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郡接着跟刘医生说:“我入学后没多久,从十二月份吧,他就开始实习了,就是他现在就职的单位,当时这家单位名气并不大,但是这十几年来发展的非常好,还合并了另一家知名企业,一跃成为省内四大国企之一,从前几年开始,应聘的条件就是硕士学历起步,那年他一毕业,就被派去非洲的项目地,我是不想让他去的,但是他有自己的坚持,爱情在他面前,不如他的人生目标重要,他是一个很有规划的人。”
刘瑜之也没有插话,用心听她讲述着往事。
听到这件事后,孔郡问他,“必须要去吗?”
他说:“对于我这样苦学生来说,没有更好的选择。”
“留在本地,就没有前途吗?”
“我需要钱,一笔安身立命的钱,否则我就读研了。”他的语气很坚定。
孔郡没有再说了,她不希望他去那么远的地方,听说还很危险,莫名替他担心了起来。
“我小时候,我叔叔一直给我灌输说,长大考公务员,我也一直这么打算的,直到我大二那年的春节,叔叔回老家祭祖,在年夜饭桌上跟我说,他有个老同学在一家国企任职高层,新成立了几个海外发展公司,正在筹划几个跨国项目,你毕业后,项目正好就落实了,英语尽量熟练,翻译工作不要太指望别人,海外工作的待遇都很好,只要待上两三年,等到项目完工,回国后买房子,在城市里落户,那时候你才二十五岁,已经拥有了一个完整的跨国项目经验,到任何一处就职都可以有所升迁,一个男人要终生拥有职业上的才华,这个不是能被轻易夺走的。”
孔郡耐心的听着,一提起他的叔叔,一向沉闷的他,就像是话匣子打开了。
“叔叔对自己的要求很高,他认为自己仕途不顺,四十多岁升任到副局长,看到老同学们有的搬进别墅,他不禁感叹人生失意,所以不想让我再重走他的路。”
“普通人本来就很难跨越阶层,过合适的生活难道不好吗?”孔郡很不理解他们这种痛苦。
叶礼融摇了摇头否定了,说:“普通人也可以跨越的,只不过要付出更多。”
当年的他,还很相信天道酬勤,努力就会有回报。
“我父亲是家中长子,所以念书的机会留给了弟弟,因为没有读书,我父亲与叔叔过着截然不同的人生,我堂妹与我也过着完全不同的人生,她与你同龄,目前在英国读书,念完硕士才会回来,我爷爷奶奶也经常唠叨,让叔叔多培养我,这是他欠家里,欠兄长的,我这几年读书的费用都是叔叔提供的,毕业后,他还会支援我,但我和堂妹的差距,永远都存在。”
叶礼融真诚的吐露心声,他身上似乎有很多的心事,很少有学生像他这么多愁绪。
“我父母不想让我去,非洲不比国内安稳,我是家中独子,虽然家境贫寒,但是爷爷奶奶,父母都很疼爱我,只想我平平安安,但是叔叔一直给他的教导是,男人必须吃苦才能有磨砺,要有坚定不移的人生目标。”
“你好像特别崇拜你的叔叔?”
“是的,叔叔是我最敬佩的人,他还叮嘱我,上了大学就不仅仅是读书了,大学是个小社会,要多参与校园活动,要抓住每一个能当众表达自己的机会,这在以后的工作中是不可欠缺的一种能力,会做事也要会说话,多亏叔叔的提醒,要不然我可能遇不到你了,因为没事时我就喜欢躲起来。”
“你是爱参加活动,我是爱凑热闹。”孔郡调皮的笑着说。
叶礼融也笑了,“我从小的观点是,谁成功我就听谁的,而且他一直拿我当自己的孩子栽培,我在老家读书时,叔叔就经常跟我联系,鼓励我进步。”
“可是,我有点不明白,你自己的人生为什么要受别人的影响呢?”
他迷茫的说:“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除了叔叔,没有人指点过我,从象牙塔里走出去,我根本不了解外面的世界,等你即将毕业时,你也会面临这样的困惑。”
“那我也没有勇气说去非洲就去。”孔郡也明白两人根本说不到一起去,她不想干预别人的想法,人各有志。
“其实,写完那封信给你之后,我更坚定了去非洲的想法,没有在信中提及,是因为我觉得我的事情你应该不想知道吧!”
“你怎么知道我不想知道呢?”她突然俏皮的问道。
叶礼融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如果我有了喜欢的人,我与他恋爱,你会怎么想?”孔郡考验他,一副神气十足的可爱模样,他却紧张不已,难道她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吗,所以她才迟迟没有回信吗,今天是打算郑重的拒绝他吗?
叶礼融浅浅的叹气,也很受伤,但是不想让她发觉,不想让她感到负担,实际上眼泪都要出来了。
他的语调微乎其微,却坚定的说:“我依然会尊重你,能够配得上你的人一定很优秀,我会祝福你们。”
“是吗?”孔郡笑着问。
这些年,她一直在想二哥哥曾经跟她说过的话,男生的表白都是为了得到,这个人好像与别人不一样呢!
他是因为过度自卑还是因为真的很喜欢我呢?
她暂时不想思考这个问题了,反正与他在一起谈话,她觉得不是讨厌的事情。
“你何时离开学校?”
“我早已经去单位报到了,每天都在培训,同班的大部分同学都在复习考研,可惜我没有时间去完成更多的学业了,我知道读研之后的人生会更顺坦,所以特别的羡慕他们。”
“早点赚钱也好,反正读书到最后都是为了赚钱嘛!”她很不以为然的态度,一个十八岁的小女孩对他说出这番话,叶礼融感到惊讶,这不像是她能说出口的话。
“你怎么这样说呢?”他问道,似乎带着一些不赞同。
“怎么了,我给你留下坏印象啦?”孔郡可爱的问道,在这个人面前,她丝毫不拘谨,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大概是因为他已经坦诚的对她表露了他心里最大的秘密,她站在上风。
“也不是,你说的也没错。”
那时候的他,在她的面前有些怯弱,不敢表达太多与她不一致的言论,其实他认为读书的益处很多,头脑中有思想的人,活得是不一样的。
“这话是我爸爸跟我说的,你可不要在心里骂我。”孔郡说完这句话,突然想起起父亲一定会阻止她跟男生交往,但是又觉得父亲远在天边,管不到她,突然心里美滋滋的,甚至有点想挑战父亲的威严。
叶礼融笑了,然后又问:“我去了那边以后,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可以啊,但是我不一定非得接你的电话,是不是?”
“谢谢你。”
这样,他已经满足的笑了。
孔郡发觉自己在他面前扮演的是一个小魔女的角色,很满意自己这样的角色设定,她在家中当乖乖女十八年啦,第一次演大坏人。
她弯腰去捡了一片红色枫叶,在手中把玩一会儿,然后不喜欢了,却不知道扔到哪里去,就随手放到他的手里。
叶礼融笑着问,“送给我的吗?”
她眨巴大眼睛,然后点点头,“嗯。”
叶礼融小心翼翼的放进大衣的口袋里,目光一直温柔的追随她,看一眼她就觉得心满愿足。
“你现在与我在一起是什么感觉?”孔郡好奇的问道。
“很幸福的感觉。”他坦诚的回道。
“为什么我没有这种感觉呢?”她苦恼的问道,甚至产生了羡慕他的情绪,简直莫名其妙。
“因为,你还不喜欢我。”叶礼融很认真的解释她的每一个疑问,简直把她当小孩。
“我也会遇到喜欢的人吗,会吗?”
他迟疑了一下,然后苦笑,却真诚的回答说:“一定会的。”
“我认为不会,喜欢别人,爱别人都很可笑。”她说着,一下子跑得很远,像又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
“你将来也不打算恋爱吗?”叶礼融紧追着她的步伐,很想知道她对于恋爱的看法。
“没有,我还没有打算过那件事,我才刚刚成年,我还是小孩子呢!”
叶礼融被她逗笑了。
从初中时代起,孔郡就看到过一些男孩女孩在经历着失恋的痛苦,所以她看得很清楚,大学时代谈恋爱的就更多了,失恋成了小事一桩,哭哭笑笑,所以她现在很鄙夷恋爱。
“谈恋爱就是傻瓜行为,人们都以为恋爱会获得快乐,其实只是透支一份短暂的快乐,将来偿还双倍的痛苦。”
听到她的话,叶礼融笑而不语,这个说法,也很难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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