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早朝的时候，兰萧尘总觉得不对劲。
直觉告诉他，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他意料之外的事情。
赵昶看他的眼神中，总觉得有些话要说，但却避开了他，全程无交流。
本身伴君如伴虎，天子的心思最难揣度，现如今这个样子，只能兵来将挡了。
下朝后，兰萧尘刚走出宫门，就看见兰丰羽已经在马车旁等着了。
赶紧快步走上前去，皱眉问道：“不是让你暗中护送尹灾吗？怎么来这儿了？”
兰丰羽的表情有些难看：“公子，我刚与尹灾回到府上，陛下的内官就来了，宣召尹灾下朝后单独面圣。”
“什么！”
兰萧尘的心中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加上赵昶看他的眼神，和元福海得意的嘴脸，他已经猜到了个大概。
“你在这里等我！”
话还没说完，兰萧尘就又快步走回了宫中。
——
乾坤宫内只有赵昶和元福海二人，尹灾进去的时候，气压有些低。
这是他第一次，身边没有兰萧尘，单独面见皇上，心中没谱。
“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赵昶点点头：“起来吧。”
尹灾回到府上时已经换了衣服，如今立立整整的一副充满少年气息的样子，那双桃花眼温婉动人，颇有佳和贵妃的影子。
倒是让赵昶盯着看了许久。
“我知道你是被兰萧尘从奴役市场买来的，现如今倒是将规矩学的很好。”
赵昶的话说的很平淡，于尹灾来说，哪句都不敢怠慢。
“回陛下，尹灾拜师于兴安侯，自然要时刻警醒自己，不能失了侯府的体面。”
“你倒是有心。”
赵昶瞥见了尹灾手上缠的纱布，皱眉道：“手怎么受伤了？”
“回陛下，练武时不慎划到了，不打紧。”
说实话，赵昶不是傻子，犯了欺君之罪的是兰萧尘，尹灾是兰萧尘的徒弟，肯定事事都要听命于他，赵昶不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的昏庸皇帝。
况且尹灾是阮以的弟弟，阮以已逝，尹灾怕是她人间唯一的念想，看在阮以的份上，赵昶不想为难座下的人。
只要他肯说实话。
“朕听说，你是阮以的亲弟弟。”
此话出口，尹灾愣了。
乾坤殿内安静的有些可怕。
尹灾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若是承认，那便是欺君，定会将兰萧尘推向风口浪尖，若是不承认，既然皇帝都这样问了，肯定是多多少少有些证据的。
他只能把责任全部揽在自己的身上，尽力将兰萧尘择干净。
再次跪下，手撑在胸前拂礼，背脊却挺的很直：“回陛下，自从姐姐嫁到大徵后，尹灾在阿日斯兰日日经受折辱，毒打，好不容易逃出来，却又落入人贩子之手。
浮萍之身有幸让兴安侯看上，收为徒弟，尹灾心怀感激的同时，却也不敢表明身份，怕一切化为虚无，瞒着兴安侯却也瞒了陛下，实为欺君，还请陛下降罪。”
“哦？”赵昶挑眉，语气之间带着怀疑：“你的意思是说，你是阮以弟弟这件事，兰萧尘也不知道？”
尹灾的表情很镇定，没有丝毫的慌乱：“是，兴安侯爱国忠君，其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断不会知情不报，还请陛下明鉴，是非对错，皆我一人之过，还请陛下勿牵连旁人。”
他这话刚说完，一个内官迈着小碎步子走了进来。
“陛下，兴安侯在殿外求见。”
尹灾心想，应是丰羽告诉了师父陛下单独召见他，怕出什么岔子。
可是他既然已经与陛下把话说明白，师父真的会如他所言，把责任全部推在他身上吗？
兰萧尘，你可千万不要犯傻。
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兰萧尘走路总是很轻，每每出现在尹灾的身后时，他都感受不到，不免要下一跳的。
“臣兰萧尘，参见陛下。”
赵昶并未让兰萧尘起身，而是直入正题道：“萧尘，尹灾本是佳和贵妃的亲弟弟，这件事，你可知道啊？”
兰萧尘觉得，赵昶在试探他。
他来的路上，从内官口中得知，元福海昨夜给陛下看了一个画像，使陛下雷霆大怒。
可单凭一个画像，不足以构成确凿的证据。
“陛下，莫要轻信旁人的离间之语，尹灾是臣从人伢子的手上买来的，虽与佳和贵妃有几分相似，却不可能是亲姐弟。”
尹灾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幸亏兰萧尘没有一上来就将全部的罪责揽过去，而是闭口不承认，不然他方才的一番说辞，倒真坐实了欺君了。
赵昶对兰萧尘的说法好像颇为满意，点了点头。
“萧尘，看来你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啊，尹灾刚刚已经与朕说明白了，他确实是阮以的弟弟，看来你也是与朕一样，被这个小子蒙骗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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