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折磨方式不太对。”
“尼、姑、庵、系?”
听着封弋奇怪的语气,肖璐璐满脸不解:“是啊,怎么了?”
南知自暴自弃,低着头装鸵鸟。
封弋倒是换了一副样子,漫不经心地转着方向盘:“没什么,只是好奇一下,为什么叫尼姑庵系?”
肖璐璐贴心解释:“知知没和你提过啊?因为我们系这一届没有男生,班里十五个全是女生,所以自嘲叫尼姑庵系,还有辅大女子足球队。”
“原来如此。”
封弋的语调又轻又缓,就像是在一个字一个字品味其中的意思。
肖璐璐疑惑的视线在俩人的背影之间逡巡,没明白南知怎么突然就沉默了。
在一片茫然中下了车。
南知想下车送肖璐璐,却被封弋按住手臂,他解开安全带,帮肖璐璐把所有购物袋都拿了下来。
这一刻,肖璐璐才感受到什么是真正的“尊贵”,她何德何能让封大老板帮忙拎袋啊!
“谢谢谢谢!”肖璐璐忙不迭接过,站在副驾驶座旁朝车里的南知道别。
“拜……”南知笑着挥手,但“拜拜”俩字还没说完,车疾驰而去。
一路上,俩人谁都没有说话。
下车、上楼,直至进了门,南知依旧装作无事发生。
“嗑哒”一声,门被推上,南知低头换鞋,能隐约感觉到,身后的封弋靠着门板,目光落在她背上。
南知正想回头,却突然被封弋掐住腰,一个转身抵在了旁边的鞋架上。
见她挣扎,封弋低声警告:“别动。”
木质鞋架正好到她腰的位置,封弋轻易地将她一举,让她坐在上面,而自己往前一步,右手撑着鞋架,微微俯身和她平视。
他含着笑意,一字一顿地问:“摄影同好?同班男生?”
谎言被戳穿,南知红了双颊,企图蒙混过关:“那个,我们班……”
封弋打断了她,很肯定地说:“你早就知道。”
他用的是陈述语气,而非问句,显然是笃定了,她早就知道“他就是无知混子”这件事。
南知装傻失败,只能沉默点头。
“什么时候知道的?”
“采访之后吧,就觉得你只回我私信挺奇怪的,然后你采访时回答的几个问题,虽然是文字稿,但我觉得很像你的说话习惯和语气,并且你房间有很多照相机和镜头。”
反正都戳穿了,南知索性一次性全坦白了:“有了怀疑之后,我去翻你微博,看到几个月前你发了一张在辅博用手机拍的青釉兽头鼎,让我想起,第一次带你进辅博、我结束讲解去找你的时候,你好像就是站在那件鼎的前面。”
南知向来是很细心的人,所以会注意到这些,封弋并不意外。
他卷起她的一缕发丝,缠着食指,拇指指腹轻轻捻过,目光却直勾勾地盯着她:“那假装不知道,是为了报复我之前骗你?”
“不是报复。”南知纠正,“之前的事情,我说过去了就是过去了,这次,就是想……逗逗你。”
“逗?”
“……小小的,折磨?”南知仰头,眼神湿漉漉地盯着封弋,心里有些忐忑,“你生气了?”
封弋哼笑。
南知欲言又止,最后理直气壮地为自己的行为找了个合理的理由:“那你之前明知道我在联系无知混子,却不坦白,现在我折磨了你几天,我们就当扯平,行不行?”
封弋的眼神晦暗不明,没回答。
下一秒,南知却见他突然凑近。
吓得她往后一缩,想说什么都忘了。
封弋的左手按在她的后腰,强势地阻止了她的逃避。
“你这折磨方式不太对。”
“?“南知本能反问:“那怎么算对?”
“不着急,以后我——”他的双唇贴在她的耳畔,嗓音里掺着笑,又轻又缓地落下四个字:
“慢、慢、教、你。”
虽然没有挑明,但这想来也不是什么正经话。
南知没有觉得厌恶,只是面红耳赤,一直到进了房,心跳都没有缓下来。
她趴在床上,脑袋闷在被子里,过了会儿,听到敲门声。
南知抬起头,刘海微乱,她对着镜子梳理了一下,又拍拍脸,确保自己看起来很正常,才走过去开门。
门外,封弋递给她一杯牛奶。
南知接过,道了声谢。
封弋却没走,右手撑着门框,俯身和她对视,认真地问:“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吗?”
南知双手攥着杯子,手心不自觉有了点汗。
“什、什么?”
“刚才说,扯平,是真的吗?”
任谁都不会相信,一向自我的封弋,也会有现在这种战战兢兢的时候,南知看到他眼神里的不安,心底顿时涌起涩涩的情绪。
“那天在车上,我之所以捏造小鹿的事情,其实就是因为看出你想要坦白,所以我真没有把这事儿放心上。”南知顿了顿,发自真心地笑,“其实,在生活里渐渐发现你不一样的一面,还挺有趣的,就像拆盲盒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拆出一个隐藏款。”
封弋勾着唇,本来想说的话被咽下,他点头道:“那你继续拆?”
南知:?
想起他之前说过,他还有“赚钱的兼职”,南知瞪了他一眼,却没什么震慑力。
目光对视几秒,俩人默契地闷笑出声。
这晚,南知一夜好眠。
大清早,她神清气爽刚走出卧室,就闻到空气里飘散着浅淡而熟悉的米香。
看到桌上那已经盛好的两碗粥以及小笼包,南知不由惊讶:“昨晚不是说扯平了吗?你怎么还做呀?”
封弋一下明白过来。
敢情她以为,前段时间他为她做早餐、接送她上下班,都只是因为愧疚心?因为她那句“看你对我有多好吧,很好很好的话,我可能就不计较了”?
封弋右手撑着餐桌,食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
“不要把我想的那么现实行不行?一扯平我就不做了,那我成什么了?”
“哦。”南知拿着勺子,低头慢吞吞喝了口粥,不凉不烫,温度正好。
她好奇地问:“你这做早餐的技能,是现学的吗?”
“在国外的时候学的,不然早饿死了。”
这好像还是俩人第一次谈起封弋的过往经历。
南知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聊,欲言又止。
封弋揉了把她的头发,笑:“想问就问,纠结什么呢。”
“你……是因为和爷爷的矛盾,才出国的吗?”
“不是。”
“那为什么?”
封弋沉默了一会儿,说:“为了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清醒一下。或者也可以说,想让自己努力变好一点。”
南知没再寻根究底,她叹了口气,一本正经地说:“其实,爷爷真的是个面冷心热的人,这几年,他经常念叨你,怕你在那儿过得不好。”
封弋嗤笑一声,抬手勾了勾她的下巴,跟逗小猫似的。
“南小知小朋友,什么时候学会撒谎了?”
说完还没一秒就被戳穿,南知倍感尴尬。
“好吧,爷爷是没有口头念叨着你,但是我知道,他心里其实一直是担心你的,以前我不知道有你这个人的时候没注意,后来回想起来,有一回,电视新闻上在播x国地震,爷爷表面上看着没什么反应,棋却一下就乱了。我当时还以为,他是被那庞大的死亡人数扰了心神,但其实,你那时候,应该就在x国吧?”
封弋点头不语。
“你和爷爷的性格太像了,倔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其实但凡有一个人先给个台阶,另一个人很快就会下的。”
封弋笑得不太正经,也不知道说的是真还是假:“九头牛是拉不回来,但是你拉的回来。”
“真的?”南知顺势得寸进尺,“那明天晚上我去陪爷爷下棋,你和我一起回去?不准和他冷言冷语。”
封弋:“行。”
怕他反悔,翌日晚上,刚吃完饭,南知就急冲冲地拉着封弋回了封家老宅。
车还没开进大门,南知隐约听到哭声,她侧头往外看,果不其然又一次看到了跪在大门口痛哭失声的封丽桦。
张姨满脸愁容地在一旁劝慰,场面和上次如出一辙。
唯一不同的是,今天的封丽桦,素面朝天透着疲惫,着装朴素,头发甚至有些微凌乱,完全不似以前的精致。
她哭得身体微颤,比起上次,看着多了几分真心。
“我就想让小文见我一面……我真的不求其他了……”
哭诉声透过窗户传进耳朵,但车内的俩人,像是谁都没听到。
黑色宾利从封丽桦身边经过,没有丝毫停留,只留下冷酷的车影。
作者有话说:
“第一次带你进辅博、我结束讲解去找你的时候,你好像就是站在那件鼎的前面。”这段见第9章
“那天在车上,我之所以捏造小鹿的事情…”这段见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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