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玉珏哪里不知秦天柱的心思,只是,他有他的布局和计划,即便是孟天祥,还不是老实呆在牢里养膘看兵书?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对于敌人,他要一击而中,绝无反手机会。
这段时间,因为孟卿卿的掺和,许多事,好像进度加快不少。
真是个神奇的小姑娘。
今晚,得要秦天柱弄些好酒菜,去同那老泼皮,一醉方休才是。
戴玉藻在皇宫,住在安乐宫。
比起皇后住的安享宫,离他的勤政殿,还更近一些。
不仅因为他是唯一的亲弟弟,更主要的是,他和皇后周凛杉的关系,只能称为相敬如宾。
并无平常夫妻间的亲昵和温馨。
他更喜欢和亲弟弟呆一处,说点闲话。
横竖皇长子虎哥儿正在茁壮成长,他的使命,已经完成其中一项。
至于后宫,便就那样放着吧。
嫔妃,代表的不只是一个女人,而是盘根缩节的前朝关系。
有共同利益在,哪有半分真情,他一直兴趣缺缺。
并不是他清冷孤高,而是找不到一个可以和自己契合的伴侣。
为娘家争权夺利,肆敛好处,为得他的宠爱,拈酸吃醋。
那里是真的爱他,不过都是为了让自己早日生下子嗣,夺得高位罢了。
皇上在她们眼里,无非就是子孙播种机和赐官圣旨而已。
温存小意,不求高位的女子,哪里真有?
脚下未停,心思也没歇。
忽地,脚下滞了滞,随后摸鼻,笑着往安乐宫而去。
只有她,居然为了公事,而把皇帝的弟弟骂哭。
确实是个不畏权势,只想干活的实干家。
加大步子,再转个廊庑角,便是他弟弟的宫殿。
哪知,刚一转弯,一抹浅浅的湖蓝色,裙上绣着玉兰花的身影,在廊庑和花园间不断跑动,手里拿着花哨的团扇,上下左右翻动,原来是在扑蝴蝶。
明眸皓齿,秋波潋滟,也算是个美女。
戴玉珏冷峻肃端,连眼神都不吝投去。
秦天柱早有防备,将正要佯装无意扑过来的美女,用拂尘隔开,还和蔼和亲地摆出不达眼底的笑,“表小姐当心些,可别摔着。”
这种套路,戴玉珏深稔于心,自己没有宠爱,便让家族里再贡献一个。
皇后周家,也不过如此。
到这处扑蝴蝶,还真是心思精妙。
既可以遇到他,也能遇到自己三两脑髓的弟弟。
抓住一个,便是长久荣华。
美女惊吓在地,团扇落地,正好在他袍摆下。
顿然,他想起刚才在书库,那一只青灰色朴素的鞋。
虽是只平常的鞋,甚至可以说很丑,却比眼前这花里胡哨的团扇,顺眼不知多少倍。
想起她赤脚过来下跪的滑稽样,戴玉珏不禁莞尔,语调收缓却冷厉,“让她跪远些,挡了朕的路。”
周凛杉的娘家表姑娘,叫什么名字来着?
反正,不重要。
秦天柱手腕轻挥,过来两个宫女,架着那表小姐,到花园的另一侧。
至于要跪多久,随她自己心意。
戴玉藻一进宫门,便开始哭。
哭的所有人,不敢在他面前露面。
想着看看锦鲤心情会好,也许就不哭,哪知可巧,今日锦鲤都是成双成对的游,见此景,他反而哭的更大声。
侯崽子往常的逗趣本事,今日算是毫无用武之地。
只得去找高铁,哪知高铁在外面查事,不在院里。
他急了,又去侧面的营房找,哪知正遇上练武的林野,只好把他抓来,联合劝主子。
林野一身武打劲装,大汗淋淋,满身的腱子肉,在阳光下闪着光。
自己在主子面前露脸的机会,再次到来,他要好好利用,争取早日成心腹。
戴玉藻在锦鲤池哭够了,便又哀哀戚戚的转到花园里。
一簇簇盛妍开放的牡丹,桃粉米白,黄蕊吐珠,蜂蝶争宠,煞是娇艳美丽。
可在此时他的眼里,却让他气的肝颤。
上次给她送了插花,她也不喜,还要这些牡丹何用?
抓起一朵,一瓣瓣的撕,边撕边继续哭。
只哭的眼睛酸痛,嗓子干哑,泪水滚落到衣领,都不停歇。
侯崽子端了蜂蜜水,林野给他打扇子,戴玉藻还在那揪花瓣。
直到有人禀告:皇上来了。
戴玉藻哭的,更响亮。
戴玉珏心里一紧,这傻弟弟,还真情入愁肠。
自己心里,不仅难受,更多的是遗憾。
是对自己的遗憾。
穿过廊庑,径直而来。
林野跪倒,心思震颤,第一次有机会见到圣上,只要抱紧亲王这条大腿,何愁无法升职?
他那一身还流着汗的肌肉,成功引起秦天柱的注意。
同类人,总会有些气场是相同的。
眼眸微眯,秦天柱觉得,不久之后,自己有可能会退回秃鹰卫,继续当他的指挥使。
戴玉藻抱住亲哥,开始又是一顿哭。
把他哥的肩膀,都哭的湿哒哒的。
戴玉珏欲哭无泪,这样的傻弟弟,该如何是好?
如果是别的姑娘,他大可以一道圣旨了事。
可,那是她···。
戴玉珏做不到强人所难,他也不想做。
侯崽子虾腰,适时送上温帕子。
戴玉珏接过,把他弟弟已经快成核桃的眼睛给揉了揉,心里气急,却也温声软语,“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哪里还有半分男人的样子?快,别哭了,被人笑话。”
“谁敢笑我?全杀了。”把他哥手里的帕子夺过来,使劲擦,擦完后往侯崽子身上一扔,再次瘪嘴,却没再哭。
“哥,卿卿说我讨人嫌,她再也不会理我了。我心悦她,真的错了吗?呜呜呜······”
戴玉珏双颊微颤,心思流转,却瞬即收拢,佯装平静,“她在做公事,你去打扰,确实该不理你。
不要总是不分场合的献殷勤,任凭是谁,都不喜欢,懂吗?”
“可我喜欢她,我就想让她知道而已。哥···”收起哭泣,戴玉藻拽紧他哥的衣袖,捏成拳头,“···下道旨,让她嫁给我好吧?横竖她都及笄,可以婚配了。”
甩开他手,遽然站起,戴玉珏冷眉冷脸,语句铿锵,“不行!圣旨是随便就能用的?荒唐!她不喜欢你,朕岂不是成就一对怨偶?你有本事,便去扭转她心意,而不是靠下旨。”环顾一圈,眼神犀利,“谁?是谁?给你出这馊主意?”
众人皆跪,噤若寒蝉。
“没,没谁,我自己想的,哥,走,咱俩去前花园,你陪我去,兴许卿卿还在书库呢。”
“不在,他们要找的东西没找到,已经回衙门了。\"
\"哥···\"眼眶发红,唇角微抖。
就像没讨到糖果的孩子,和他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戴玉珏不由心思软糯,拉他的手,轻拍手背安慰,“好了,来日方长,卿卿又没嫁人,你还有机会。”
“嗯,对,横竖我明日就上值去,天天在她跟前,她总会看到我。就是···就是有那讨厌的周凛冬在······”
戴玉珏打断他,“好了,你不能让所有人都消失吧,记住,靠自己。”
兄弟俩携手,并肩朝正厅而去。
秦天柱在转身前,再次掠过林野。
孟卿卿回衙门后,开始独自梳理整个案情。
等到周凛冬给她端来饭菜和猪骨汤,她才发现,时间过得真快。
两人边吃边聊,后来,还有其他几个走的比较近的也过来。
大家围着一张桌子,气氛融洽,另一个孟卿卿很是喜欢这样,不论男女,无拘无束的相处。
话题,自然转到疑点最多,看似级别更高的二号尸体。
不知是谁,无意说起一句,“那逃走的第四个人呢?会不会也在窥探咱们的进展?”
说完这话,大家眼神集聚到孟卿卿身上。
干咳一声,放下碗筷,“重新提审那侯三,只有他见过第四个人,这是很重要的线索,必须深挖。还有那配饰···”
周凛冬点头,立刻接口,“你们找找,谁家有关于西戎的书籍,越多越好。”
有人颓丧道,“哎,大内书库都没有,咱们这些人家家里,也未必会有。”
孟卿卿沉吟着,转动筷子,小声道,“大内书库不是没有,我怀疑是属于机密,不给瞧而已。”
八卦之火,在小团体熊熊燃起。
可这几位,都是和周凛松前后脚进大理寺的,对于朝廷秘辛,确实都是门外汉。
提审侯三的建议,在廖琛那得到回复。
既然还要提审证人,下午的疏离案情,便先放一放。
那三枚从二号尸体提出的圆珠,已经拿去给太医院甄别,不久也会有结果。
孟卿卿再次精神百倍。
侯三来了,是被大理寺总捕头凌云派手下给逮来的。
孟卿卿第一次案件的证人,也是她感觉中存在极大问题的嫌疑人。
侯三中等身材,不胖不瘦,面相一般。
作为养野鸭的庄户人,看似唯唯诺诺,眼底却时不时闪出精光。
当他跪倒在大理寺审案堂的青石地面时,孟卿卿围着他,转了好几圈。
同时还凑近,在他发簪上,身上,甚至脖颈间,轻轻嗅。
还把他两只手打开,蹲在那,反复揣摩。
所有人,包括躲在后面的程平,都很诧异。
准备审案的廖琛,也不言语,惊堂木拿在手中把玩,就是不拍下去。
侯三被看的发毛,跪也不跪,就要往外奔。
嘴里还不停嘟囔,“官老爷叫小民来,是来取乐子的?小民粗鄙,却有骨气,小民只是个证人,不是犯人,小民有道理不当这个证人,小民要回家赶鸭子下河去。”
早有衙役拦住,侯三想走都走不成。
颈间粗筋鼓气,一张晒黑的脸,变成红赤色,侯三萎地而坐,开始大声哭嚎。
“别装了,你就是那第四人。恐怕不是想回去赶鸭子,而是···逃跑。”
孟卿卿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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