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卿卿对照看,因为太过专注,颈部酸胀都没感觉。
直到见立夏拿小玉捶给她捶肩才发觉。
见她盯玉捶瞧,“不是咱们府的,是侯崽子拿来的,他们府里成堆的东西,顺手给了我一个。”
清透的翠绿做捶头,黄龙玉做成的手柄,即便两种玉石的连接处,用的的也是赤足金包裹,怎么看物件,都是稀罕,难道亲王府富可敌国?
她心思全在还没查出来的字上,见立夏有一下没一下的,捶的舒畅,她也不再注意。
三排小字,查不完全,甚至连关键字都没弄懂,孟卿卿不再纠结,把未查到的字,依葫芦画瓢,写下来,方便以后有机会再查。
不仅是背后的那些字,还有正面那繁复无章的纹样,也完全参不透。
攻无不克了好几次,这一次,居然栽在这小小的东西上。
可见,学问深似海,不是什么,她都懂。
沮丧,还有不甘心,孟卿卿心情复杂。
戴玉藻见她郁闷,有点后悔,不该让她看这么古怪的东西,以致于不见欢颜。
他故意道,“这玩意是重要物证,要交到大理寺的,不然就留在你手里。”
戴玉藻的解释,孟卿卿是明白的。
这么重要的物证,即便是要给她,她也不敢收。
正巧,侯崽子足足指挥人提了三个三层食盒过来。
偌大的饭桌,摆在廊庑下,塞的满满的。
人家要用膳,自己肯定是要走。
不然就是失礼。
哪知程耀宗早有防备,一把拉拦下,说了一大通的好话,恳求她留下一起用。
见他这般热情,孟卿卿在犹豫。
她还从没和外男一起用过膳,上次周凛冬和戴玉藻在,也是他们吃,她闲聊而已。
这次·······
程耀宗何许人也,攻克不下来,便迅速转换,“立夏,好姐姐,快去请示你们孟夫人,看小姐能不能陪我,替我这可怜巴巴的人讨个脸面?”
程耀宗这样的身份,居然叫立夏姐姐。立夏窘的立刻像弹簧,脸红如熟虾,直接奔去孟夫人住的北苑。
戴玉藻无法下床,即便是可以下,太医们也会直跪到地,大呼小叫,让人很不痛快。
为了早已养好,他自己也不能太任性。
任由程耀宗喧宾夺主,让自己的场子,暂时落在他手里。
只是,毫无计划的邀请用膳,见程耀宗在那不遗余力,几乎连脸面都舍弃的低姿态,戴玉藻只要深想,便已了然。
这是在故意报复,膈应他。
果然,当立夏回来,带了孟夫人跟前的大丫鬟冬至过来时,程耀宗再次一揖到膝盖,诚诚恳恳,“多谢二位姐姐辛劳,给我这个机会。孟小姐请坐···”
自有身边懂事的小厮随及给立夏和冬至送上碎银子,以示感激。
像这样的赏赐,又是当着小姐的面,肯定是欣然接受,毫无负担。
戴玉藻在屋内气的牙痒痒,这么会抓机会,收买人心,果真是程耀宗这滑泥鳅会干的事。
不仅如此,程耀宗还吩咐小厮,将桌上各样的菜分出一部分,又支了张桌子,让立夏和冬至,还带了两个她们熟悉的丫鬟,一起享用。
还自作主张,让小厮把马车里藏着的两瓶杏花露拿来,给诸位姐姐助兴。
说什么独乐了不如众乐乐,分享是这世上最快活的事。
可惜很多俗人不懂,只有他明白。
这些话,配合他那一身并不合时宜的道袍,倒还有几分不离尘世自成仙的仙风道骨。
就这一个举动,孟卿卿对他有了新认识。
更别提那几个和孟卿卿亲近熟悉的丫鬟们。
收买人心,做到炉火纯青,戴玉藻住了几天没有的时机,就被程耀宗一下给捕捉到。
戴玉藻在房内除了唉声叹气,竟是大脑一阵空白。
孟卿卿见他如此这般,心理负担减少许多。
不仅两人愉快对饮,还听程耀宗说了许多京城里好玩的事,别家的八卦,甚至神怪异谈。
对症下药,他把戴玉藻的那套,瞬间学的比他还熟练。
谈笑风声间,他还不忘照顾到另一桌的立夏她们。
不仅亲自敬酒,摆低姿态,还舌灿莲花间,哄得立夏她们个个抿嘴笑。
孟夫人见冬至竟然被邀请上了桌,她好奇之下,又让老嬷嬷过来瞧。
哪知,程耀宗三两句,又哄得老嬷嬷也喝了几杯。
还顺手约定了下一次,他去野外逮狐狸,一人送条狐狸皮。
孟卿卿和他第一面,是在五香楼,而且还滑稽地听他和雏儿的床,自然对他印象不好。
哪知这第二次,看到他的另一面,虽然还是有些膈应,但是已然好了很多。
起码,他尊重那些底层的丫鬟们,没有瞧不起,便是一个大优点。
更何况她也偷偷看了,他自己手下的小厮,居然可以随意对他打闹开玩笑,他也不恼,还上前去,亲昵地拍胸搂肩。
进膳的时候,还让他们也赶紧去吃,不要饿肚子,不要受热中暑。
尽管只是几句话,却也说明,是个善良的。
在这阶层分明的朝代,当主人能够做到这样,无论是虚假的寒暄,也是珍贵。
孟卿卿对他的印象越发好了。
不仅如此,孟卿卿居然发现程耀宗有些生活习惯,居然和她几乎一样。
比如,饭中没特别在意食不言的传统,都喜欢边吃边聊。
觉得正儿八经的那种,胃口不好,还心里憋闷。
难道一道菜,不是应该及时评价么?等食后再说,哪有共同认知感?
甚至,孟卿卿也酷爱辣。
今天的红烧野鸭,她是大力夸赞,也没忸怩,吃了不少。
程耀宗给她倒菊花茶解辣,两人呼呼,吃的脸红脖子粗。
对视一笑中,程耀宗让伺候的小厮,又去大厨房给她拿浸在冰块里的新鲜牛乳。
说那个更解辣,可以试试,但是,你是姑娘家,不能多吃冰。
孟卿卿还是第一次听说,很好奇,果真,她居然主动敬他一杯。
程耀宗也没忘记另一桌的人,等大厨房的牛乳全都拿来时,戴玉藻记得把枕头给砸出大窟窿。
讨好能做到这地步,程耀宗的脑袋里,到底装的什么?
一顿饭,众人语笑嫣嫣,好生热闹。
等孟卿卿等人散去,喝了酒的程耀宗,不见一丝酒意。
特意在戴玉藻面前得意炫耀,“过几日,我便去乾坤山,真的打几张好皮子来,送给各位姐姐。运气好,还能弄到熊掌和其他野味,又能来孟府大快朵颐一次。真爽快,好久都没这么高兴了。我喜欢这里,喜欢这里的人。”
“你去吧,当心得意过头,什么东西都打不到。”冷睇他,毫不掩饰的怒,“明日行动,不要你和你的人,我自有安排。”
气的程耀宗抡起的拳头,最后还是萎顿放下。
戴玉藻也不理,差人送走悒悒不乐的程耀宗。
他沮丧过后,便开始吩咐,让第二天早上高铁过来。
怎么哄孟卿卿去野凼子沟,他都想好了。
果然,高铁来,第一时间,戴玉藻便让他去见孟夫人。
说圣上派孟家小姐同高铁出门一趟,有事相谈。
高铁她也算是认识,能够在圣上看的跟自己命一般的弟弟面前当侍卫长,这份信任,不是随便一个武夫便能拥有的。
更何况他恭谨地搬出圣上的名头,孟夫人即便再不愿,也只好同意。
何况夫君现在还生死不明。
女儿能替圣上做事,是她求之不得的福分。
再加上此刻圣上也不计较,她还顶着罪臣之女的身份。
窥一斑而见全豹,孟夫人大概明白:夫君无事,只是不方便回来罢了。
这恰好也是戴玉藻为了让孟夫人更安心,而使出的一箭双雕。
罪不及妻女,他大哥是这么秉承的治国传统,他当然可以拿出来活学活用。
也让那位总是觊觎家产的堂叔,懂得审时度势,别总是在他面前说些模棱两可的话。
孟夫人为了让圣上见到她的态度,亲自带着高铁去见孟卿卿,随后推说有事离开。
孟卿卿一夜没睡好,不是那蹊跷神秘的物件让她神思混沌,便是耳边都是程耀宗噼里啪啦的话语,让她无法静心。
脑袋嗡嗡中,洗漱后,在院子里走走,闻了会花香,才算稍微清醒。
食过早膳,高铁来了。
还是娘亲亲自带过来,孟卿卿顿悟:戴玉藻起不来,那肯定是圣上有安排。
娘亲退去,孟卿卿更加明白。
无需多寒暄,高铁把原委说完,孟卿卿本就因没查出那物件的真相而苦恼,她想都没细想,直接答应赶紧去。
能够查找真相,原来的孟卿卿已被排挤到不见,更何况又是娘亲应允的,她还有什么顾虑可言?
立夏兴奋了,又可以和小姐出府去。
不需小姐多吩咐,立夏已经趁着小姐和高铁谈话时,把事情安排的滴水不漏。
防晒的帷帽戴上,降温的小冰鉴放在马车上,还有放在缻壶的饮子,还有另外的小零食和多余的帕子和扇子,甚至,她还不忘戴上那把冰凉的小玉捶。
高铁和其他侍卫骑马,孟卿卿和立夏乘马车,孟夫人怕照护不够,还差了冬至过来。
一行人,往城南外,直奔而去。
有身影从孟家对面的大槐树后,迅速溜走。
更有伪装成卖桃,正蹲在孟府外墙边阴凉处乘凉的小贩,挑起担子,快速而走。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一贯安宁的孟府门口,悄悄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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