道。
“那小公子打生下来就病恹恹的,后来还病瞎了眼睛,萧府光姨娘就十多个,怎么可能去管一个病秧子。”
入梦中来便是如此场景,迟暮被冻的打了个哆嗦,拢了拢身上的斗篷,听着身旁人的话,眼神亦更冷了几分。
“病了就该去别院好好养病,你个下人也敢和我大呼小叫,什么东西?”一位满面油光却穿金戴银的男人从府门走出来,看着被人按在地上的女人冷笑到,煞有介事的弹了弹衣袖。
“你又是个说什么东西,你不配做人父。”地上的女人吐掉嘴里的血沫,抬头瞪着人骂道。
“你还来劲了是吧,来人给我把她打死。”男人气的一甩袖子,招人过来。
“父亲!咳咳咳,父亲,孩儿愿意去别院,求您饶秋姨一命,孩儿,啊!”一位瘦弱而面色苍白的小公子追了出来。却被门槛绊倒直接趴在了地上,却又挣扎着爬起抬头尽力喊着:“孩儿这就走,求您饶了秋姨。”
被按在地上的女人见自己的小公子摔倒,奋力挣脱了束缚,爬过去将人扶起。小公子被扶起来,白色的单衣脏兮兮又坏了几道口子,不知为了追来摔了几个跟头,满天飘着的雪花落在脸上都没及时化掉,嘴里还在不停的求着这位父亲。
“哼。”这位父亲只留下一声冷哼转身就走,命人把他们送走就关上了大门。小公子和女人被连扯带拽的塞进了车里,车夫的嘴里还叫嚷着,“别磨蹭,快走快走,这么冷的天,爷还赶着喝酒呢。”
“这都是什么人啊。”背着孩子的女人看着这场闹剧摇了摇头,拉紧了背篓转身走远。
迟暮攥了攥拳头,抬脚跟着驶走的马车。
“到了到了,快下去。”车夫不耐烦的催着。
“公子,来扶着我,小心脚下。”秋姨把自己的外衣裹在了小公子身上,扶着人下了马车。
“秋姨,我不冷的,咳咳咳,你,当心着凉。”小公子攥着女人的手说道。
“好了,听话,雪大风大,进了屋再说。”女人声音有些颤抖的哄到,幸得公子见不到,这一身从里透出来的血都冻在了身上。
“哎,等会,你们怎么不给钱就走了。”车夫眼珠一转冲两人喊到。
“你本就是萧府家丁,为何向我们要钱。”秋姨回头对着车夫咬牙问道。
“给府里干活自是不要,送你们两个被撵出门的人为何不要?”
“你,胡说八道什么,这别院就不是萧府了?公子仍是萧家公子!”
“啧,啰啰嗦嗦,要钱你就给我,就算我打死你们萧家都不会来给你们收尸,你在装什么。”说话间车夫就向着公子伸出了手“哎哟”手还没碰到人,就被一脚踹飞了出去。“谁,谁敢踹我!”
没等人站起来,手里的赶马鞭就被抢走,一鞭子直接抽在了胸前,破开了厚重的棉衣,顿时皮开肉绽疼得人再不敢出声。
“滚,畜牲。”迟暮嫌弃的扔掉鞭子,对着车夫骂道。
车夫哪还敢继续欺负人,顾不得疼爬起来赶着车逃走了。一旁的秋姨被这突然出现的人吓的说不出话,把公子护在身后仰头看着。
“别怕,我只是看你们被欺负才出手了。”迟暮压着怒气,尽量放轻声音的说道。
“多谢。”秋姨仍是一脸警惕的说道,刚想转身扶人进院就一头倒了下去。
“秋姨!秋姨,你怎么了?”手中支撑他的人突然倒下,惊的小公子也要倒下。
“当心!”迟暮伸手揽住没让人倒下去,‘这身子怎么如此单薄。’迟暮心想着。
“秋姨呢,她怎么了?”臂膀里的人挣扎出来焦急的问道。
迟暮把自己身上的斗篷盖在了他身上,蹲下身把女人一手抱起来,一手牵住了斗篷下人的手腕,“伤太重晕过去了,先进去吧,放心,我能救她。”
走进院子,地面积雪堆了几层,屋内摆设用品也只有零星几件,更别说药材和汤食了,迟暮把秋姨放在外屋榻上,把这看不见路的小公子牵进里屋,把铺上的被子抖了抖,让人坐在上面,“你在这坐着等我,我去看看你的秋姨。”
“好,多谢你了。”小公子攥着拳头,无法只得信了这人。
迟暮把斗篷在人身上裹得紧了些才转身出去,看向榻上女人伸手探了探脉,伤的太重但还可以救活,迟暮又伸出手发现自己灵力竟然可以用,注入女人体内给她止血,‘伤太多了,还是要药材才能慢慢康复。’
收回手,看着屋里的几个摆件应该也能换些钱便抱着出了门。换了钱,买了药和一点米菜回来时秋姨已经醒来了,坐在床前刚把小公子哄睡,见到迟暮连忙关门走到外屋,“你,多谢公子救了我们。”秋姨说着便要跪下。
“别跪。”迟暮把手里的米菜递给秋姨,“你做些吃的吧,我来煎药。”
“啊,好,厨房应该是在这边。”秋姨和迟暮一个煮饭,一个煎药,药香混着饭香给这不愿停歇的大雪熏染了几丝烟火气。
“公子是什么病?”迟暮开口问道。
“是生来带的,公子的生母十四姨娘不受宠,原本就不好的身子在生产时被人下了药,拼了大半条命才将公子生下来,又时逢冬日,母子二人便落了病,府里没人管,姨娘请不起郎中,公子的病就愈来愈重,慢慢五感开始衰退,隔三差五攒钱买回来的药也治不好,后来我偷偷请的郎中都说,公子活不过今年了。”秋姨哽咽的答道。
“我是十四姨娘陪嫁的嬷嬷,十四姨娘在公子四岁就走了,我就留下照顾公子,转眼公子16岁了,我真的希望他能平安长大。”秋姨擦着眼角的泪摇摇头,“对不起,我的话有点多了,您见谅。”
“无妨。”迟暮盛出一碗药递给了她,“这是你的药,喝吧,你的伤太重了。”
“这,多谢你了。”秋姨接过药,看着那弯腰盛着菜的人,混着眼泪把药喝了下去。
“你为什么救我们?”小公子茫然的开口。
迟暮看着他的眼睛,原本琉璃般浅色的眸子,现下颜色更浅,还,暗淡无光。迟暮低头扒着饭不再看去,含糊不清的回答“不为什么,路见不平。”
小公子不知信了没有,没应,过了好一会才开口“你叫什么?怎么在这里?”
“迟暮。”来这里找你,迟暮不敢说,“巷口药铺的,出去办事回来路过。”
那人仍是没接话,却应来一阵咳声“咳咳咳咳咳咳”
“你叫萧霁寒?”迟暮放下碗筷问道。
“你怎么知道?咳咳”
“大街上听来的,以后我来帮你治病,走了。”没等秋姨和萧霁寒回话,迟暮就跑出了院子。
街边的树被冻的僵直,却被一拳锤出了个洞,又震断了几条枝丫,不知能不能等到下个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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