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雪粒稀疏飘落。
站在庭院小筑的院门口前,忐忑了一路的心绪,这会终于慢慢放下。
实在可笑至极。
沈如练问:“你所谓的答案就是回来这边?”
“别急。”看了她一眼,晏西沉语声淡淡,“好好睡一晚,明天再看戏也不迟。”
说完,他再也不看她一眼,皮鞋踩着雪层,从容儒雅地朝院子走去。
她的视线跟着晏西沉的身影挪动。晏西沉走进院子,穿过走廊,上了二楼,没一会儿,他的身影消失在二楼的拐角处。
所谓闲庭信步,从容淡雅,也不过如此。
如果不是窥得了他的一面,沈如练就快相信了他那副道貌岸然的皮囊。
过了五分钟,二楼观赏楼的玻璃窗出现了一道人影。
是换了一身衣服的晏西沉。
此时,他左手插在裤子兜里,右手拿着一只灰色的杯子。明亮的灯光下,黑色的毛衣,将他的眉目衬得更深浓了些。感觉到沈如练的视线,他自上而下,幽幽地看着她。
仔细看的话,还能发现他的嘴角略带着点笑。
沈如练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进了院子。
这一晚,因为晏西沉的那句话,沈如练睡得不大好,翻来覆去地,不时被噩梦惊醒。
早晨六点左右,她便醒了。
换洗完毕出来,正好遇上外出跑步回来的晏西沉。
脱掉手套,余光瞥见沈如练转身欲离去,晏西沉出声唤住她:“不用急,好戏晚上才开始。”
听到这话,沈如练的脚下一顿,默了一会,到底没回头搭理他,径直往前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早餐过后,晏西沉接到了一通电话,似乎很重要,他在二楼待了一个小时,也没见要下来的迹象。
不用面对他,沈如练乐得清闲,暂时忘却晚上即将到来的不安,她穿上大衣,围上围巾,踩着雪地靴出门。
这处庭院位于郊外,周围是一个小型的森林。雪还在落着,枯木被雪层盖得厚厚的,放眼望去,是一望无际的白。
沈如练走了近一个小时。走得累了,她停在一个结了冰的湖畔旁休息。
此时此刻,冰天雪地,说不出的寂静,与她相作伴的只有扎立在湖岸边的一块牌匾。
红色作底,白色文字,内容是提醒路人珍爱生命,勿靠近湖边。
看得久了,忽地,沈如练起身,走到湖的入口,先用手压了压结冰的湖面,又用脚踩了踩,嫌不够似的,她搜寻四周,抱起一块冰石块,朝湖面砸去。
冰石块四分五裂,湖面毫无松动的痕迹。
沈如练放了心,朝湖中央走去。
“沈如练!”
走出十来分钟,身后传来一道暴怒的声音,隐约带着愤怒。
转身一看,晏西沉正朝自己快步走来。
不一会儿,他的身影来到跟前。
沈如练静静地看着他。
而他同样的,也在看着她。
不过相对于沈如练的平静,他可就不那么太平,眉间肉眼可见地聚成一座小山峰。
见状,到了嘴边的话,沈如练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正沉默间,忽然地,晏西沉二话不说地拉起她的手,往回走。
他走得很急,手上的力道也很重,促使沈如练不得不跟紧他的脚步。然而,冰面太滑。
一声惊呼,沈如练认命的闭上眼。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她睁开眼,正想感到庆幸,一道声音从身下传上来。
“这是你报复的新手段?”
定睛一看,原来她是伏在晏西沉身上。惊讶过后,沈如练连滚带爬地就要起来。不想,手刚撑着冰面,晏西沉比她更快,抬手扣着她的腰,将她往下一压。
她整个人彻底趴在他的身上。
四目相对。
他眉间一片坦然。
凝视他几秒,沈如练不由得气笑:“你不疼,你不冷?”
回答她的是一阵冰冷的气息。
这个吻饱含了风雪的味道,冰冰的,冷冷的,仿佛一湖冷到极致的深涧,丝毫感觉不到一丝温暖的气息。
也是像极了她和晏西沉的关系。
冰冷得毫无温度可言。
回去的路上,晏西沉说:“不要想着轻生。”
沈如练一怔,对上他难看阴霾的一张脸,她恍惚明白过来。难怪他刚才那么生气,原来是误会她要轻生。
她不由得发笑。
许是她的笑太突兀,晏西沉又冷声道:“沈如练,这才半年不到,别想摆脱我。”
沈如练点点头:“你放心,我的字典里没有轻生这两个字。”
说完,也不管他是何表情,越过他,沈如练脚下轻快地往回走。
-
有了早上在户外湖边的那个小插曲,对于夜晚的降临,沈如练心平气和了许多。
她态度前后的转变,引来晏西沉探究的目光。
如此几次,沈如练忽略不了,干脆问:“我很好看吗?你一直看我。”
她是秉了心气他,也已做好了晏西沉会嘲讽的准备。不曾想,晏西沉抬起手,钳住她的下巴,来回地打量。
片刻后,他收回手,往后背一靠,慢条斯理地说:“我向来相信自己的眼光。”
话罢,他闭上眼。
一句话,既是回答了沈如练的问题,又变相地夸了他自己。
沈如练心里冷哼一声,往旁边挪了下,望着窗外发呆。
一个小时后,车子在一栋别墅前停下。
沈如练欲下车,晏西沉扫了她一眼:“等着。”
她握在手柄的动作一顿,见晏西沉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犹豫了下,她抽回手。
另一边传来车门被打开的声音,数秒后,又合上,又过了一会,自己这侧的车门从外面打开了。
抬起头,晏西沉正在车门旁站着,手伸在半空,一脸的深不可测。
他揶揄:“要我抱你?”
沈如练立即回过神,再看这灯火明亮的周围,心不甘情不愿地把手搭在晏西沉的手心里。
下车走没两步,一旁随即有人上来:“晏先生,就在等你呢。”
说话的人不时拿眼瞟着沈如练,沈如练尴尬地笑着。
忽地,耳边拂过一阵的温热气息,沈如练不禁提气,晏西沉搂着她的腰,附在她的耳边,幽幽说道:“不好意思,我家这位比较难哄。”
那人也是个人精,闻言,暧昧地看了沈如练一眼,拍马屁道:“有您夫人这般沉鱼落雁的容貌,再难哄也要哄着呀。”
一句话说得晏西沉眉眼微扬,当真如意。
沈如练只能回以微笑。
那人在前面带路。
晏西沉手仍是搭在她的腰间。
沈如练往旁边一挪,旋即又被他捞回来。
“安分点。”他淡声道。
“昨晚是谁说要我泼辣些的?”她反讽。
“我不介意你在别的地方泼辣些。”他似是而非地说。
瞬间,所有的焰火都在这句话面前偃旗息鼓。
接下来一路,沈如练当真安分了。
那人引着两人绕过前院,最后在一栋红砖瓦的房子停住。
“晏先生,您请,我就送到这里,先走一步,要是还有其他安排,您再叫我。”
晏西沉抬了抬手。
那人离开。
沈如练看着眼前的红砖瓦房子,一股熟悉感涌上心间。
还未等她去细想,晏西沉揽着她的腰,手往密码指纹上一按,门应声朝两边滑开。
晏西沉微微一笑:“请。”
沈如练犹疑不定地抬脚走进去。
红砖瓦的屋里是个小型的酒窖,颜色偏金属性色调,有种高级的冰冷感。墙壁上装着各种名酒。这一幕不禁让沈如练想起了晏西沉家里的那面藏酒墙壁。
她慢慢地环视过去,正看到某处,一道身影止住了她再往下的视线。
屋子里有人不奇怪。
但是如果这个人自己明显是熟悉的,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正纳闷着,晏西沉适时在她耳边低语:“想起来了吗?”
假如先前还没想起来,随着晏西沉的这声提醒,她总算想起来了。
是几年前一部剧的投资人,姓钟,单字帆。
当时,就是因为沈如练不愿和他喝酒,这个人不由分说地将她退了,换了另一个人来饰演她的角色。尽管那会她的戏份已接近尾声,那人也不在乎,说自己有的是钱,你沈如练不想喝不想拍,后面还有大把人上赶着。
沈如练回想着当时的画面,再看不远处坐在沙发上的人。
三年多过去了,当时那个不可一世大放厥词的人,如今也变成了这副萎靡不振的模样。
“来了?”
程殊拿着一瓶酒从另外一边走出来。
“你们快过来喝杯酒暖和暖和,这天气死冷死冷的。”
程殊也在?
沈如练愣愣地被晏西沉搂着腰往前走。
不多时,她和晏西沉在程殊对面落座,而程殊的旁边则是那个钟帆。
从始至终,钟帆一次也没有抬头,浑然不知在想些什么。
程殊拿的酒是杜松子酒,一款烈酒。
他从桌下搬出四个用冰块冻制而成的容器,将杜松子酒倒进去,之后再放进一根吸管,用小型托盘在每个人面前放一杯。
冰杯子散发着雾气,透过白色冰块,能看见金黄色的酒色。雾气升腾,一抹黄色若隐若现,恍如一场冰上的视觉盛宴。
猜不准晏西沉的心思是什么,又或者说,他今晚的目的是什么。沈如练一动不动。
晏西沉手搭在桌上,不时敲着。偶尔,沈如练望过去,他眉一挑。
屋里,无人一般的安静。
时间长了,最先憋不住的人是钟帆。
他抬起头,看着晏西沉,说:“晏先生,要做什么您直说。我定不说一个不字。”
晏西沉面上淡淡笑着,目光却落在沈如练身上。
指尖一紧,沈如练别开眼。
耳边传来程殊的声音:“钟先生,其实很简单,做生意呢,喝酒必不可少不是。熟话说,一杯酒下去,这就没有谈不成的事。”
后面这句话很是耳熟。
当年钟帆拿着一杯白酒,重重放在沈如练面前,扬言道:“这杯酒喝下去,就什么都成了。”
当时沈如练因拍戏昼夜颠倒,饮食絮乱,胃病再次缠上身,为了不耽误拍摄进度,她一直忍着,想着等杀青了,再去医院看。这杯白酒要是喝下去,胃出血都是小的。
她跟钟帆解释了原由,却被对方当作是推辞。
现在,仿佛往事重现。
那边程殊又倒了一杯杜松子酒,杯子是威士忌杯,容量360ml,跟当时钟帆递给自己的那杯酒的杯子,大小,牌子,别无二致。
那时的酒据钟帆所言,是上等的茅台,一瓶几万块,能让沈如练喝,是她的福气,要她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茅台的酒性极烈,喝不惯的人,沾一滴都烧得慌,适合小酌。可钟帆那会许是被当场拒绝,面子上过不去,径直用装威士忌的杯子,倒了八分满,递给沈如练。
正想着,钟帆已经认命一般,拿过程殊倒好的酒,仰头猛灌。
程殊在旁边说:“慢点喝,都是上等好酒,别糟蹋了。”
说着,又拿出一瓶威士忌和白兰地,分别倒在两外两个威士忌杯子里。
每杯都是倒八分满。
那边钟帆喝完,他笑脸相迎递上第二杯。
如此猛灌三杯后,钟帆的脸已经红得不能再红了,双眼迷离得不成样。
他拿出身后的文件袋,取出合同,抖着双手递给晏西沉:“晏先生,我下面还有几百人等着我吃饭,这酒我喝了,您能不能先看看合同。”
沈如练有种感觉。
钟帆没认出自己。
失神间,晏西沉揉着自己的肩膀,语调幽幽:“会看合同吗?”
沈如练怔着。
钟帆像是反应过来了,双手一转,将合同摆在沈如练面前:“这位小姐,您帮忙看看,有不合理的地方,请指出来,我的人在外面等着,可以立即重打一份。”
钟帆一脸的颓靡,但是在看见沈如练后,恍如看到曙光一样,眼睛瞬间地亮了。
此情此景,沈如练回想到三年前那次。角色临时被退,家里父亲惹事急需一笔钱救急,没法她只能回去求钟帆,表示她会喝那杯酒,喝一瓶也行。
可是钟帆指着那个顶替她的人,说:“迟了,早该干嘛去了,那晚听话些不就没现在这些破事。”
言语间满是鄙视。
之后,她再去找他,钟帆拒而不见。
沈如练拿过合同,但她没翻开看,而是放在桌子上。
她说:“我不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看不懂,但是,”话头一转,她看向晏西沉,“孟特助在外面吧?他应该看得懂。”
晏西沉脸色沉沉地盯着她,盯了有些会,他拿起手机,拨了通电话:“进来。”
不多时,门口传来叮的一声,再过几秒,孟明横的身影站在桌子旁。
他站得笔直,目不斜视,对着晏西沉说:“晏先生。”
晏西沉眉眼一挑,说:“桌上那份合同看看,有问题指出来。”
说着,手一抬,勾着沈如练的下巴,细细瞧着:“你可是被她请进来的,不要辜负了她对你的期望。”
孟明横在看合同。
程殊也不让钟帆闲着,依旧在灌酒。
杜松子酒、威士忌、白兰地三种烈酒来回换着喝,当喝完第六杯时,钟帆的脸色已经不能看了,他捂着嘴,快步冲到室外。
呕吐声,不间断地传来。
晏西沉持着杯程殊用杜松子酒调的鸡尾酒,微微摇晃。
而程殊见沈如练看着晏西沉,以为她也是要酒,问:“要什么口味的?我可是这方面的行家,给你来一杯?”
沈如练笑了笑,说:“不用,谢谢你。”
程殊道:“那喝饮料吗?我给你拿。”
沈如练摇摇头,反问:“洗手间在哪?”
微愣两秒,程殊指着左手边的位置,说:“往前走,左拐就是。”
冰冷的天,室内虽有暖气相持,但也抵不住沈如练用冷水泼脸的行为。
手撑在洗手台上,她看着镜子里满脸湿着的自己,想着晏西沉刚刚用手挑着她的下巴,一副高高在上的漠视感,顿时悲从心来。
走到拐角处,透过落地窗,依稀看得见钟帆倚着墙一边在哭一边在吐。
站了一会,沈如练拐了个方向,朝那道身影走去。
刚走到门口,一道声音唤住她:“沈小姐,请留步。”
是程殊。
沈如练说:“程先生。”
程殊笑了下:“沈小姐走错方向了,应该是那边才对。”
默了下,沈如练说:“我没走错,谢谢程先生好意。”
“你现在出去就是在害他。”忽地,程殊说。
停步转过身,沈如练问:“怎么说?”
程殊朝室外看了一眼:“既然钟先生没认出你,你何不当作不认识他,只是恰好陪阿沉过来谈事情,遇上了这么件小事而已。”
“小事?”
“是,如果你现在原地返回,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那么事情就不会那么变得糟糕。但是,”程殊顿了下,“我不是在威胁你,阿沉做事向来不留余地,如果你现在出去,我可以跟你保证,到时就算你替那个人求情,阿沉也不会放过他。”
不得不说,沈如练迟疑了。
据她所知,程殊和晏西沉是初中认识的朋友,这么多年,两人的关系一直很好。
程殊适时地说:“沈小姐,我带你过去。”
一番思量,沈如练朝他笑道:“还麻烦你带路。”
“不客气,这边请。”
-
桌上盛着杜松子酒的冰块容器不停地在散发雾气,沈如练失神地看了会。
“晏先生,不好意思。”
钟帆很快回来,他讨好地笑着,在原来的位置坐下,主动地拿起程殊先前倒好的酒,一杯一杯地灌。
程殊用调酒棒在调鸡尾酒。
晏西沉微晃着酒杯,手指不时轻叩杯身。
孟明横拿着合同在一旁等着。
环视一圈,沈如练揉着额头,撑着沙发边起身。
看着晏西沉,她说:“我头疼,想先回去。”
晏西沉微地抬眸,眸光冷冰冰的,“是吗?”
“你摸试试看?”说着,她挪了一步,凑到他面前,“你看额头烫不烫。”
静静地凝视她十来秒,晏西沉放下杯子,用毛巾擦了擦手,手背贴着她的额头。
确实有点烫,脸色也微红。
他抿着唇,声调冷漠:“你在怕什么?”
抽回手,晏西沉夹了几块冰块放到威士忌杯子,拧开一瓶白兰地,倒了一些到杯子里。
他晃了晃杯子,冰块砸杯子的声音清脆而显然。
晏西沉叠着腿,手随意地搭在沙发上,用酒杯示意沈如练:“还是你想要为谁求情?”
话音一落,钟帆停下喝酒。
程殊提醒:“钟先生,我们继续喝。”
钟帆讨好地笑了声,说:“好。”
揉着额,沈如练说:“可能是今天在户外着凉了。”
听了这话,晏西沉喝了口酒,放下酒杯,拉住沈如练的手,他淡淡笑着:“那现在回去?”
“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
晏西沉起身,拢了下西装,“今天就到这里,钟先生轻便。”
沈如练松了口气,但还没缓下,钟帆急忙说:“晏先生,那合同的事……”
晏西沉瞟了他一眼,问孟明横:“合同有问题吗?”
孟明横静了下,说:“没有。”
“很好。”晏西沉拿起围巾一圈一圈地给沈如练围上,说,“程殊,什么时候他把那些酒喝完了,什么时候就把字签了。”
不算桌上的,单就摆在地上的有十来支。
全是上等的烈酒,其中还有两瓶茅台,挨在一众洋酒前,很是突兀。
“不是头疼吗?我先带你回去。”怔愣间,沈如练听到晏西沉问她。
“我……”
“还是头不疼了?”
走出前院,沈如练往身后看了一眼,红砖瓦的房子异常的刺眼。
也是这个时候,她恍然明白过来,那年,她去求钟帆时,钟帆的临时住所,就是这么一栋红砖瓦的别墅建筑。
雪呼呼飘着。
走到车停泊的位置,晏西沉上前一步,拉开后车座的车门。
忽地,抓住他的手碗,沈如练抬眼:“够了。”
“什么够了?”看了眼手腕处,晏西沉幽幽反问。
“让他走,可不可以?”
“让谁走?”
他无端沉着,似乎是认真在问。
沈如练突然止了声,她放开晏西沉的手,转身钻进车里。
回去的途中,两人全无交流。
车到达庭院小筑,沈如练当即打开车门,头也不回地下了车。
走出五六步,手腕被紧紧拽住。
“头疼还走得这么快?”晏西沉抬起手,触摸了下她的额头。
“别碰我。”拍掉他的手,沈如练怒目而视。
看了眼自己停在半空的手,晏西沉捻了捻指尖,他淡淡笑着:“头疼了还有这力气,沈如练,你在骗我对不对?”
“是,我就是在骗你,”沈如练用力推开他,连后退几步,“你太可怕了。”
雪悠悠降落。
白炽灯下,晏西沉一身黑色大衣,眉眼磊落深沉,说不出的贵气,尤为的瞩目。
他当真是把道貌岸然发挥到了极致。
“我可怕?”晏西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把话说明白点。”
沈如练抿了下唇,她侧头看了下别处,夜黑,灯光能照到的地方有限,远处全是抹不开的墨色。
像极了她现在的处境,四面都是铜墙铁壁。
“你觉得当着我的面对钟帆以牙还牙,我就很痛快是吗?”
不等晏西沉回声,她立马说,“我一点都不快乐,相反,我很痛苦。刚刚他面临的处境就是我当时所遭遇的,比他还难堪,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都快忘了,你却偏偏把他叫到我面前,重复当年的境况,我很坐立不安你明白吗?”
越说她越崩溃。
眼里甚至带了点泪光。
晏西沉眸光微敛,他没有丝毫动容。
甚至说:“与其说你坐立不安,不如说你太盲目心软。”
摇摇头,沈如练脚步踉跄着:“不是这样,你有钱有地位,你有你处理问题的方式,可是我不是,我的生活是大多数人普通的一生,你以为你是替我报复钟帆,但我怎么想的你你不知道也不明白。”
晏西沉温温一笑:“不好意思,你怎么想的不在我考虑范围内。”
他一步一步地走过来,走到沈如练身边,握住她的手,微低着头,声音沉沉的:“我只是恰好在松城约你看了一场戏,至于这场戏,你爱不爱看,看的感受如何,我无暇顾及。”
风拂过,裹了一脸的雪。
他一脸的肃穆凛凛,讳莫如深,恍若夜行鬼魅。
沈如练闭上眼,心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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