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没更清楚看过,这都不能看?”
南知终于懂了,为什么那天她说下午要去逛街,他就没碰她,因为第二天,她果然没爬起来。
中午十一点,她还蜷缩在被子里不愿动弹。
床单从白色变成了灰色,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换的,南知迷迷糊糊地想。
隐约听到开门声,她终于微微睁开了眼睛,看到封弋一手端着一个白色盘子、一手拿着一杯牛奶。
她想瞪他,却又觉得连瞪人的力气都没有。
昨晚明明说着体谅她,一次就好,但早上时不知道为什么又冲动了一次。
封弋看她这样子,一方面有些愧疚,另一方面,却又忍不住笑。
他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床头柜上,坐在床沿,低头小心翼翼地吻了她的眉心:“饿不饿?”
南知现在听不得“饿”这个字,因为今早为了逃避他的冲动,她就随便扯了个“饿”的理由,结果封弋居然不要脸地吐出一句:“吃我啊。”
于是她条件反射似的疯狂摇头。
封弋无奈,右手将覆在她脸上的发丝撩开,食指点了点她的鼻尖:“不吃我,起来吃早餐。”
南知无力地伸出双手,示意他拽一下。
封弋索性双手穿过她腋下,像是抱孩子一样将她抱了起来,让她靠坐床头。
南知精神恹恹,低声嘟囔:“你能不能喂我……”
“怎么一晚过后,还娇气了呢?”话是这么说,转头却又立刻拿起了桌上的三明治和牛奶,表情甚至有些跃跃欲试。
南知慢悠悠喝了口牛奶,抱怨:“那我这样是谁造成的啊?你也不说会那么痛……”
封弋一秒低头:“我错了。”
南知抿了抿唇,倒也没追究谁对谁错的问题,毕竟这种冲动,是双方面的。
在床上吃完早餐,南知终于感觉恢复了几分元气,下床钻进浴室洗漱。
封弋本想一起进去,但浴室这种地方,本就听上去很暧昧,南知怕他又忍不住,于是断情绝爱地将他隔在门外。
大概二十分钟后,南知走出卧室,封弋正在客厅里打电话。
“你自己不能去?”
“行行行,祝你追妻成功。”
见他挂了电话,南知好奇地问:“谁啊?”
“延哥。”
“什么事啊?”
“说有个合作,本来是要他去的,但是他最近忙着追我姐,所以想找我帮忙替他去一趟。”封弋补充道,“去南城,大概两天。”
南城距离辅川虽然只有两个小时左右的车程,但毕竟是第一次分别,如果是之前,南知肯定会舍不得,但是放在现在,她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起码这两天,她安全了。
封弋哪里看不出她在想什么,他把手机揣进兜里,走到她面前,单手插兜、歪着脑袋,若有所思地看她,看得南知有些心虚。
“你、你干嘛……”
“我在想,如果之后三天都不能做的话,那要不,今天把未来三天的先预支了?”
“……”南知眼神轻颤,往后退了一大步,“你别过来啊。”
封弋闷笑出声,揉了把她头顶蓬松的黑发。
南知这才意识到自己又着了他的道。
说着如释重负,但当封弋真的离开家门,南知却一下觉得家里空落落的,好像少了什么。
偏偏还是周末,一点事儿都没有。
为了转移注意力,南知准备拖着七三回封家老宅,正好陪陪爷爷。
临出家门,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封弋在国外买的那条巨贵的裤子,还压在衣柜里,迟迟没有送出去。
正好他不在家,南知想,那就偷偷帮他送了吧。
封震业见南知给自己带了礼物,特别高兴,将裤子从袋子里取出,满眼欣慰:“还是知知最了解我,这裤子一看就合身。”
南知解释道:“爷爷,这是封弋买的。”
封震业笑容渐褪,但还算神色轻松:“你别给他找补,他能有这份孝心?”
“爷爷,是真的,这是他回国前就买了的,但是一直不知道怎么送,让他自己拿回来,他还不好意思。”南知补充道,“您要不信,袋子里还有小票,您看上面签名嘛。”
封震业掏出小票一看,签名笔封凌厉,的确是封弋的字。
他沉默了两秒,本想把裤子塞回袋子里,末了却又收回手,勉强地说:“买都买了,那我去试试。”
下一秒,南知眼见着老爷子快步走进旁边的客房,连拐杖都忘了。
等老爷子从客房里出来,南知迎了上去,佯装贴心地问:“爷爷,合身吗?不合身的话,让封弋去退掉。”
“还、还行吧。”老爷子低头提了提裤管,“不是国外买的么,不好退,就留着吧。”
“嗯。”南知偷笑,扶他回到榻上。
电视剧里的京剧还在继续播放,老爷子摇头晃脑,很是投入。
茶几上的手机响起,南知偷偷觑了眼一旁的老爷子,故意当着他面接通了封弋的视频邀请。
南知还没来得及开口,封弋先蹦出一句:“想不想我?”
南知分明感觉到,老爷子不屑地冷嗤了一声。
她轻咳一声,转移话题:“我在陪爷爷看京剧呢。”
说着,她跑到封震业身边坐下,让他也一起入了镜头。
虽然现实里俩人都对坐着下过棋了,但第一次和孙子视频,老爷子还是嫌弃又不适应。
“我不习惯这玩意儿,你们小夫妻聊就行了。”向来以雷厉风行在商界著称的封震业,此刻声音居然史无前例的听着有些紧张。
“爷爷……”南知想拉他,却没拉住,眼见着他拄着拐杖,快步走进书房。
南知无奈叹气,虽然俩人之间的隔阂已经减轻了不少,但要真正消除,似乎还要花一番功夫。
她安慰封弋:“爷爷还是拉不下这个面子,我刚把你买的裤子给他了,他穿上之后,虽然没说什么,但其实心里可开心了。”
封弋撑着下巴,笑:“我知道。”
南知从红木榻上滑了下去,盘腿坐在暖和的羊毛地毯上,下巴枕着右手臂,趴在茶几上和他聊天:“你还不睡吗?”
封弋今天奔波了一天,确实有些疲累,他低低“嗯”了一声:“聊会儿再睡。”
确认关系后第一次分开,南知觉得封弋突然从强势的大狼狗变成了粘人的小狼狗。
他像是把手机放到了桌上,南知这才看清,他依旧穿着离开家时的黑色冲锋衣,但却是坐在一个破旧的木质沙发上,身后的白墙也已经成了灰色。
南知疑惑地问:“你不在酒店吗?”
封弋解释道:“飞机延误,对方老总今天回不来,签约临时改到明天,所以先来了趟新宁。”
“新宁?”南知记得,这是位于南城郊区的一个古县城,保存着好几座珍贵的宋代木构建筑,但因为位置偏僻,当地保护意识也不强,近几年传出过好几次古建受损的消息。
南知恍然大悟,他应该是想及时保留住它们的影像资料吧,因为不知道哪天,它们可能就不在了。
“你去拍照了?”
“嗯,本来打算拍半天,没想到结束都晚上了。”
“那你住在谁家呀?”
“拍完南安寺出来正好遇到一位阿婆,本来想问一下这里哪里有宾馆,但阿婆特别热心,拉着我就住下了。”他向来不是娇生惯养的公子哥,每次出去拍古迹,风餐露宿是常有的事,所以即便是这小平房,于他而言,也已经是不错的留宿条件。
说着,那头响起一道和蔼的女声,带着年迈的沧桑,普通话不标准,但南知隐约能听懂,她在问:“和女朋友聊天啊?”
封弋抬头回答:“我老婆。”
阿婆一头银丝,笑的时候,眼角皱纹叠起,看着十分和蔼,见她凑了过来,南知礼貌地朝阿婆问了个好:“阿婆您好~”
“好好。”阿婆抬手竖起拇指,夸赞道,“小伙子有福气哦,娶到这么漂亮的老婆。”
南知便笑:“阿婆,谢谢您收留我老公。”
“哎哟,这有什么好谢的,我们家儿子孙子都在外面打工,家里就我一个,有的是空房。”
南知和阿婆又聊了几句,等她回房,那头短暂地陷入安静,她这才听清背景里那“啪嗒啪嗒”的声响,像是雨滴在拍打窗户。
南知看了眼落地窗外明朗的月色,“你那儿在下雨啊?”
“嗯,还挺大。”
“那你照片还能拍吗?”
“都拍完了,明早直接去市区。”
“好。”四周一片寂静,南知一边说,一边拿着手机往楼上卧室走。
门关上。
南知把手机反放在床上,低声道:“我换个衣服。”
那头只能看到一片黑的封弋轻啧一声:“又不是没更清楚看过,这都不能看?”
南知面红耳热,不应他。
等换好睡衣,她才钻进被子,重新将手机翻过来。
画面里,封弋也躺在了床上,俩人隔着手机屏幕,好像很遥远,又好像近在咫尺。
南知眨了眨眼,低声嘟囔:“我好像睡不着。”
封弋笑道:“故事那天都讲完了。”
南知想起之前,他曾在她耳边哼唱过一句“mojito”,恃宠而骄似的提议:“你能不能给我唱首歌?”
“你想听什么?”
“不知道,你随便唱。”说着,她直接闭上了眼睛,一副坐等他哄睡觉的样子。
很快,封弋低沉的嗓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他唱的是一首粤语歌,名为《如风》。
“有一个人,
曾让我知道,
寄生于世上,
原是那么好……”
上次的那句哼唱,夹杂着酒吧里嘈杂的背景音,南知听得不太清楚,但这一次,她却清晰地听清了他每一个字、每一处停顿和转折。
很难形容这种感觉,就像闷热不安的夜晚,突然一阵雨,让整个世界都平和了下来。
如雨打芭蕉,晚风轻拂,伴随着他舒缓的清唱,南知困意袭来,甚至不知道,手里的视频通话,是什么时候断的。
反正,等早上醒来时,手机屏幕已经暗了,却还捏在她手里。
南知睁眼看着天花板,脑子有点昏沉,不知为何,心跳得有点快,隐隐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
洗漱时,发现眼下微青,怕老爷子觉得她没睡好,她用粉底液遮了下才下楼吃早餐。
封震业坐在餐桌边,翻着手里的报纸。
客厅里的电视机,停留在早间新闻,却是南城电视台的。
南知没有戳穿老爷子这点心思,弯起眉眼,和他道了早安,坐下时,张姨已经帮她拿来早餐。
她咬了口三明治,一边吃,一边和老爷子聊着天。
直到新闻里突然传出女主持人严肃的声音:
“昨夜,新宁县突降暴雨,并于今早引发了严重的泥石流灾害,让我们连线现场记者……”
作者有话说:
“有一个人,曾让我知道,寄生于世上,原是那么好……”来自《如风》by王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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