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发摇头,手垂下去,手腕上的红绳翠珠在黑夜里丝毫不显。
阿洛的脸色苍白如纸,他强忍着咳嗽站在红发面前:“殿下,请您不要这样,国王她都是为了你。”
说完,阿洛突然感到一阵晕眩,他伸手摸了一下鼻子,眼神有些意外。
他流鼻血了。
他看见洛君飞快地跑向自己,但是越来越看不清,意识逐渐消散。
再次睁眼,是洛君抱着他喊他的名字,旁边是国王,她的眼泪滴在了自己脸上。
为什么要喊他?
他不就在这儿吗?
红发撕心裂肺地哭,但他听不见其他声音了,他抬手替红发擦擦眼泪。
“别哭。”
“我是不是要走了?”
“好快啊。”
“鸦信客人呢……”这是他第一次喊客人的名字,也是最后一次。
鸦玄走过去:“我在。”
阿洛露出他标准的微笑,一如他们三人初见那天:“我要走了,客人。”
“谢谢你们的到来。”
嘴角往外溢血,阿洛硬是咽了回去,他不想让国王担心。
“国王……殿下……我见不到弟弟了……”
阿洛的手垂下,眼睛慢慢闭上。
这一切来的太快了,所有人都没了反应,只有洛君不停地喊着阿洛的名字。
红发呆坐在地,眼里没了神色。
她满脸泪痕,哭了很长时间,她抱起阿洛交给士兵:“把他带到发财镇,交给第一个路口的人家,他的家人在那里,跟他们说声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阿洛,还有当初的aurora,我会给他们赔罪。”
红发回过头:“绿中,不明白的是你,不是他们害了我们,是父亲。”
“是你那个没有见过一次面的父亲!”
“父亲他生性暴虐,靠手段迎娶了母亲,并生下了你我,因为是两个孩子,大臣肯定会分裂成两派,不利于他王位稳定。”
“也就是说,父亲只会留下一个孩子,身为女孩的我肯定会被淘汰,于是他就四处散播双生子的谣言,想通过人言“被迫”杀了我。”
“我们的母亲早就知道这个结果,她害怕你被父亲杀掉,时间长了,她就疯了,她只知道不能让任何人靠近我们。”
“后来你长到十六岁,父亲开始梦到母亲来想他索命,他害怕,就把王位传给我,实际上还是他掌权。”
“柏得几岁就来了我们国家,他能力强,又是站在我这边的,父亲很忌惮,就秘密对怀孕的aurora动了手脚,柏得也被双生子这个蹩脚的借口害死。”
“你该恨的是父亲,是父亲啊!!可是,你现在恨他也没用了,因为他死了!!”
“他死了!!”
“就在你来的前一天,”红发指着鸦信:“这位客人知道,我还邀请他观看了葬礼。”
她拉过鸦信:“客人每三十年来一次,上次的客人是柏得,这次是他们,果然客人来都会有好事发生,你看,跟我斗了十七年的父亲死了,哈哈哈哈……”
绿中的手微微颤抖,三十几年来,她以为的事实,真相居然是这样。
她不甘心啊。
她努力这么久是为了什么?为了给她母亲和柏得报仇?为了坐上王位?为了把姐姐带走?为了什么呢……
罪魁祸首就在自己身边,原来一切都是姐姐在承受,姐姐在那个禽兽身边这么多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每天面对着杀死自己母亲,杀死自己朋友,还要害死她亲妹妹的人,她怎么过的呢?
“小绿中,你要快乐长大哦,长大了保护姐姐哦。”
母亲的话透过重重云彩落到她耳边,她现在才明白。
当初姐姐来小黑屋找自己,是冒了多大的险?她与自己分别时不舍的眼神,自己怎么就是看不懂呢?
她从来都是喜欢自己的啊。
她是爱自己的。
柏得也一样。
我们都是傻瓜,不懂得珍惜。
绿中的心像要裂开一样,她从怀里拿出那本日记给红发:“我都知道,你一直留着,谢谢你,姐姐。”
洛君眼里的绿中和红发拥抱在一起,不过她们的身影很是模糊。
她看不清。
周围的一切都在抖动。
脚下的杂草被风吹开,小草的每一次弯腰,都证明着风的痕迹,天上乌云滚滚,原本的绿色云彩已然消失不见。
狂风大作。
蒙蒙细雨落下,渐渐变大。
所有人都淋了个全身。
这雨,很像洛君来的那一天。
她伸出手去触摸,雨打在手上还有些痛,她来这里几天了,都忘了自己不是这里的人了。
这两天的事情真的有点多,不过都不是她的。
鸦信呢?
她走过去拉住鸦信,她有预感,他们要回去了。
“鸦信!你是怎么来的这里?”
“淋雨。”
“我是打麻将来的。”
“嗯。”
洛君站在鸦信旁边:“麻将国的事情是不是完了啊,我们是不是要回去了?”
“也许是吧。”
“为什么这么突然……”
又是一阵抖动。
在模糊的视线里,洛君看到小小虫飞来,它飞到两人身边。
她指着它说:“哎哎哎,这个麻雀,你来的时候见过这个麻雀吗?”
“见过。”
“那就对了,我们要离开了,不过我好伤心啊,没有机会跟阿洛说再见,他是我第一个在这里认识的人。”
“我知道。”
洛君大喊:“真的好快啊!!”
小小虫发出刺耳的叫声,震得全身都疼。
洛君渐渐失去意识,栽倒在地,她听见鸦信在问她:“地址……你家地址。”
洛君晕乎乎地往外报,还没说完,眼前一片漆黑。
在苍白的视线中,洛君缓慢睁开眼睛,闻到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这是医院?
她扭头,余光瞥到一个黑影,她眯了下眼,这怎么看怎么像她爹呢。
“爸?”洛君试探性开口。
“哎,老婆,小君醒了。”
听声音,这还真是她爹。
伴随着一阵脚步声,她妈也过来了。
“妈?”洛君又喊。
“哎,她三姑妈,小君醒了。”
一阵浓郁的香水味飘到她鼻子里。
三姑妈也过来了。
“小君醒了!妹妹,快来。”
簪子晃动发出叮当的声音。
四姑妈也过来了,她怀里抱着一只猫,白色长毛的,是洛君心心念念的狮子猫。
三姑妈在一边唠叨:“小君你可吓死我了,我还在屋里等着你的水果,谁知道一进厨房就看到你倒在地上,都晕了一下午了,幸好你醒了。”
四姑妈把狮子猫抱过来给洛君看:“你看,这小猫,好不好看?”
洛君接过来摸了摸。
“它有名字吗?”
“有啊,叫阿洛。”
“叫什么?”
“阿洛啊,还有个英文名arlo,洋气吧?”
洛君仔细看了看小猫,它的眼睛是淡绿色,脖子上还系着个红色的丝带。
“阿洛,我做了个梦,梦里有你。”
我见到你了。
洛君跟阿洛面对面坐了一下午,她还没缓过劲来,不过她认定了一个事实,这都不是梦,他们都存在过。
到了晚上,她迷迷糊糊睡去,阿洛跑下床,不知道去哪儿了。
她想快点睡着,如果那一切真的是梦的话,她肯定会再次见到他们的。
过了不知多久,洛君的眼睛被强烈的阳光刺醒,又接着被三姑妈喊醒:“小君,起床吃饭了。”
洛君猛地睁开眼,眼前是三姑妈和医院,她没有做梦。
她忘了,她都很久都没有做过梦了。
阿洛轻轻跳上床,拿头蹭着洛君,毛绒绒的触感贴在脸上痒痒的。
医生时不时地来查看洛君的状态。
洛君安静了很多,她一直在想。
她好像忘了什么事。
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下午,黄昏,阳光黄澄澄的映在窗户上,撒下一片温暖。
四姑妈突然推门进来:“小君,有个人说要来找你,我没见过他,所以让他在外面先等一会儿。”
洛君忽地一阵心悸,接着又是席卷全身的痛,这个感觉很熟悉,不过只有一瞬间。
她声音颤抖着问到:“他说他叫什么名字了没有?”
“噢,他说他叫鸦信,这名字还挺奇怪的。”
洛君捂住胸口:“姑妈,你快让他进来,快快快……”
四姑妈点头:“好好好,你别着急。”
一束花先出现,后面紧跟着鸦信。
在见到那张年轻的少年的脸的时候,所有的一切她都记起来了。
打麻将,洗水果,小麻雀,晕倒,雨天,长尾巴鸟,阿洛,麻将国,红发,鸦信,五彩饼,炸弹,绿中,破自行车,三饼,四条,阿杰,摞麻将牌,干花,日记,雨天,回家……
现在已经回家了。
这一切不是梦!这都是真的!
鸦信走进来,把花递给洛君。
那花不全是花,里面有个幺鸡的麻将。
洛君笑笑,把花放到一边:“谢谢你啦,对了,我当时地址没说完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昨天在梦里又问了你一遍。”
“你还真的天天梦到我?”
“嗯。”
“整得我还挺不好意思,我没梦到过你,应该说,我都好几年没做过梦了。”
窗外的小鸟叽叽喳喳,在鸟群里,出现了一只熟悉的小麻雀,它拍打着翅膀到处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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