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日, 港口黑手党与长木集团的合作协议上落下了双方的署名。
里世界有自己的规则,向来奉行强者为尊,在这动荡混乱的时代,实力便是绝对话语权。此次的敌人只是个东京的三流□□, 但通过它已然展露出港口黑手党未来的野心。
在火力收尾的阶段, 公野圣良整整和集团董事们磨了三天才敲定了全部的合作协议, 业务范围包括但不限于商品投资、建立委员会、私港交易、与政府高层议员的牵线等等。
森鸥外给了公野圣良可接受的大概范围, 便很放心地将谈判的具体内容由他全权代理,最后盖章的一步则由准干部太宰治代劳。
林林总总百来页的合同和十倍数计算的相关资料,谈判过程每一句话都要注意别落下把柄以及不能暴露底牌,就算公野圣良做足了准备,人也麻了。
他睡前看见天花板都幻视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一个个很狂妄地叫嚣着要跟他干架。公野圣良忍无可忍朝天花板扔过去个枕头, 这令社畜胆寒的幻象才消失。
与合作商依次握手告别后, 这一场硬仗终于落下帷幕。
虽然谈判过程中唇枪舌战, 在合同签完后大家又变回了愉快的小伙伴。合作商盛情做东邀请他们在东京多待几天玩一玩,甚至还想开个庆功宴,被公野圣良以“我们港口黑手党行事向来低调”这样睁眼说瞎话的借口婉拒了。
会议室的门被关上,公野圣良脸上完美无缺的商业假笑顿时整个垮掉。他长舒一口气, 闭眼瘫在沙发上,连根手指都不想动弹, 由内而外散发着“累了,毁灭吧”的摆烂气息。
还没等他多咸鱼躺一会儿, 脸侧忽然传来冰凉湿润的触感, 激得他一下子吓醒了, 睁开眼就看到某个绷带精单手拿着一瓶刚从冰箱拿出来的能量饮料, 正在他身侧作怪。
啊……对了, 在他开始谈判的第二天,太宰治就来旁听了。
就像个吉祥物一样静静坐在角落,带着谁也看不透的若有似无的笑意,托腮观察着什么,安静得几乎要让人忘了会议室内还有个货真价实的黑手党。
只有在谈判陷入僵局时,他才会轻轻咳一声提醒众人他的存在。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时,就见黑发少年上下把玩着一把枪,微微一笑,非常贴心地开口:“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
对面吵得正上头的谈判队:“……!!!”
感动吗,不敢动。
公野圣良及时用资料挡住了脸,怕自己忍不住笑出来。他借着视线死角,给太宰治点了个赞,后者则一脸无辜地朝他眨了眨眼。
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的招式永不过时,下午的会议效率立竿见影地高了很多。
在休息的间隙,公野圣良先表达了对太宰治的夸夸,然后又有点关心对方的精神状况:“会议很无聊吧,其实你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陪我的。”一坐就是一整天,内容又臭又长,不能打游戏也没法光明正大翘班,真是难为绷带精了。
“嗯?”太宰治慢半拍回答了他,鸢色眼睛笑吟吟的,“很无聊吗?我一直在看有意思的东西。”
“……”
公野圣良悲痛地转移了视线,苦涩掩面。
会议室除了嘴上打架的人就是看得他眼睛发花的文件资料,哪里有意思了。
看把孩子憋的,脑子都坏了。
又就底线和细节熬了两天,此次任务终于圆满结束。
公野圣良揉了揉眼,小小地打了个哈欠,接过饮料问道:“怎么了?”
“累了的话回房间休息吧。”太宰治拍了拍沙发脊示意他起身,弯唇笑道,“辛苦了。”
太过正经了反而跟他的画风一点都不搭,公野圣良捧着饮料绕到沙发另一侧,十分谨慎地点头:“你也是,还有大家,都辛苦了。”
听了他的回答,太宰治意义不明地从鼻腔里哼了一声。门刚打开一半,他突然像想起来了什么,回头对还站在原地的公野圣良道:“接下来的几天,你有安排吗?”
“?”
公野圣良一头雾水:“什么几天,什么安排,我们不是直接回横滨吗?”
太宰治一副“料你就是这个反应但还不如没料到”表情叹了声,朝大厅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看吧。”
还在认真回忆哪一步漏了的公野圣良刚过去就对上了一片期待的目光。
公野圣良:“——!”
坏了,他差点忘了是和大家一起来出差的了!
而且森鸥外批给的时间是十天,也就是说他们提前完成了任务,剩下三天能不能把握住就看在此一举。
承载着属下们期望的他陡然发觉肩上重担压力山大。
公野圣良沉默许久:“……庆功宴没办法开了。”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了随行属下们齐刷刷失落的脸。
公野圣良:“……但是带薪假的事我一定会努力申请的。”
大家脸上重新露出感动和希望。
多么真诚而朴素的愿望,怎么能给他们泼冷水呢!大家出差还要加班已经很惨了啊——!
公野圣良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此行地位最高的成员,满眼都是祈求:“你觉得呢,太宰准干部大人?你会批准的吧,会的吧?”
太宰治身上恶劣的一面又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了,他似乎很享受身旁又紧张又期盼又害怕的灼热视线,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从来没有这样的先例——”他慢悠悠拖长了声音,因为众人都在屏着呼吸等待他的回答,因此并不算大的声音在室内听得分明,重重敲击在了每个加班社畜的心头。
公野圣良一口气堵在胸口,焦灼不安地拽了拽太宰治的大衣衣袖——一个合格的上司要学会灵活应对规则!求求了做个人吧!
下一秒,他对上了一双蓦地放大的鸢色眼睛,其中似有笑意得逞,他不禁一愣。
接着耳畔便响起太宰治清越的声线:“但时间是你省出来的,决定权自然在你。”
……哎。
这是同意了?
大堂中顿时发出一阵欢呼,大喜大悲之下,加班加得最狠的几个黑西装大哥差点热泪盈眶。
公野圣良心头微微鼓噪,他抿起唇,想严肃批判太宰治吊人胃口的恶趣味,但还没开口便没忍住笑起来,一双笑眼无奈看向太宰治:“这样很好玩吗?”
太宰治嘴角噙笑回望,声音藏着轻快的尾调:“是啊。”
不管哪一个,都很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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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不包含在假期内,考虑到大家都很累了,于是下午和晚上自由活动,明日再出发回横滨。
酒店房间的门被敲响时,公野圣良正在独自整理任务报告。
他对出去逛街兴趣不大,一个人去游乐园之类的活动乐趣直接减少80%。酒店里的休闲设施千篇一律,去猫咪咖啡厅一边放松撸猫一边吃甜品倒是个不错的选择,但他心里还记挂着没写完的报告,撸猫的时候心有旁骛,这是对小猫咪的不尊重。
听到敲门声,他笔下动作一停,讶异地走到门口从猫眼望过去——这个时间找他,还有谁的工作没结束吗?
来人是个眼熟的黑西装,见他开门后如见到了救命稻草般喜极而泣:
“不好了公野大人——!太宰大人和中原大人在下面要打起来了!您快去劝劝他们俩吧!”
公野圣良:“……???”
五分钟后,一路飞奔而来的公野圣良平复下胸腔内狂跳的心脏,站定在门口,看周围没有狼藉的痕迹才堪堪松了口气。
没有被砸烂的家具,所以战况应该不算激烈……吧?
他做足了心理准备才推开了棋牌室的门。
——映入眼帘的没有任何需要打码的血腥暴力画面。
只见最中央的位置,黑发少年悠然坐在沙发上,左手握着一把纸牌,右手则无聊地戳着玻璃杯里的冰球。
而他对面有一个赭红色的脑袋,因为背对着门口,所以公野圣良看不到中原中也的表情。
说起来,那天他确实等到了中也,赭发少年风尘仆仆地从战场归来,精神状态却很好,想来形势也很顺利。不过他们俩都有各自的任务,见面根本来不及多说两句,中也又被一通电话叫走了。
看样子,中也是刚从外面回来就碰上了太宰吧。
没料到公野圣良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太宰治挑了挑眉,又笑眯眯冲他打了个招呼:“谈判刚结束,不去休息吗?”
他的目光不经意地略过其他人,在其中一处稍作停顿,笑意微收:“我这边也快结束了。”
看到两人都安然无事的公野圣良松了口气,这不是挺和谐的嘛,还能一起快快乐乐打牌呢。
另一边,被太宰治瞥了一眼浑身一震的黑手党差点羞愧得土下座,猛地鞠躬道歉:“非常抱歉!因为刚才两位大人之间的气氛实在太、太可怕了……”说到这里,长相凶神恶煞的黑手党抖了一抖,“所以属下本来想找公野大人调和一下……打扰到几位了!”
他一想起刚才的场景就觉得心惊肉跳——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碰面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两人间的气氛瞬间变得滞凝。黑发准干部神情漠然地摆弄着餐刀,还有中原大人难以置信又强忍愠怒的表情、身上差点飚出异能力的红光。
刚才大堂内还欢欢乐乐的成员们被人掐住了嗓子似的一声不敢吭,是他脑子转得快才急急忙忙上楼搬救兵去了!谁能料到短短十分钟,这两人不但没打起来,反而还坐在一张桌子上打牌!
还有太宰大人刚才看他的那一眼,是不是有杀意啊——!
黑西装内心呐喊,墨镜后的双眼含泪看向他搬来的救兵。
“我没关系的,反正在上面也没什么事。”
公野圣良不太在意地摆了摆手,好奇地歪头往牌桌上看了一眼:“这是什么,好玩吗?”
“一般,”太宰治收回目光,像故意炫耀似的慢悠悠道,“有人一直输还非要继续玩,果然蛞蝓到了哪里都是惹人嫌的软体动物呢。”
公野圣良注意到中原中也已经到了爆发边缘,额上青筋都要跳出来了,不由上前想打个圆场:“输赢因素很多,状态也是一方面啦。我能听听规则吗?……中也?”
从过于安静的氛围中觉察到了异样,他睁大眼,试探性地又喊了一声少年的名字,“中也?”
果然,中原中也一反常态地别过头不去看他,像是极力克制着什么,用力攥紧的拳头都在微不可查地颤抖。
从公野圣良的视角,只能看到中也不知是被气得还是怎么、涨红的侧脸。
旁观一切的太宰治发出一声低低的笑,没头没尾却又意味悠长地说了一句:“承认自己技不如人吧,中也。”
公野圣良渐渐发觉这场牌局的不对劲,以太宰和中也的关系,想要心平气和坐下、单纯只为打牌简直是天方夜谭——
太宰治拿起冰球开始融化的酒精饮料,另一手放下纸牌,微眯起眼对上公野圣良的视线,声音在玻璃杯中传递出模糊的质感:“一,二……七。”
“输了七局,所以接下来的七天蛞蝓就不能和你说话了。”
公野圣良:“…………???”
他匪夷所思地看向中也,却见赭发少年脸上已经憋出一层薄红,正有蔓延全身的趋势,既羞恼又不情愿,但碍于契约精神,只能咬着牙缓缓点头。
公野圣良战术后仰,大为震撼。
救命,你们在把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当赌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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